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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以左 70.善面與律法軍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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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最新網(wǎng)址:</b>    黑暗的空間里,白色面具不停地逼近,在距離近到李成器能輕易以肉眼看清面具上的花紋時,它重新縮了回去,巨大的身軀隱藏在星光不及的陰影里,靜候它需要的答案。

    這里冷的不像話,李成器的牙齒在打顫。偶爾還能聽到巨大影子中響起刺耳的骨骼擰動聲。

    這讓他懷疑這里不是所謂宇宙的幻影,而是九幽地獄。

    無數(shù)雙凝視李熄安的混沌瞳目閃爍。

    “你的意識還能保留在多久?”李熄安突然問。

    “那深淵般的坑洞是你的墓地,你被惡之律法封鎖的動彈不得,卻仍然想憑借殘余的力量爬上來,回到人間。于是這墓地最后成為我到來時見到的樣子,龐大身軀勉強地露出一個頭顱,流干了血,沒了力氣,意識消散。”李熄安將昏劍插在虛空中,昏黃的火光亮起,驅(qū)散寒冷與黑暗,像升起了一簇篝火,篝火投出的陰影分割了生和死的界限。

    一旁的古界老天爺連忙露出感激的神色,心道這個節(jié)骨眼上上人還能注意到自己,看來自己在上人心中還是蠻有份量的。

    “我企圖喚醒你,畢竟一位古圣,哪怕律法剝離墜入塵世,死亡也不會如此簡單的將其吞噬。這樣看來,不是我失敗了,單純是你認(rèn)為我沒有什么交涉的價值。”

    黑暗沉默。

    過了許久,昏劍火光下,突兀出現(xiàn)一個白色的人影,他學(xué)著李成器的模樣找昏劍的一面盤坐下來,伸手輕輕觸碰昏劍散發(fā)的光熱。

    “我該如何稱呼你?”他說,“星彩親王,鱗類真龍,還是……昆侖長生者?”

    人影的目光停留在李熄安的赤服上,接著說道:“九州失落之后,天央取得昆侖,并想要復(fù)刻過去一位偉大至尊賜下的長生不老藥,服下不老藥的生靈居住在昆侖仙宮中。我曾前往天央賀歲時見過其中的某一個,但你顯然不是天央妄圖窺探昆侖隱秘而塑造出來的個體。”

    “你赤服上的繪繡非常漂亮,繪制它的人手很巧,而上面的圖案我猜的不錯的話,是三青鳥與沙棠樹吧。九州的昆侖仙宮,你是居住其中的一位長生神官?”人影的話有些遲疑。

    李熄安帶給他的感覺太雜亂了,雜亂而奇妙,還有對方束發(fā)的那根釵子,冰寒徹骨,看上去并非傳說中的長生釵。

    唯有一點他能確認(rèn),這是頭龍,不是什么星彩親王。

    “探知我的身份對你有用么?”李熄安微垂著眼,沒有理會善圣的試探,“都快死了,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死了,你最后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能把這些秘密帶進(jìn)墳?zāi)埂!?br />
    “不盡然。”善圣笑了笑。

    “你若是覺得一位古圣失去律法之后便什么也不是,那在取得律法之前,我是什么呢?腐朽斷絕我的生機,但有些塵封在歲月中的力量時間帶不走。”

    “有一線生機?”李熄安道。

    古界老天爺在一旁聽罷,知道如果善圣下一步說自己還能活過來,上人得動手讓他活不過來了。

    人影搖頭。

    “十?dāng)?shù)個紀(jì)元的沖刷,哪能活,但棋手出局了,棋子卻永遠(yuǎn)在那,一枚一枚的落子,砸在棋盤中,還沒有隨我的腐朽而凋亡。若是能盡早易手,這些棋子未嘗不能再用。”

    “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知曉紀(jì)元漣漪的。”善圣撥弄著昏黃火光的邊緣,還沒有等李熄安的回應(yīng),他注意到昏劍劍身上的紋路,先一步露出驚訝的神色。

    “原始火行銘紋……你身上還有一篇原始火行法?不……不對。”善圣回憶起此前李熄安喚醒他的手段法術(shù),那頃刻滿溢出的生命力和漫山遍野的古森林,“還有木行。”

    他突兀地失笑,搖頭,“五行殺伐術(shù)……呵呵……我竟然還能看見活著的生靈攜有五行殺伐術(shù)?”

    “那我再猜的大膽點,能在真一境的階段理解紀(jì)元的意思,擁有這段根本不屬于塵世的認(rèn)知。以及你消失后便出現(xiàn)籠罩善界的時間亂流,別的生靈無法看清迷霧中的事物,我倒是看見了一截金色的樹梢。這與你在云端道場展露出的法相很是接近……”

    停頓片刻,似乎這個名字連古圣都不想提及。

    “宙法。”

    他看向李熄安,“要是有人知道九州出現(xiàn)你這么個怪物,該坐立不安了。”

    “這么久了,我知曉有時間律法與空間律法的存在,但真正意義上的宙法與宇法從未出現(xiàn)過。赤龍,你很年輕,走到這個境界,比起壽命并不漫長的人族都算過分的低齡了。那我還有個猜測,你是新生九州誕生出的原始生靈。”善圣不作隱瞞,幾乎稱的上想到什么說什么,古圣的認(rèn)知與積累又讓他直覺的猜測無比準(zhǔn)確。

    “九州沉寂了太久,當(dāng)初的戰(zhàn)爭并沒有完全毀滅九州。所有知曉九州之戰(zhàn)的生靈都知道,有朝一日,這樣偉大的天圓地方卷土重來是必然。”

    “你有同行者么?強大總是伴隨孤獨,在任何一個時代你這樣的生靈都得孤身一人的前行。可九州,它需要崛起,需要的絕不止你一個。”

    “你問的太多了。”李熄安輕聲說,“但我能告訴你,你的猜測很準(zhǔn)確,我不打算反駁。”

    善圣笑笑,“任何生靈都難免對那個不在的天圓地方有好奇之心,圣也不例外,何況我的手中不曾沾染你同袍的鮮血。自然能心平氣和地與你交談。”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李熄安說。

    “自然,盡管開口。”

    “紀(jì)元究竟是以什么衡量?一個紀(jì)元的結(jié)束以漣漪泛起為象征,但漣漪的出現(xiàn)又是為何而起?”

    “開口便這樣犀利啊……”善圣感嘆道,“坦白說,我不清楚,這就像一個律道中的普遍認(rèn)知,漣漪泛起即是一個紀(jì)元的終結(jié),我在這數(shù)個紀(jì)元以來一直探尋其根本,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尋覓源頭。”

    “這也是所有律道生靈在尋找的源頭,漣漪每一次泛起都將折損律道大量生命本源,一次又一次的沖刷下,弱小的律道可能兩三次紀(jì)元就夭折,強大的,也不過撐到十個紀(jì)元后開始漸漸衰敗。至于寂照下謂之無敵的歸源們,他們亦無法幸免,就我親眼目睹過混沌之歸源的死亡,混沌之歸源活了九十個紀(jì)元,最后死在第九十一次漣漪下。

    “他死后,圣路起,一個時代,整個宇宙,但凡具備繼承律法的生靈都在爭奪混沌歸源的歸屬。”

    “連你這個層次的生靈都不知曉漣漪為何而起?”

    “也許活過百紀(jì)元的歸源會窺探到一點蛛絲馬跡,倒是塵世唯一與紀(jì)元漣漪有關(guān)聯(lián)的是天央。天央大輪轉(zhuǎn),時代的更迭與紀(jì)元漣漪是同步的,換句話說,天央的年齡每長一歲,便是一個紀(jì)元。”

    “那么,所謂時間律、空間律這等歸源律道與宙法宇法有何區(qū)別?”

    善圣沉默片刻,“律道就如規(guī)則本身,譬如時間之律法,掌握這等律法的生靈能肆意調(diào)動宇宙的時間轉(zhuǎn)動,隨手撥弄歲月歷史。某種程度上,宙法同樣具備這種威能,它是隨著掌控者的強大而強大。你現(xiàn)在當(dāng)然無法做到時間律的程度,但若是你有朝一日入道,宙法未嘗不能與時間律掰手腕。”

    兩者交談,坐于昏黃火光兩側(cè),一言一語,如在論道。

    這讓一旁的李成器坐不下去了。

    這兩在那談話答疑,顯得他像個在一旁啥也不懂的原始人。

    可李成器又不想離開昏劍光芒的范圍,這黑暗中著實太冷了,冷的刺痛靈魂。

    話說這究竟是哪啊?上人也不問問善圣那老東西,莫名其妙地把他們整到這地方來,換個舒適點的地方不行么?還是大人物們講話開會都得挑個有格調(diào)的、光線昏暗的地方。

    嗯?

    李成器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簇金色的火光,就像上人展露的真龍本尊時的眼睛的顏色。

    他朝著李熄安與善圣看了一眼,他們?nèi)栽谡務(wù)搲m世接觸不到的隱秘,根本沒有注意到黑暗中升起的一簇微弱的金色火焰。

    不聽使喚似的,李成器竟然不顧黑暗空間的寒冷,走向那簇火焰。

    火燃燒的聲音,他靠近了,和那簇火焰對視。

    一瞬間,恐懼攀上李成器全身!

    這真的是一只眼睛!

    一只無時無刻燃燒著殺戮與憤怒的黃金豎瞳。

    他緩緩后退,想要叫喊出聲,上人和善圣就在不遠(yuǎn)處,只要他發(fā)出動靜一定會被注意到。但他無論如何也發(fā)不出聲音,渾身的靈都在這只黃金豎瞳的凝視下凍結(jié)!

    金鐵轟鳴聲回蕩在寂靜的空間內(nèi),填滿李成器的耳膜。

    靈魂在戰(zhàn)栗!

    黑暗中的龐然大物緩緩游動著,渾身是血一般的赤色鱗片,那張臉扭過來,一張布滿猙獰骨刺、留有劃過整張左臉劍痕的臉。這東西注意到了李成器的視線,

    直到這時李成器才意識到黑暗中的東西究竟有多龐大,他看見的火焰不過是這東西遠(yuǎn)在天邊亮起的眼睛,蛇形的影子在蜿蜒,鋒利的爪在撕裂宇宙的邊緣,似乎想要從宇宙外鉆進(jìn)來。

    他從未見過這么強大的東西。

    連那一日降臨塵世的虹之星彩也不敵。

    …………

    “李成器!”

    猛地,一個聲音將他喚起。

    他身體劇烈抖動了一下,不停的喘息,靈魂深處的恐懼還未消散。

    “你怎么了?”赤服垂落,遮擋住李成器的視線,他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周圍。

    黑暗仍是黑暗,不曾有什么金色的火光,也沒有什么東西在撕裂宇宙。他再低頭看向自己,自己從始至終都坐在原地,沒有離開過一寸。他好像只是一不小心睡著了,做了一個噩夢。

    “你的未來將成為何等生靈啊……”善圣的贊嘆聲還停留在李成器耳畔。

    耳膜充斥的轟鳴聲漸漸遠(yuǎn)去,他的瘋狂跳動的心臟開始逐漸平息。

    一個噩夢?

    一個突如其來的噩夢?

    李成器抬起頭,看向上人的臉,這張精致的臉上同樣流動金色輝光,但與他夢中見到的完全不同。

    直視李熄安的眼睛會有股令人平靜下來的魔力,這與李熄安對敵時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金色的火柔和下來,散去鋒芒和威嚴(yán),剩下的是讓李成器冰冷融化的暖意。

    他深呼吸,“做了個夢,夢里面的東西不怎么好。”

    李熄安點頭,收回目光,知道緣由后他并未放在心上。這種事情在此前常有,李成器時而會夢到過去的畫面,無論是作為人時被當(dāng)做妖魔的屈辱憤恨,還是古界之天記憶中的崩塌流亡,沉重的過去只要見到了注定不會美好。

    “如此,告辭了。”李熄安向善圣作揖。

    這一番談?wù)摚弥嗽S多不為人知的辛秘,善圣無所保留地傳授自己身為古圣的見聞?wù)J知。

    “且慢。”人影抬手,黑暗中,巨大尸骸再度浮現(xiàn),他取下了尸骸戴著的白色面具。

    “善面。”他說,“佩戴者……可驅(qū)使律法軍團(tuán)。”

    “贈你。”

    李熄安一愣,“這是份大禮。”

    “我說過了,棋子仍在棋盤中,未曾隨我腐朽,若是沒有新的生靈替我接替這張面具,白子們同樣將在不久后消失。”

    “沒有律法也能掌控律法軍團(tuán)么?”

    “白子可不是律法賜予下來的,是曾經(jīng)跟隨我走向這條道路的生靈們的靈魄所化,它們跟隨的是我,從來不是善之律法。”

    李熄安深深看了人影一眼。

    善圣遞來善面。

    “選你沒別的原因,你能打,龍品不錯,說不定還能把善之律法搶回來呢。我雖然對律法本身不留念,但此界需要善之律法維系平衡,這個界域不能失去它。至于你是還不是九州的生靈,這與我無關(guān)。”

    李熄安低頭,看著人影遞過來的那張白色面具。

    摘下后金色的紋路隱去,便只剩下象牙般的蒼白,表面弧形,整體呈現(xiàn)一個倒水滴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奇特點了。

    他接下這張面具。

    “有機會,我會將善之律法帶回善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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