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一個多時辰后,追敵的夏州軍隊才徐徐返回。
洪承略還是逃掉了,這廝比泥鰍還油滑,但賀淳華又打下三四十個潯州游騎。
再扣掉奇襲這個營地造成的折損,洪承略手中的人馬就只剩下二百多人。
一個晚上來回折騰,不是全速趕路就是帶隊殺敵,賀淳華這時也不掩疲憊之色,問賀靈川:“糧車怎么樣了?”
“有三十四輛被燒毀,但搶救回不少糧食,正在整理。”賀靈川方才也沒白忙活,“初步估計,昨晚加今晚一共損失了一千五百石左右。”
巖狼陸信也傷了不少潯州人,代價就是身上中了兩箭,右爪被斬一刀,這會兒正由藥猿伶光給它包扎。
賀淳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尚可。”那就還有將近九千石的家底兒,他不至于空著手去前線交差。
而后他就開始詢問大營里的戰(zhàn)斗。
吳紹儀接到他的飛鴿傳書,提前備戰(zhàn),這才沒讓洪承略再一次偷襲得手。
不過留守官兵約是四百余人,對方卻有三百騎兵,夏州人這一仗也打得異常艱苦。潯州騎兵還沒攻進拒馬樁就開始射箭投火。好在吳紹儀已經(jīng)叫人打水淋濕篷布和各種器械,這一波火攻就不太奏效。
偷營的精髓就在于這個“偷”字,不打人家一個措手不及,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洪承略又喚人使用火藥投炸。不過糧車分散又隱蔽,火藥造成的破壞有限。
一上來的兩波強攻都沒奏效,洪承略一看這陣仗就明白,對方早有準備。
接著就是梁長老親自上場纏斗洪承略,否則這廝真要大開殺戒,夏州兵可不止死這么幾個了。
代價就是梁長老右肩、肋下負傷,并且傷勢不輕。
他精于術(shù)法,在戰(zhàn)場對上洪承略這樣的統(tǒng)軍武將,先天就要吃點虧的。
梁長老的弟子給他治傷,賀淳華就在邊上,穿云閣今晚守營出了大力氣,所以賀總管也表達了感謝之意。這也是一次檢驗穿云閣弟子成色的機會,賀淳華還是比較滿意的。
至于那個站崗誤事、惡意打盹的小兵,當(dāng)晚就被執(zhí)行軍法、掉了腦袋。
天明時分,曾飛熊率隊返回。
從這支隊伍踏入軍營挺胸抬頭的模樣,賀靈川就知道他們贏了。
果然曾飛熊足底生風(fēng)前去匯報,第一句話就是:“大人,百里慶已然伏誅!”后方士兵獻上一顆人頭,死不瞑目,正是百里慶。
“好,好!”賀淳華精神一振,始覺胸中惡氣出了大半,“跟我說一說礦坑的戰(zhàn)斗。”
原來留在廢棄礦坑的潯人都是傷兵、后勤,真正的守備力量只有五十人,曾飛熊的隊伍對上這樣的弱雞選手,又是有心算無心打了個偷襲戰(zhàn),對方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抗。
不過這時候百里慶已經(jīng)醒了,指揮手下兩名將領(lǐng)率余部撤入礦道。那里頭又窄又暗,只要留人斷后,官兵基本攻不進來。
他們的任恃無非就是礦道還有通往后山的出口。
不過焦泰已經(jīng)帶人殺掉潯人守衛(wèi)、奪下出口位置,見曾飛熊在前山放訊號,他立刻在礦道出口點火炸山,把礦道出口都炸沒了。
百里慶等人被堵在礦道里,兩邊都出不得。
而后焦泰又命人點火,往礦道里面灌煙。
潯人被灌得涕淚橫流、呼吸困難,只得從前山礦道出去,舉手投降。
曾飛熊依照賀淳華囑托,將武器全部收繳,而后下令殺人,不留活口!
第一個被斬首的,就是百里慶。
俘虜?shù)氖滋幚砥饋硪埠芎唵危苯尤踊氐V道,用余下的火藥爆炸封起就是。
賀淳華看著百里慶的首級,呵呵一笑:“洪承略的這份大禮,我收下了。”
曾飛熊又道:“百里慶手下有名將領(lǐng)叫作傅信,快被斬首時,還在破口大罵洪承略。我一看,就將他放走了,還有他手下十幾個兵。一百三十六個俘虜,只放走了十六個。”相當(dāng)于抹了個零頭。
賀淳華點頭:“很好。就放他回去,給洪承略添堵吧。”
洪承略不是要借他的手來清理這些累贅嗎?
他怎么能讓對方如愿?
這姓傅的將領(lǐng)回去以后心懷怨忿,必與洪承略處處為敵,比一刀殺掉有用多了。
賀靈川心中一動,插嘴問道:“董銳呢?”
董銳不會死得這樣無聲無息吧?
“他第一時間跳上怪鳥,貼地飛走了。”曾飛熊汗顏,“就在我們剛射完第一波箭雨。有林木遮擋,射不下來。”
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
果不其然。董銳的逃跑天賦始終是點滿的。
曾飛熊又取出儲物戒還給賀靈川:“多謝大少,有那些炸藥助陣,我們省了很多工夫。”
他離開以后,賀靈川也想回帳,卻被父親叫住:
“川兒,那把梳子呢?”
“嗯?”他一時沒懂,“哪把梳子?”
“你從洪承略在白鹿鎮(zhèn)的家里拿到的梳子。”賀淳華問他,“準確地說,好像是他鄰居取走的。”
“哦,在。”洪承略謹小慎微,離開白鹿鎮(zhèn)之前清空了家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隔壁老太婆早就順手牽羊牽走一把梳子,而賀靈川又從老太婆手里拿到此物,上面還繞著頭發(fā)。
他也沒多想,拿出梳子遞過去。
賀淳華卻沒接:“能不能確定頭發(fā)是男人還是女人的?”
“……試試。”賀靈川想了想,吹了個唿哨。
幾息之后,巖狼陸信就從黑暗的角落里冒了出來,沖他擺了擺僵硬的尾巴。
賀靈川把梳子湊過去:“聞聞這上面的頭發(fā),告訴我它的主人是男是女。”
巖狼張大嘴打了個呵欠:“二十斤牛肉。”
賀靈川汗顏:“動動鼻子這么簡單的活計,你要價這么高?”才幾個月啊,純樸的苔原狼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要不,你來?”
“行,行。”賀靈川妥協(xié),“先欠著,我回敦裕再給你買上等牛肉。”
老太婆保證,沒用這梳子梳過頭。并且發(fā)絲帶有一點棕色,不太可能是老太婆的。
巖狼濕潤的鼻頭湊過來,使勁兒嗅了嗅。
它的嗅覺比普通犬類還要靈敏好幾倍,甚至光憑氣味分子就能在腦海中構(gòu)建一套立體影像。
“女人,三十出頭,身體不好,常年吃藥。”巖狼一臉嫌棄,“這么濃的藥味兒,快把我鼻子都淹了。”
賀淳華這才欣然接過木梳,夸獎兒子:“干得好!”
賀靈川問他:“老爹你要這把梳子干什么?”
“有備無患。”賀淳華聳了聳肩,“洪承略的鄰居,可是說過他們夫妻和睦?”
“嗯,洪承略對病妻悉心照顧,每日湯藥伺候,據(jù)說每隔幾天還要給她全身推拿,免得肌肉萎縮。老太婆說,從來沒聽過他們爭吵。”住在那種破房子里,墻很薄的,但凡有點響動,鄰居隨便扒個墻角都能聽見。
“好,好。”賀淳華點了點頭,“對了,你身上的傷怎么樣?”
“無妨,我這就處理。”賀靈川也回去了,他有藥猿,這些小傷盡可以處理。
他不知道,待他離開之后,賀淳華就傳令概不見客,并吩咐親衛(wèi)守好帳門。他自己則拿著黑布堵起帳篷所有漏光的縫隙。
賀總管在帳里做了什么,沒人知曉。
直至大半個時辰之后,東方曦微。
血光沖天的夜晚終于過去,賀淳華走出帳篷,面對東升的旭日深吸一口氣。
他又叫來兩人,低聲吩咐。
這兩人領(lǐng)命,帶三十余騎飛奔而去。
等到天亮,賀淳華才下令給大部隊:
“拔營,上路!”
不歇了,運糧隊必須盡快趕去前線。
昨晚的攻守戰(zhàn)總算打贏了,隊伍士氣上漲,對于立刻出發(fā)也不抵觸。新煌鎮(zhèn)太窮了,普通士兵遵守軍令也不能出營,留在這里和郊野并沒多大區(qū)別。
賀靈川卻請假暫時離隊,帶著自己十來個手下一路往西,奔了幾十里路才找到先前的苦戰(zhàn)之地,將毛桃好生安葬。
“等中元節(jié)到,無論我在哪里,都會給你燒錢燒紙人。”賀靈川對著新樹起來的墓牌道,“我找老師傅給你造幾個長腿細腰的紙妞,保準個個都是你喜歡的款。”
這是毛桃生前的愿望,死后也可以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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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糧隊接下去的路程風(fēng)平浪靜。
經(jīng)過山勢險峻的隘口時,賀淳華提前派出了探子,隊伍也把警惕值拉滿。然而直到所有人都順利通過,仍是什么也沒發(fā)生。
賀淳華早就判定洪承略大傷元氣,不會再出手,走完這一程的天險終于放下心來。
后面都是平原了。
盤點過去兩天的戰(zhàn)斗,他和洪承略應(yīng)該互有輸贏。不過洪承略原本有六百多人手,現(xiàn)在只剩二百余,折損過半,算起來還是洪承略吃的虧更大一點。
還是昨晚的互襲定乾坤,否則運糧隊今天的險關(guān)不會那么容易走過去。
平原行軍的速度就是快,兩天以后,運糧隊終于抵達北方前線!
守邊大將趙盼得了消息,早在路邊等著。
賀靈川一看,烏泱泱全是軍人,歡迎儀式相當(dāng)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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