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王麗麗的速度很快,衛生墊和痰盂很快就拿了進來。
杜衡往后退了兩步,給王麗麗她們留出了忙碌的空間。
但是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朱敏妍的身上,看到朱敏妍喉頭聳動越加快速的時候,立馬出聲提醒了還在往床上鋪衛生墊的王麗麗,并且準備自己去拿痰盂。
王麗麗護理經驗豐富,杜衡出言提醒的同時,她便已經把朱敏妍的腦袋移到了床邊,順手拿起了痰盂。
隨即便聽到了“哇、哇”的嘔吐聲。
這個過程持續了有一分鐘,而且在朱敏妍嘔吐的時候,她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嘔吐結束,王麗麗幫她清理完嘴角的殘留物,朱敏妍再次平躺到了病床上。
這一次,她的表情變的舒服了很多,同時感覺她呼吸時的聲音,也變的順暢了許多,輕松了不少。
杜衡看了一眼要被拿走的嘔吐物,而身后的余海廷和吳不畏也很好奇的看了一眼。
膠粘痰涎,而且吐了快半痰盂。
瞬間,吳不畏對剛才那個藥方的霸道,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
而余海廷,則是微微有點傻眼。
他關注最多的,是放射治療,或者化療之后,對腫瘤本身的影響, 是縮小了,還是擴散了。他看的那些論文文獻當中, 可沒有說喝藥會吐痰, 還是這種膠質痰涎。
而且這么多量, 可以想見,在這之前, 病人胸悶憋氣到什么程度。
這再一次刷新了他對中醫和中藥治療的認知。
王麗麗拿著痰盂出去清理,杜衡剛想問問朱敏妍的情況,卻不想她直接說話了, “媽,我想上廁所,快點,要拉出來了。”
這個時候,小姑娘好像也顧不上自己的那點面子了。
杜衡等人很識趣的走了出去, 出門就去了對門的院長辦公室。
這邊還沒走到院長辦公室, 身后的朱敏妍就在母親的幫助下走了出來, 去了不遠處的衛生間。
這就不得不吐槽一下, 衛生院的建設,還是比較落后的。
新樓這邊的病房,里面是沒有配備衛生間的。
老院子這邊,那就更不可能配備獨立衛生間了。
杜衡想改,但是資金有限,只能停留在想法階段。
杜衡三人只是瞥了一眼著急去廁所的朱敏妍母女, 便直接進了辦公室。
屁股剛一落定,吳不畏就問出了聲,“師哥,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敏妍剛開始各種不舒服, 還暈過去一次, 但是人吐出來之后,人看著反而輕松了?”
杜衡輕笑一下, 只是淡淡的說了四個字, “暝眩反應。”
“暝眩反應?”吳不畏一時間沒有想起這是個什么反應。
但是旁邊的余海廷卻是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對啊, 怎么沒想到這個。”
吳不畏一臉懵逼的看著余海廷,“余醫生,這到底是個什么反應?”
余海廷一幅的懊惱神色,“你看我們給病人開藥的時候, 有時候會告訴病人,你在服用某種藥物的時候, 會出現什么樣的‘不良反應’,讓他不要擔心,這都是正常的。這就是你們中醫說的暝眩反應,也是我們經常說到的整健反應,或者是調整反應。
朱敏妍的腫瘤屬于惡性腫瘤,身體機能肯定被腫瘤影響而發生改變,院長那副藥下去,就是在調整病人的身體機能,讓它們重新變得協調起來,這肯定會讓身體有一個調整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必定又伴有各種的不舒服。”
經過余海廷這么一說,吳不畏算是明白了,就是身體的一個自我調節,只是來的太快,讓身體不適應而已。
但是中醫也有這說法?
“師哥,咱們中醫也有這個說法啊,我怎么從來沒看到過。”
杜衡抬眼瞧著吳不畏,“好幾本書上有過瞑眩的記載,就是《傷寒論》上也有瞑眩的好多條文。不畏啊,我記得有一陣子,我讓你專門看過《傷寒論》吧?”
吳不畏有點尷尬了,這就是看書不認真的后果。
東西就在書里,他也翻到過,但是囫圇吞棗,看了相當于沒看。
余海廷呵呵一笑, 出言打岔,“院長, 朱敏妍的情況現在怎么辦?”
杜衡看著吳不畏笑了一下,然后順著余海廷的話說了起來,“待會問問她大便的情況吧,如果真的能成上吐下瀉的局面,這就是最好的情況。后面只需要持續清毒排膿,讓瘤體軟化,扶正化瘤就好。”
微微停頓了一下,“還是等會先問問她的感受,看看現在具體情況再說。”
說完轉頭看向吳不畏,“朱梵重喝藥的時間要到了,你去看看。”
吳不畏點點頭,轉身便往前面的樓上走去。
等朱敏妍回到病房之后,杜衡他們兩人又等了兩分鐘,在再次起身往病房而去。
看著相比較之前要輕松不少的朱敏妍,杜衡問道,“剛才忘了說,有沒有看大便什么樣子的?”
朱敏妍略微有點害羞,聲音小小的說道,“特別稀,像泥一樣,而且里面還有膿血。”
杜衡點點頭,覺得自己方子可能量稍微的重了一點,但是效果卻也是真的沒得說。
所以重點就重點,身體能扛得住,藥也有效果,好的能快一點。
“和早上比,現在感覺怎么樣?”
朱敏妍沒有著急回答,自己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情況后才說道,“胸口沒那么悶了,呼吸輕松了那么一點點。”
“這兩天藥繼續喝,想吐痰就吐了,千萬別憋著,上廁所大便的時候,有膿血也不要擔心,這是你的身體在正常的排毒,聽到了嗎?”
朱敏妍點點頭,旁邊的她媽媽也跟著點頭,她的手緊緊的握著女兒的手,一刻都不想松開。
剛才真的把她嚇壞了。
看到朱敏妍神情有點疲乏,杜衡他們便不再多說什么,再次叮囑了一下之后便退了出來。
這邊女兒的反饋是很好,但是清毒排膿得有個幾天的時間,所以杜衡便準備把這邊放一放,開始全力的救治朱梵重。
回到朱梵重的病房,就看到朱梵重已經清醒過來,而且正在自己喝藥。但是看那略帶迷糊又痛苦的表情,就知道疼痛是一點都沒減少。
“體溫下來沒?”杜衡進門便問。
“38.6,下來了一點。”吳不畏輕聲回答。
杜衡走到身邊,等朱梵重喝完藥重新躺好,他又給做了檢查,基本沒什么變化。
“通便了沒?”
“沒有。”這次回答的是朱梵民。
“通便了你要告訴我,我需要調整用藥的。”說完對著朱梵民招招手,把他叫到外面,輕聲說道,“朱敏妍那邊也喝完藥了,效果很好,你這邊不用擔心,你就照顧好朱梵重就行。
沒事就別下樓了,讓你弟媳婦看見不好。吃的我讓我們護士給你們送上來,有其他需要,你找我們醫生或者護士都行。”
此后的時間里,杜衡兩小時就照看著朱梵重喝一次藥,一次都沒拉下來。
一直下午下班,朱梵重體溫已經降到了37.7,但是仍然沒有排便。
這讓杜衡心里著急了起來。
他對朱梵重的治療思路和他姑娘一樣,都是解毒排膿,但是他姑娘現在是上吐下瀉,已經開始排毒排膿了,但是他自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腹膜炎啊,腹腔中清理不干凈,是會發炎感染的。
一旦發生這樣的狀況,開腹沖洗就成了必然的結局。
這種情況下,杜衡也不敢回家了,直接就守著朱梵重。
如果到了一個對時,朱梵重還是不通便,他就準備增加芒硝的分量了。
好在到了晚上七點,終于來了好消息,朱梵重通便了,而且是大泄特泄。
杜衡當時就興奮了起來,立馬把藥方里的芒硝去掉,然后繼續兩小時一次喂服。
一夜未停。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再次圍到了朱梵重的身邊,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是什么。
杜衡幾乎是一夜未睡,此時也有些迷瞪,便把檢查的任務交給了余海廷。
余海廷接過護士遞過來的體溫計,再次確認之后說道,“體溫36.6,已經恢復正常。”
說完,帶上手套,便開始在朱梵重的腹部輕按,并出聲詢問朱梵重,“肚子這里還疼嗎?”
朱梵重輕輕皺眉,“還有點,但沒昨天那么疼了。”
余海廷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依次按壓過來,得到的都是痛感減輕,甚至不使勁他都感覺不到痛的。
最后余海廷把手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右下腹的闌尾處,輕輕按壓后問,“疼嗎?”
“疼,但是能忍的住。”
余海廷停下手,回看杜衡,“院長,患者燒退,闌尾壓疼,還有彌漫性腹疼都有減輕,今天繼續用之前的藥方嗎?”
余海廷說話的時候,心里便清楚的知道,這個病人不用開刀了,不用做腹腔沖洗了。
至于身后跟著的三名中醫科新人,真的是瞪大了眼睛。
他們不是西醫白癡,知道正常體溫代表著什么,那就是沒有感染炎癥的發生。疼痛減輕,那就是人在好轉。
原來,大家一直以為的,必須手術治療的病,原來用中藥保守治療,也是能行的。
而且效果更快,傷害更小。
忽然間就覺得,自己這幾年的中醫白學了,或者是學岔了。
他們學的中醫,和杜衡這兩天使用的,好像根本不是一回事,不是一個理論體系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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