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邊上單游俊道:“我聽說勉國立國也有近百年。這些王室干別的沒能耐,下崽又多又快。百多年開枝散葉,絕不止三四萬人。”
“這是死在都城和周圍的王親,還有他們的外戚、奴仆等等。”
好吧,他忘了有權有錢的人通常比老鼠都能生。“你腿還真長,不是貝迦國的戰(zhàn)役也要去現(xiàn)場?”
“這是國師交付的任務,非辦不可。”俘虜垂首,“像昨晚的戰(zhàn)斗,就發(fā)生在你們和潯州人之間。我也只是作為貝迦國的使者被派過來收集魔氣。可是,收集到的數(shù)量少得可憐。”
“你是嫌死的人少?”焦泰冷笑,抬手一拳砸在他肚皮上,“好個崽種!”
俘虜被打得干嘔不止,單游俊呵斥同伴:“胡鬧,東家正在問話!”
賀靈川的重點卻放在“少得可憐”這四個字上:
“少得可憐,是什么意思?”
“昨晚至少死了近兩百人。”俘虜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按理說,我至少該收集到百多道紅光——您也看見了——但就是很少,最多十余道。否則我不會在這里逗留那么久!”
“少了?”賀靈川眼珠子微轉,“以前沒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俘虜搖頭。
也就是說,這里有什么東西阻礙了刑龍杖打撈“魔氣”?
至少從外表看,新煌鎮(zhèn)是個平凡無奇的小鎮(zhèn)。
他換了個話題:“你的目的,潯州人不知道?”
俘虜搖頭。
“但他們讓你跟著一起行動。”年贊禮投靠了貝迦國,也就是北方妖國,那么對于后者派來的使者,顯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你知道偷襲白鹿鎮(zhèn)的將軍是哪一尊?”
“他原是貝迦國的大將,叫做洪承略,曾立戰(zhàn)功無數(shù)。我收集的魔氣,有些就來自他發(fā)動的戰(zhàn)役。”俘虜聲音沙啞,又伸手要水了。
“給他。”
喝過水潤嗓子,俘虜才接著道:“后來他避戰(zhàn)隱居,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聽過他的傳聞了。這回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又出來領導夏州游騎的行動。”
“偷襲計劃都是他制定的?”
“是的。潯州牧命令這里的游騎兵都聽他指揮。”
“他們先前潛伏的窩點,你都知道在哪吧?”
“我去過,但、但我對夏州不熟,離開以后就找不回去了。”俘虜囁嚅:“我就知道他們在白鹿鎮(zhèn)北邊有個據(jù)點,那里好像是一座林場。我也是在那里才見到洪承略。”
“他們有沒有討論過,偷襲失敗以后做何打算?”規(guī)劃任何一場進攻,都要事先擬好失敗的預桉。
俘虜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他們討論作戰(zhàn)計劃不讓我參加。”
“還有,妖傀師董銳為什么會跟潯州游騎一起行動?”賀靈川不解,“他不是貝迦國的通緝要犯?”
“呃,聽說他只要參加我們的行動,就能獲得特赦。”
賀靈川挑眉:“哦?他可是犯下重罪,這也能赦?”
俘虜訕訕:“我不清楚細節(jié)。”
“你說的這些,賀總管知道了么?”
俘虜還未答話,單游俊已經道:“聽過供詞的,只有東家和我倆。”
賀靈川微微一笑,曉得單游俊這是在表忠心:“好。”
接下來,他就去找賀淳華,將新得的情報復述一遍。
聽說貝迦國派人來收集“魔氣”回去超渡,賀淳華冷笑一聲:“騙傻子呢?無利可圖會干這個?”
“我也這么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過貝迦派出來的這些人,好像自己都深信不疑。”
“最高明的騙局,一定是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賀淳華奚落,“何況長達五百年的熏陶,只要說一句傳統(tǒng)如此,不管有多愚蠢,貝迦人自己是不會質疑了。”
他舉著賀靈川遞來的短杖反復觀察,又摩挲了好幾下。等到長子開始說起“洪承略”其人時,他就順手將短杖收入懷中,舉止非常自然。
賀靈川看得暗暗皺眉,但老爹要這把短杖,他好像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洪承略?這個名字,我還真地聽過。”賀淳華露出思索之色,“善用兵、來去如風。有這樣的對手實非夏州之福。嗯,最好這趟行軍就能把他引出來干掉,否則任他在北方戰(zhàn)線后方搗亂,始終是個好大禍患。”
他看了看賀靈川,忽然道:“川兒,你手下的毛桃、單游俊兩人都擅長刺探消息,你就替我走一趟白鹿鎮(zhèn)。關于洪承略,我需要更多情報。”
夏州軍還要在這里停留至明晨,時間充裕。賀靈川一口答應,出帳就點人。
這些手下當中,單游俊最近更出風頭,賀靈川上哪里都帶著他。毛桃這個老人心有不服,聽說東家要去白鹿鎮(zhèn),不等分配就道:“帶我?guī)遥Ω多l(xiāng)夫俚婦還得我來。”
賀靈川笑了笑,再加個焦泰就湊齊三個臺柱。去異鄉(xiāng)打探消息,多帶人手總沒有壞處。
伶光也跳到馬股上,比人坐得還穩(wěn)當。至于巖狼這么嚇人的怪獸,就放在營地了。
眾人一路向西而去。
……
白鹿鎮(zhèn)里又來陌生人,鎮(zhèn)民投過來的眼神,戒備而生疏。
賀靈川等人是從東邊過來的,一路上都能發(fā)現(xiàn)倒臥的尸首,多半身穿夏州軍服,有的已經被郊狼等野獸啃噬。
等到進入白鹿鎮(zhèn),夏州軍臨時搭起來的營地早被燒成了炭灰,尸首橫七豎八。
當時吳紹儀是被攆跑的,沒再回來,潯州兵也不可能給對手善后,所以夏州軍的尸體還袒在露天。賀靈川等人一到,驚走了許多烏鴉,還有林地里鬼祟的野狗。
眾人查探戰(zhàn)場,沒發(fā)現(xiàn)一個活口,有些尸首明顯被補刀,顯然洪承略的隊伍把活兒干得很精細,一個都沒漏過。
他在這里用出的手法,和百里慶在新煌所用的差不多,都是先炸死首腦,再痛打烏合之眾,吳紹儀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先輸了一半。
至于后一半,以現(xiàn)在潯州軍隊的素質和水準,也很難保住了。
根據(jù)單游俊等人給賀靈川的反饋,超過一半死者,致命傷都在后背。也就是說,他們是轉身逃命時被殺,甚至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
糧草當然被燒得干干凈凈。不過毛桃還是在糧車邊上找到了新鮮的腳印,這些腳印踩在燒盡的炭灰上,顯然是戰(zhàn)斗結束后才出現(xiàn)。
并且,是平民的鞋印。
這意味著白鹿鎮(zhèn)民進過戰(zhàn)場,到處找些能吃能用的東西,又走了。
戰(zhàn)場上沒能找到更多有用的情報,賀靈川就進了鎮(zhèn)子。
出乎意料,除了五六棟靠近臨時營地的房屋被波及,白鹿鎮(zhèn)居然沒受太大破壞。鎮(zhèn)里的饃餅鋪子早晨就開張了,店家正在和著雜糧面,街遛子們還在遛街。
賀靈川等人來了,鎮(zhèn)民都離他們遠遠地,眼神格外冷漠。
他朝毛桃呶了呶嘴,后者會意,抬腿就去饃餅鋪子。
其他人在鎮(zhèn)里逛了半圈,單游俊小聲道:“我看這里房屋的門窗都齊全,沒遭搶。”
潯州人不搶平民?天大的怪事。
這些游騎兵深入敵后,本身沒有多少補給,通常走到哪搶到哪吃到哪。
搶誰的?搶平民和當?shù)卮髴舻模榔涿灰詰?zhàn)養(yǎng)戰(zhàn)。
白鹿鎮(zhèn)卻沒事兒,難道昨天潯州人靠著吳紹儀營地里的糧草一波兒肥,搶夠了?
焦泰卻指著胡同里一扇大門道:“誰說的?你看這家。”
這一家的兩扇烏木門相當氣派,在當?shù)貞撌怯蓄^有臉的門戶。門楣上甚至有匾額,但已經被砸了一半兒下來,大門敞開著還沒半個人影,那是誰都可以進出。
焦泰往里去了,不一會兒就熘了出來:
“里面一地狼藉,遭搶了。不值錢的也被打爛,地上還有血跡和頭發(fā)。”
賀靈川點點頭,令手下四下分散打探消息。
他自己也找人來問,但遇上的鎮(zhèn)民都跟他保持距離,他一湊近人家就跑,不然就搖頭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沒看見。
他摸摸自己的臉,多帥一小伙兒,看起來能像巖狼陸信那么兇神惡煞么?
后來他看見,一個六歲左右、頭大身小的男娃在胡同里涂鴉,墻上的“作品”橫七豎八,都是用長炭條子畫出來的。
嗯?炭條?
賀靈川走過去,換上和藹的狼外婆表情:“小盆友,你這炭條哪里撿的?”
男孩聞聲回頭,警惕地看他一眼,沒吭聲但也沒有熘走。
“吃不吃糖?”賀靈川拿指頭捅了捅伶光,后者不情不愿從藥兜里拿出一顆包紙飴糖,往小孩面前一遞。
小孩一把搶過糖果,用沾炭的手剝糖塞嘴里,另一只手往營地方向一指:“那里撿的。”
“昨晚強盜來了,有沒有進鎮(zhèn)里搶東西?”
小孩搖頭。
賀靈川又問他:“你認得那些強盜嗎?”
小孩不吱聲了,眼珠子在轉,顯然也在動腦。
伶光不需要東家提醒,又拿出一顆糖果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小孩伸手去抓,卻哪里抓得到?
跟猴子比靈活,不容易。
“糖果有的是。”伶光太小氣,該拿出一把的,“只要你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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