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一生辜負了所有人

        尚林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的話，每一句話都帶著哽咽，每一個字都低沉的傳達到了林成云的耳朵里。

        并且每一個字也都傳達到了顧好和顧小竹的耳朵里，聽的她們兩個也是眼底一片霧蒙蒙道。

        一時間，整個病房里靜悄悄的，沒有人開口，只有上林站在那里靜靜地望著林成云，眼底都是淚水。

        而病床上的林成云目光頭是轉向里面道。

        她的臉上是漠然的神態，仔細看，眼中卻慢慢的凝聚出潮濕道霧氣，那霧氣在那張滿是病容的臉上更顯得晶瑩，只是因為她面向里面沒有人能夠看得到。

        “媽，為什么就不跟姐姐們道歉呢？”尚林繼續道：“你不是說了，要做敢做敢當的人嗎？”

        “滾出去！”林成云像是拼盡了全力，怒吼一聲：“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我不是要你們來指手畫腳的，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看到你們我這一輩子的不幸就會全部涌出來，都是因為你們我才會如此的不幸，要是沒有你們，我會過得非常的幸福！”

        一番抱怨的話吼出來，若是放在原來，顧好一定是轉身就走。

        可現在，她聽著母親的怒吼只覺得心里無比的酸楚，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就邁開腳步走到了病床里側。

        林成云慌亂的拿手去捂住臉，可還是被顧好給發現了她眼中的淚水，顧好微微一怔，看到她的眼淚，真是意外。

        可也因為這個眼淚，讓顧好心里一下子釋懷了很多。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林成云，目光平靜下來。

        而林成云也用一種乞求的目光望著顧好，沒有言語，只是這樣靜靜的用眼神祈求著。

        顧好仿佛感受到了這一刻母女相通，她知道林成云其實這一切都是做給尚林看的，因為顧好自己也做了母親，所以心里知道想要尚林忘記母親，好好的在別的人跟前生活就必須打掉尚林對母親的眷戀和思念，只有這樣才能斷了他的后路讓他去接受現實生活，才能讓他以后能夠融入到生活里去。

        這是一種良苦用心，這個女人連她自己都在利用。

        顧好輕輕的扯了扯唇：“別再做掩耳盜鈴的事情了，你已經這樣了，我和小竹也沒有什么可計較的了，這是上天對你的懲罰，我想已經足夠狠了。”

        林成云目光復雜，吸了口氣，吞去了淚水，渾濁的眼睛變得清明不少。

        顧好再度道：“我們真的不會再去計較什么了，只是希望你對尚林能夠公平些，別這樣狠，對一個八歲的孩子，太狠了。

        在人生最后給他一些美好的東西，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溫暖所在，讓他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其實很愛他。

        那樣遠比你這么吼叫要美好很多，他長大了知道你無能為力，也不會怨憤你，怨怪社會，能夠成為一個人格獨立的人。

        那樣也算是你良苦用心有了回報，而不是這樣踢出去，讓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在我們這里尋求溫暖。”

        這些話，讓林成云擰眉，她的眼底再度閃現出一抹晶瑩的淚花。

        淚水凝在眼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林成云只是呆呆的望著顧好，也許顧好說出了她內心全部的想法。

        只是，她抿了抿唇，冷聲道：“你們走吧，我咎由自取也好，報應不爽也好，都是我的命。”

        “媽！”尚林也撲了過來。“姐姐的話，你聽了不能感動嗎？”

        林成云目光一沉，冷冷的開口道：“感動？我憑什么要感動？我的心早就沒有了，無需感動，趕緊滾出去，不要在這里浪費我的時間。”

        尚林哭了出來，哭著嚷著低喊道：“媽，你怎么可以這樣？為什么就不能認一個錯？為什么就不能實話實說？為什么就不能坦然面對？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對姐姐和我？為什么你的心可以這樣狠？”

        尚林一連串的為什么讓人聽的心里絞疼！

        林成云卻依然不為所動，依然冷冷的開口道：“別問我為什么，不要再我面前出現，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人。”

        她很排斥。

        小竹一直都沒有開口，她的眼睛里有著淚水，從門口的地方緩緩的走了進來，到了床邊望著林成云。

        小竹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鐵石心腸也不過如此，你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呢？

        你知道從小沒有母親是什么滋味嗎？

        是沒有自信的，你知道我們是怎么被顧美算計的嗎？

        你又知道外婆死去的時候我們都不在身邊嗎？

        難道你還想要這樣的遺憾全部再讓我們經歷一次嗎？

        姐姐都已經說了，不去計較你做過的任何事情。

        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別說對我們怎樣，我們已經不在乎了。

        難道就不能對八歲的尚林稍微仁慈一點嗎？

        做人真的不能這樣自以為是，怎么可以狠絕到如此地步？

        既然不喜歡又何必生下我們呢？

        三個孩子，三個父親，你告訴我們該怎樣去對你做一個評價？”

        林成云立刻扭過來臉，恨恨地瞪著小竹：“我不需要你們評價，我為什么要需要你們的評價？你們不配給我有任何的評價，我也不需要你們怎么看我。”

        “是沒有辦法索求吧？因為你心里明白，你做的事情，實在上不了場，搬不到臺面上來。”小竹冷聲道：“所以你自己也沒辦法面對你自己，汗顏，難堪，窘迫，全都在你心里吧，你才會歇斯底里，才會豁出去不要臉。”

        “小竹！”顧好輕輕的開口制止：“你別說了。”

        小竹這才閉上嘴，輕輕地別過臉去，不再言語，

        顧好明白，其實小竹她沒有做母親可能還體會不到那種托孤的心情，而且剛才母親眼底的淚花小竹也沒有看到，只有自己能夠體會那種心情，尚林很聰明很敏感，所以尚林也能稍微體諒一點母親對他的良苦用心。

        “小竹，上林，你們先出去吧，去買一些日用品來，不用自己去，吩咐陸云去做就好。”

        “姐，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小竹冷聲道，對母親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聽話。”顧好柔聲的開口道。

        小竹瞬間就沒了脾氣，她拉著尚林一起走了出去。

        屋里面只剩下了顧好和母親兩個人面對面，顧好拉了一張椅子在她的床邊坐下來靜靜地望著林成云。

        面對顧好林成云目光閃爍，她擰了擰眉頭開口道：“你在這里做什么？我不是已經說了讓你走讓你走，聽懂了嗎？”

        顧好輕輕的點頭，不為所動的開口：“自然聽懂了。”

        “聽懂了為什么還不走還要死賴在這里？”林成云看起來很是暴躁，沒有耐心，一說話就氣喘吁吁，尤其是大聲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太多體力。

        顧好淡淡的開口道：“你生我們一場，人生所剩也不過兩個月，可能時間更短，我還你一些陪伴的時間，應該的。”

        聞言，林成云一愣，眉頭緊蹙，望著不好，良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顧好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番，從上到下看到母親老的不像樣子的神態，嘆了口氣，“幸好外婆已經去了，要是讓外婆看到你變成如此一定會很傷心。”

        聞言，林成云的眼中一痛，他又別過臉看向門口的方向，不想跟顧好面對面，大概也不想讓顧好看到她眼底的情緒。

        顧好早就習慣了，她微微的扯了扯唇，自嘲的一笑：“能不能告訴我，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林成云一僵，整個人一愣，轉過頭來狠狠的望著顧好沉聲道：“我還以為你留在這里真的是想還我生你一場的情，原來不過是另有所圖，你就是想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對不對？”

        “對，我確實想要知道！”顧好也不去解釋什么，“我想要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希望你能告訴我。”

        “我已經說了不會告訴你，永遠不會告訴你這個秘密，我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里去。”林成云還是那個態度，完全就已經下了決心，不會告訴顧好了。

        “為什么一定要如此的執著？這是我的權利，我有權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你是有權利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不能把你怎樣。”顧好嘆了口氣。“你的一生恣意妄為，我能說什么？”

        其實顧好心里也很明白，說什么都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這是母親執意要隱瞞的，那她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我一生的確恣意妄為，我一生確確實實有過三個男人，而且每一個男人都是個人物，我也不枉此生。”

        “但你真的快樂嗎？只怕你這一生一點點都不快樂吧，有三個男人又能怎樣？能證明什么？也不過是證明你的私生活混亂而已，留下三個孩子又能怎樣？每一個你都沒有善待，你也辜負了所有的人，包括你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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