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楚珩滿臉慌張地趕過來時,獨眼龍傷口處的血已經止住了。
他是腹部和背部分別被捅了一刀,但萬幸捅刀的人力氣不大,也沒有傷到要害,只是獨眼龍身體不好,反倒是摔倒的那一下比較重,他大概是本能地用手臂支撐了一下身體,直接導致那一截骨頭也斷了。
阮星雨抬頭問楚珩:“有沒有木板和繃帶?干凈的布也行。”
獨眼龍一邊呻|吟著,一邊顫抖著抬起手,指了某個方向。
楚珩立刻反應過來,往他家跑去:“我去找找看!”
獨眼龍住的屋子就在不遠處,楚珩明顯沒少去,熟門熟路地翻找一通,很快就抱著干凈的布條和木板回來了,手里還順道拿了盞油燈。
阮星雨翻出下山時順手摘的一些草藥,揉碎了敷在傷口上,緊跟著快速而熟練地幫他處理好了幾處傷口。
看著獨眼龍臉色略有好轉,楚珩才松了一口氣,擔憂地問他:“三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有人上門搶東西?”
獨眼龍有些費力地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光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也顯得有些吃力,額頭布滿了一層冷汗。
阮星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楚珩,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治療的石頭,用刀切成兩半后分別放在兩道傷口處。
水晶石頭發(fā)出淡淡的暖色柔光。
獨眼龍感覺到一陣熱流從傷口往心口處蔓延,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就連剛剛抬不動的手臂都多了些力氣。
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秘密,三哥別說出去。”楚珩連忙壓低聲音道,“之前也是阿阮救了我,她是個好人。”
獨眼龍點了點頭。
“我是聽說您平時對阿珩很照顧。”阮星雨說道,“她說您是個好人。”
因為阿珩,所以她才救他。
獨眼龍聽懂了她的意思,慢慢說道:“我明白。但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救了我。”
如果不是阮星雨及時發(fā)現(xiàn)他,光是流血,他也活不到天亮。
處理好傷口之后,楚珩和阮星雨一起將他扶回家里安置。
進了門,阮星雨立刻就明白阿珩之前為什么那么問了,獨眼龍住的那間木屋里一片狼藉,幾個柜子的柜門大開,抽屜摔到地上,東西散落一地,連床都被掀翻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來找東西,還是故意來泄憤的。
照理來說其實不應該,獨眼龍出身在貧民窟,對貧民窟的孤兒寡母也多有照拂,也從未仗著自己工作的便利作威作福,私下里名聲其實還不錯,也沒跟什么人結仇。
更何況他還在城主那里掛了名,上面派來的監(jiān)管員時不時還要過問兩句,通常也不敢有人對他怎么樣。
阮星雨剛來,還不清楚這些內情,楚珩卻是十分驚詫的。
楚珩攙扶著獨眼龍在床邊坐下,轉頭又去給他接了杯水。
獨眼龍自己捂著那塊腹部那塊溫熱的石頭,緩了緩才低聲解釋起前因后果:“住在前面兩排的小池,他媽媽病重,不知從哪兒聽說我這兒有起死回生的神藥,來跟我要了幾次,我說我沒有,他不相信,今天趁我不在家就自己跑過來翻箱倒柜,結果我回來的時候正撞上他……”
他那一張臉,笑起來猙獰,不笑更顯得可怖,小池自己做賊心虛,一見獨眼龍就煞白了臉色,抓起抽屜里的小刀就捅了他兩刀。
阮星雨注意到門上的鎖確實是被人為的撬開了。
而地上還散落著一沓積分牌子,還有些吃的東西——顯然入室著不是為財。
楚珩聽得驚訝:“什么藥?”
獨眼龍輕哼了一聲:“我哪知道什么藥。真要有什么神藥,我還用這么瞎著瘸著?”
楚珩皺了皺眉。
小池那一家確實有個病重的母親,小池也是出了名的孝順,為了給母親治病那是真的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事都做,要是真聽說了獨眼龍有什么神藥,上門來搶藥也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
問題是他怎么聽說這個消息的。
楚珩是在這條街上混的,也從沒聽說過獨眼龍有什么寶貝神藥的傳聞。
這種地方窮,就算收買賄|賂人說實話也沒什么特別能拿得出手的,無非就是些吃的、喝的,再不濟就是些衣服,或者好看但無用的小擺件。
所以獨眼龍生活寬裕些,也僅僅是限于吃喝不愁。
藥品這些能救命的東西,可沒人大方到能隨意送出去。
獨眼龍自己路都走不動,就更別說能出去撿到什么好東西了。
楚珩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變了變,下意識地看向某棟木屋的方向:“不會又是那個周老五吧?”
這是少數(shù)跟獨眼龍有些摩擦的人之一。
周老五為人油滑,喜歡占便宜,當初也是跟獨眼龍一批黑戶來到荒星,但他是貫會拉人墊背的,跟他一起搭檔干活的人前前后后死了不下十個人。
在這種地方死人不稀奇,稀奇的是每次活下來的人里都有周老五,而且那些搭檔留下的遺產通通歸了他所有,這才叫他有個正經房子住,日子過得也比別人舒坦些。
但他明面上很會做人,旁人拿不住他的把柄,而且人人過得渾渾噩噩的地方也無暇計較這些事。
面對著獨眼龍的時候他也總是客客氣氣地陪著笑臉。
哪怕早就不去礦上做工,也時不時地會給獨眼龍孝敬點吃的用的。
但實際上,光是楚珩撞見他在背后說獨眼龍壞話就不止一次兩次了,似乎是因為有幾次請獨眼龍幫忙被拒絕,從此懷恨在心,四處煽風點火挑撥離間,自己倒是始終不肯露面,只隔岸觀火看熱鬧。
不過這地方的人飯都吃不飽,也沒力氣勾心斗角,就算真有點心思的,也知道誰更值得討好。
所以一直以來倒沒出什么事兒。
這一回倒是趁了周老五的意了,獨眼龍受了傷,差一點小命不保,活下來也是跟小池一家結了梁子,日后少不得一些麻煩上門。
阮星雨在旁邊聽他們唉聲嘆氣地交流,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是那小池一家有些背景,不是什么好輕易相與的。
再看看他們所說的“前兩排”的位置,那里好像就是瓦房了。
阮星雨不由心神一動,摸了摸手臂上的紅疹子,忽的問道:“那個小池家里不缺錢?”
“你是說積分嗎?他們家確實不缺。”楚珩回答道,“他爸爸在礦場里看門,而且本來就是他們那一片區(qū)域的老大,挺能打的,光是手下小弟的孝敬就有不少了,之前日子過得挺寬裕的。”
甚至單論在貧民區(qū)里的資歷,他們也遠遠及不上對方。
所以他們連報復回去的想法都不敢有。
阮星雨接著問:“那個小池的媽媽是怎么回事?”
楚珩面露唏噓,她不喜歡小池那個差點害死獨眼龍的熊孩子,但說起這一家人,也能算是貧民區(qū)的一股清流了。
池爸爸作為一個小老大,想貼著他尋求庇佑的女人和小弟數(shù)不勝數(shù),但他在看中池媽媽后就再也沒找過別的女人,然后成家生子,就像貧民區(qū)外的普通人家一樣。
小池是他們的獨子,在這里出生長大,今年十二三歲,日子過得比同齡人好得多。
結果一年多以前,池媽媽在采藥時跌下山崖受了傷,自此臥床不起,腰腹上一道猙獰的傷口遲遲不見好轉,反而日益惡化,之后一直纏綿病榻。
這樣的拖累放在別人家,早就被拋尸荒野了。
池爸爸和小池卻都不愿放棄她,一個低下頭顱,求爺爺告奶奶地請人治病,一個就到處去找什么“神藥”。
為了給池媽媽治病,這兩年他們家的日子也沒那么好過了。
但他們都沒想過要放棄。
結果當然是不盡人意,想找醫(yī)生得進城區(qū),但池爸爸也就在他自己那一片區(qū)域有些威名,事實上連城門都進不去。
阮星雨看了眼獨眼龍。
獨眼龍面相猙獰,心思卻通透,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呢喃自語似的說道:“也不知道這種石頭能不能治。”
——上道。
阮星雨勾起一抹笑,應和道:“先前我身上的劃傷和阿珩的凍傷都是這種石頭治好的。”
就算石頭不夠,她的治療能力也可以治好。
那些不知原因的內傷她不敢打包票,但既然是摔傷導致的病癥,她至少也有八成的把握。
現(xiàn)在活蹦亂跳的小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成與不成試試便知道。”獨眼龍看看她的臉色,試探著往下接,“救人一命,到底是件好事。”
阮星雨淺笑著點點頭:“今天是辛苦三哥幫忙試試藥效,想必池老大一家也不是什么小氣的人。”
現(xiàn)階段想要報仇肯定是沒指望了,而且始作俑者其實是背后煽風點火的周老五,可他們現(xiàn)在沒證據。
平白添個仇人沒好處,但獨眼龍這傷也不能白受了。
救命治病她現(xiàn)在可以——只要錢給夠。
現(xiàn)成的肥羊送上門來,不宰白不宰。
獨眼龍心領神會地點頭:“這件事交給我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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