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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臨朝會


卯時,臨朝會。

        鼓已響了三通,二門開,一眾官員自右掖門入午門,靜立橋前待鳴鞭。

        往日慣常的流程,今日卻出了岔子,鞭聲遲遲未響,也未瞧見最前頭的那個身影,一眾官員交首接耳,竊竊私語。姍姍來遲的鞭聲響起,眾人依次過橋,文武百官分列兩隊,至奉天殿前。

        此時,前夜里太學中陡生的變故已在官員里傳遍了。

        國子監(jiān)的儒生們因小皇帝滯居攝政王府而生出騷亂,抓著前去探訪友人的王府副將不放,且連前去救人的攝政王也一并困住。

        而眾學生一力維護的皇帝陛下,則一早出了王府,不知所蹤。

        朝會時辰已到,金臺樂起,再鳴鞭,鴻臚寺唱班。

        一眾朝臣只能硬著頭皮入道,朝著空蕩蕩的上座一拜三叩首。

        大禮行畢,無人奏事。

        既無皇帝主持事宜,又無首臣親臨決斷,眼下群龍無首的局面,自雍朝開國以來還是頭一遭。

        一時間,誰也不敢出來挑這個頭。

        內閣首輔杜明棠一早便告了病假,據(jù)傳聞是從后門驅車去臨安坊,前去拜會早已致仕的莊大學士。去找皇帝陛下的禁軍衛(wèi)率,幾乎要將整個中州都翻過來,鬧得雞飛狗跳,大街小巷塵囂甚上,卻連個人影兒也沒見著。

        禮部的尚書和侍郎,連假也未來的及說,前日夜里便到了國子監(jiān),連敬一亭的大門也沒進得去,生生在門外站了一整宿。

        這兩位苦口婆心地勸了整夜,又擺出上官的架子拉出金祭酒,恩威并施,好說歹說,總算是勸回了外頭鬧事的學子。

        請神容易送神難,里頭那位“閻羅血煞”卻壓根兒沒有走的意思。

        蕭亦然只差人將陸家的小公子送了回去,自己則老神在地頭一歪,安安生生地靠在里頭補了一覺。

        他一抬眼,袁征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

        “在這兒跪著干什么?”

        袁征膝行上前兩步,扯起嗓子就開始嚎:“王爺!外頭都說,你要是今日上不了朝會,叫陛下臨了朝,就再沒攝政之權了,以后只能任人宰割,怕是……”

        蕭亦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既然知道后果嚴重,那你還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四處亂跑什么?陸判官家的小公子,就這么讓袁小將軍掛心?”

        袁征吸吸鼻子,似是委屈地說:“王爺,你別笑話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來這國子監(jiān)了,誰知道這群讀書人瘋起來,比咱們打仗的還嚇人。”

        蕭亦然拍了拍他的頭:“這會兒跟我裝可憐,是真知道錯了,還是怕家去你哥揍你?”

        袁征被他說中了心思,心一橫,拿出在家對付自己親大哥的招數(shù),朝前挪了兩步,緊緊抱住蕭亦然的大腿,死皮賴臉地貼過去,揚起可憐巴巴的眼神:“王爺,我錯了,你打我吧。別告訴大哥,成不成?”

        “起來!拉拉扯扯地做什么!”蕭亦然低聲呵斥,“再給我裝樣,你哥那我可不給你瞞著。”

        袁征一聽這話,立刻把心咽回肚子里。

        他拍拍衣裳,麻溜地站起來,一屁股坐到蕭亦然身邊,慢慢悠悠地吸溜著茶水問:“王爺,方才咱們分明可以直接硬闖出去,為何反而不走了?”

        蕭亦然搖搖頭,并指敲了敲袁征的腦袋。

        “今日走得急,弟兄們都沒來得及卸甲,強行外沖突圍,學生們手無寸鐵,與重甲正面沖撞,沾上不死也是重傷。鐵甲軍鑄刀槍,是為著殺韃虜,保家國,為這點朝堂齟齬,沒得平白墮了鐵甲軍的威名。”

        “是我的錯。”袁征實心實意地認了錯,“那小陛下……那邊,一旦他上了朝堂,還能再叫王爺您掌權嗎?”

        “若陛下臨朝親政,我自然是要交出攝政的名頭,卸了平章事和五軍都督府的差。”

        袁征頓時哭喪著臉:“王爺!那咱們還是走吧!要不就殺到太和殿去,總比看著大家伙兒葬了強。”

        “我怎么不知,你袁小將軍還是個敢造反的?”蕭亦然戲謔道。

        袁征:“……”

        默了片刻,袁征不死心地抬起頭,“王爺,你是在逗我的吧。”

        “倒也沒被打壞腦子。”蕭亦然輕笑道,“放心吧。若皇上還有幾分算計我時的頭腦,便不會在今日的朝會上名不正言不順地親政攬權,授人以柄。攪渾了水,才能撈得上來魚,今日之事,于我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袁征眼睛立刻亮了。

        他剛要說話,蕭亦然一指頭敲上他的腦袋。

        “別光想著討功。去把外頭那兩個喊進來,既上趕著來討我的好,那咱們就好生放放他們血。”

        院里秋風肅殺,二人落了一身的霜露,凍得直哆嗦。

        打從外頭一進來,屋中殺意森然,似兇獸在臥,比寒秋更涼人骨,還沒開口便已先滲了汗。

        蕭亦然端坐上首,垂眸看著手里的茶杯,一言不發(fā)。

        李元仁理了理衣襟,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王爺,這國子監(jiān)雖屬禮部,可到底地位特殊,祭酒金圣遠又與陛下同為莊大學士的弟子,我等實在不好監(jiān)察太過,還請王爺體諒則個。”

        李尚書三言兩語給小皇帝搬出來,將責任一推二六五撇了個干凈。

        蕭亦然看都未看他一眼,只低頭飲茶。

        未說出口的話,最駭人心。

        廳中的氣氛瞬間凝固了,李元仁還勉強能站得住腳,孔侍郎已經抖如篩糠。

        少傾,李元仁再施一禮,硬著頭皮道正色道:“王爺,元仁官居二品,月奉不過六十石,到手堪堪過半,因供養(yǎng)著一家老小,才勉力為天下糧倉做些遞呈奏疏的瑣事,若非小……小陛下參與其中,我等定不敢肆意妄為。”

        蕭亦然仍不開口,只是長眉輕挑,神情有些不耐,屈起雙指彈了彈桌面,似是催促。

        袁征早已等不耐煩了,他上前一步,拇指按在腰間的刀上,略一發(fā)力,刀已出鞘半寸,冷冷地看著他。

        李元仁登時脫口喊道:“刺殺一事,內有大蹊蹺啊!”

        蕭亦然這才不緊不慢地擱下茶杯。

        “李大人應該知道,本王既放你出了王府,便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再追究此事。舊事重提,有何意義?”

        李元仁不敢再打官腔,清了清嗓:“先前那嚴梓木雖身體抱恙,但也絕不至于在秋收在即的節(jié)骨眼兒上突然逝世,這其后的蹊蹺么王爺掌政這么多年,應該也知道,天下糧倉坐擁江北、浙安兩州的富庶之地,卻每每在軍糧一事上打轉,為的就是一個錢字。

        種稻產糧的收成再好,也比不上種桑產絲,種茶掐芽。一匹匹綢緞,一筐筐茶葉順著浪里淘沙的船往海外走這么一趟,那往回收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兩。”

        這話說得倒有幾分誠意。

        蕭亦然略一挑眉,示意他繼續(xù)。

        “江浙兩州的田,本就被地方督撫和朝廷兼并了許多,充作當?shù)剀娞铮患{稅供。再加上今年江浙兩州大旱,收成銳減,軍糧定是難以足數(shù)繳全,倒不如放手一搏,先下手為強,直接捏死自家落在王爺手里的籌碼。

        這一步對嚴家而言,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險棋,這種時候,嚴家怎會允許一個公認的廢物橫生枝節(jié),勾連陛下行送死之事不說,甚至為刺殺王爺,于國宴上動用了我們禮部和光祿寺的干系。”

        蕭亦然淡淡地說:“自然是想賭一把,若一刀殺了本王,天下太平。”

        李元仁搖頭否認:“中秋國宴,如此明目張膽的行事,若不成便罷了,至多不過是東拼西湊咬著牙交上今年的軍糧,想必王爺也不會再加以追究。可要是成了,我大雍朝便要天下大亂了!

        北營那五……那些鐵甲軍不是擺設,一旦王爺有個好歹,他們拼死也會殺進江浙。天下糧倉同王爺拉扯割據(jù)近十年,面上龍爭虎斗,實則龍虎相依。這個道理,他們不會不懂。”

        蕭亦然道:“尚書慎言,這大雍只有一位真龍?zhí)熳樱褪潜菹隆!?

        李元仁對上蕭亦然不悅的眼神,駭?shù)啬税押梗B道:“是下官失言。”

        蕭亦然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xù)。

        李元仁道:“聽聞前日,陛下同王爺封了六坊,大張旗鼓地抓了嚴家那位雙劍如風。王爺,嚴二是傻但整個嚴家和天下糧倉都不傻,事關大局,既然前任家主可死,現(xiàn)任家主又為何不可死?

        嚴家既然敢縱嚴二同陛下一道荒唐行事,想必是在此人身上挖了坑,只等王爺發(fā)難,便借機倒打一耙,還請王爺務必謹慎為之。”

        蕭亦然垂眸,面無表情地聽他說完。

        李尚書自以為被沈玥丟了當棄子,便一股腦地將責任都拋在了小皇帝的頭上,倒也并非全無道理。

        他先前便懷疑過,嚴家將唐如風交的太過容易,定不似沈玥說的“嚴二怯懦”這么簡單。

        只是不知,沈玥當真是初出茅廬自大到了如此地步,還是故意將這有問題的把柄送進了他的手里。

        “舊案終歸只是舊案,當年天門兵敗已查過、審過、殺過。如今時過境遷,本王并無翻舊賬的喜好,人活著還是著眼于當下的好。”

        蕭亦然站起身來,信步走到二人身邊。

        “太學和朝會攪在一起。鬧得這樣難看,即便本王有心要放你一馬,天下糧倉那邊也會生疑。

        今日若是你們禮部的人安安生生的出了國子監(jiān),只怕是明日嚴家的人就會登上你尚書府的門,好生問問你到底做了什么能從閻羅手底下逃生的事情。”

        他輕輕拍了拍李元仁的肩膀,附耳道:“李大人,本王似乎記得你家三代單傳的嫡子還在我漠北帳下隨軍,眼看著就是瓊華宴,若這給本王封號‘閻羅血煞’的大才子到場,想必天下學子無人能出其右。

        就此入仕,大展鴻圖也未嘗可知。”

        說著,他將一物什塞到了李元仁的手里,狀似無意地問:“令公子,叫什么名字來著?人活一世,即便不想想自己,也該多為孩子們考慮才是。”

        李元仁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轉過身對上孔侍郎的雙眼。

        孔侍郎從進來時就已嚇得半死,見著他回身朝自己走來,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下一刻,這笑意就僵在了臉上。

        “李余慶。犬子名為李余慶。”

        李元仁面色猙獰地抽出刀,濺了滿身滿臉的鮮血。

        蕭亦然輕笑著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好名字。”

        孔侍郎仰面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腿,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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