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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382:少年鮮衣怒馬(下)【二合一】

作者/油爆香菇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pluralapp.com ,就這么定了!
    <b>最新網(wǎng)址:</b>    申國,曲滇,翟府。

    翟歡兄弟游歷歸來本是一樁喜事,府上也許久沒熱鬧過了,按理說要好好操辦慶賀。但誰也沒想到,翟府卻掛起了白幛,點綴了白花,  明顯是要操辦喪事。

    府上仆從更是輕聲躡腳。

    生怕發(fā)出聲響驚擾府上主人。

    此事傳到市井,庶民無不唏噓。

    無他,翟府這樁喪事亡者并非翟府主人,而是曲滇名門翟氏宗子未過門的宗婦。宗子翟歡與那位薄命女郎的故事,此前一度被傳為佳話,誰知現(xiàn)在天人永隔。

    “唉,  可惜了……”

    談及此事,  眾人無不扼腕。

    此女與翟歡是自小就指腹為婚的,女方出身清貴,  兩家原先門當(dāng)戶對。奈何天有不測風(fēng)云,女郎家中出了事,累及全家老小,門楣衰落,她也意外毀了容顏。

    世人皆以為翟歡會取消婚約。

    二人如今身份相差太大,即便翟歡悔婚,世人也不會責(zé)備他什么,若他能大度幫女子再尋一門可靠的婚事,還能傳為美談,但翟歡行事總能超出常人預(yù)料。

    不僅力排眾議接濟未來岳家,還將未過門的未婚妻照顧得十分妥帖。

    任誰也挑不出錯。

    若有人議論此女容貌如何,興許還要跟翟歡比斗一番,用實力讓長舌嘴碎的人閉嘴,更是不止一次公開表明翟氏宗婦只有她能當(dāng)。容貌如何不重要,  家世如何也不重要,  他不貪戀人間顏色,也沒多大野心需要借岳家之勢達成,她很適合!

    此言一出,  多少女郎羨慕?

    曲滇庶民都知道,不出意外,這位翟氏宗子游歷歸來就會迎娶女方,有些期待又有些焦急——那種感覺像極了苦追多年的cp終于要水到渠成、圓滿幸福。

    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意外了。

    翟歡與堂弟翟樂乘船歸來。

    孰料,申國王姬淑姬就在那艘豪華畫舫聚眾宴客,與一眾才子名士笑談,好不快活。江風(fēng)吹拂,酒意上涌的淑姬遠遠看到一抹謫仙般的高挑身影,驚鴻一瞥。

    【此子是誰?】淑姬借著酒意問。

    【誰?】

    【瞧著像是翟悅文……】

    【是翟悅文沒錯,他身邊那個不就是翟笑芳。這倆游歷回來了?】

    淑姬:【翟悅文,翟笑芳?】

    一名士道:【曲滇翟氏一門雙秀,一文一武,皆是天資非凡,讓人羨慕。】

    口氣有些酸溜溜的。

    淑姬來了興致,看著身邊這群花枝招展的年輕名士也沒興趣——這些人雖自稱名士,卻是家中給營銷出來的虛名,  只是臉長得好看。淑姬原先也蠻喜歡,但跟剛才看到的兩人相比就是庸脂俗粉,  徒有外表卻無內(nèi)質(zhì),  讓她瞬間沒了胃口。

    淑姬笑盈盈道:【如此天人絕色……得空,該登門拜訪拜訪……】

    一眾年輕名士面面相覷。

    他們多是曲滇或曲滇臨近郡縣人士,對翟氏翟歡非常熟悉——嘖,這廝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們不僅印象深刻還有嚴重的心理陰影——同時也很熟悉淑姬。

    淑姬是當(dāng)今王太后唯一女兒。

    國主唯一的胞妹。

    這對兄妹幼時過得也辛苦,其母,也就是王太后原是掖庭女婢,一次偶然被老國主臨幸懷孕,一生還是龍鳳呈祥。老國主膝下子嗣稀少,按理說這對兄妹應(yīng)該很受重視,但架不住老國主生性懦弱,真正的實權(quán)掌控在彼時的大王后手中。

    這對兄妹外加生母在飽受磋磨。

    直到王后和老國主互相送對方上西天,老國主膝下幾根苗苗都死光了。

    眾臣一頓扒拉,才將這對兄妹找出來,三人一朝咸魚翻身,揚眉吐氣。

    第一時間就用殘忍手段搞死曾經(jīng)欺辱他們的人,婢女宦官慘死百余。

    王太后窮了一輩子,上位之后極盡奢華;國主行事隨行所欲,生性敏感多疑,讓他發(fā)現(xiàn)誰看不起他,他那個腦袋瓜就想出無數(shù)辦法將人活生生折磨死。

    相較之下,淑姬就“正常”得多。

    她喜歡男色。

    特別是出身好、容貌好的年輕男子。她可是王姬,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之一,理當(dāng)配世上最好看的男子。當(dāng)街強搶有婦之夫都干過,只要她看上,她就要得到。

    若武力不行就用強權(quán),這次盯上翟歡二人也存了一樣的心思。

    淑姬不滿道:【可有為難?】

    一人道:【翟悅文有未過門的妻。】

    淑姬哂笑一聲:【未過門而已。】

    過門了她都能弄到手。

    又問女方是誰。

    這事兒在曲滇打聽一圈都知道,幾個名士也未隱瞞,但也有暗示翟悅文不可輕易得罪。淑姬容貌濃艷,眼波流轉(zhuǎn)間全是成熟風(fēng)韻,也假惺惺地感慨這段佳話。

    幾個名士以為淑姬打消念頭,心下稍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酸溜溜的。

    他們在家中不受重視,本事稀爛,唯有一張臉能拿得出手,為前途也不得不奉承恭維這位荒【淫】無度的王姬。人家翟歡只是路過,便勾起對方的興趣……

    嘖,怪不公的。

    一連幾日,淑姬沒什么動靜。

    翟氏兄弟游歷歸來,翟府上下喜得像是過年,連伺候的仆從也額外得了兩個月的工錢。翟歡二人依照禮儀拜訪宗族長輩,忙碌兩三天才有空歇一歇腳。

    “阿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去看阿嫂吧……”四下無人,翟樂坐沒坐相,看得翟歡眼皮亂顫,糾正的話就要說出口。

    但——

    念在堂弟貼心又懂事的份上,他這次不教訓(xùn)了。翟歡帶著一大堆的精致禮物去未來岳家拜訪,與未婚妻隔著屏風(fēng)說了會兒話,談及二人婚期,俱是羞澀。兩家婚事該準(zhǔn)備的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差翟歡歸來,提上日程的話,最慢也在這半年。

    翟歡也未料到,這會是最后一面。

    婚期敲定后,男女不可再見。

    翟歡還得忙族里的事情。

    離開許久,哪怕是他也要一些時間熟悉期間發(fā)生的事情,捋清局勢,還要抽空親自去獵大雁,便離開了幾日。幾日后,他騎馬趕回,收獲尚可,活捉兩只體型不小的大雁,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翟歡心情明媚,唇角噙笑。

    直到翟樂騎馬慌忙趕來。

    “怎得慌慌張張的?”他看著翟樂的表情,心下咯噔,隱約有種不祥預(yù)感。

    “阿兄……阿嫂她……”

    “你阿嫂怎么了?”有外人的時候,翟歡從不讓翟樂喊未婚妻為“嫂”,還未真正成婚,這般稱呼有損女方清譽。如今婚期都敲定了,喊兩句也無妨。可是,平日讓他心下微暖的稱呼,如今卻讓他心涼半截,“你說啊!”

    一貫開朗的少年此時卻支支吾吾。

    微紅著眼眶道:“節(jié)哀……”

    轟!

    有什么東西在他耳畔炸開。

    待翟歡回過神的時候,前方呼嘯而來的勁風(fēng)打在臉上,胯下駿馬將速度提到了極致,連翟樂武氣化出的戰(zhàn)馬都追趕不上。他顧不上其他,策馬趕至。

    氣氛不對!

    翟歡踉蹌下馬。

    拂開想上前攙扶的仆從。

    還未抵達,便聽此起彼伏的嗚咽哭聲,翟歡撥開人群,一具面色青白的尸體闖入他的視野。少女睡顏安詳,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脖頸有一道青色勒痕……

    翟歡微微仰頭。

    房梁懸吊一根粗麻繩。

    “怎么回事?”他以為自己用盡全身力氣問出這聲質(zhì)問,但無人回答,哭哭啼啼的依舊哭哭啼啼,沒多少誠心的,已經(jīng)借著抹淚姿勢暗中觀察他的反應(yīng)。

    半晌,他才意識到這聲吶喊只在他心中,外人看來他只是動了動唇。

    僅僅半日——

    市井出現(xiàn)諸多惡意討論。

    說這位女郎在翟歡離開的幾年與其他男子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怕被發(fā)現(xiàn)于是羞愧懸梁自盡;也有人說她腹中懷了孽種,兩家敲定婚期,她無奈自盡……

    這些有鼻子有眼睛的言論甚囂塵上,被翟樂帶人一頓胖揍才勉強壓下來。

    這時,未來岳母端來一碗東西。

    “悅文……”

    “母親。”

    聽到這個稱呼,婦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一次簌簌滾了下來。

    “……我這苦命的女兒啊……若你們能順利完婚……”未來岳母已經(jīng)哭了許久,眼前花得厲害,雙目紅腫,“只是……如今出了這件事情……只當(dāng)你二人無緣吧……”

    翟歡握著那只早已冰涼的手,眸色前所未有得冷:“誰殺的她?”

    大婚之前懸梁自盡?

    誰信?

    婦人欲言又止。

    只是將那碗東西往他身邊推了推,輕聲道:“悅文,莫要再問了,你就……唉,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莫要讓我這可憐女兒死得不明不白,好不好?”

    翟歡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誰殺的她?”從頭到尾,看也沒看那碗遮蓋著黑布的東西,但他五感敏銳,嗅到了血腥味。再看未婚妻手臂上匆忙包扎的東西,猜出幾分,“歡必須要知道。”

    婦人垂頭不言。

    只是面上難免帶了幾絲一閃而逝的怨懟,被翟歡精準(zhǔn)捕捉:“阿靜雖未過門,但我倆指腹為婚,這些年感情深厚,不是夫妻勝似夫妻,她當(dāng)為翟氏婦。喪儀理當(dāng)在翟府辦,母親,兒先帶她回家,您稍后再來。”

    “你——”

    她還未來得及說什么。

    翟歡已經(jīng)彎腰將人抱在懷中。

    婦人試圖讓家丁阻攔,孰料守在門外的翟樂雙目一瞪,化出武鎧,震懾眾人不敢上前伸手。只能眼睜睜看著翟歡將人抱走。

    “阿樂,拿著東西走。”

    “東西?什么東西?”

    翟樂一時不懂,直到被趕上來的婦人塞了一碗血腥濃郁的碗,他悄悄掀開,碗中竟是一小塊沾血的肉。他一下子就懵了,不解看著堂哥,又看看婦人。

    “這是?”

    婦人抽噎道:“阿靜留下的。”

    翟樂不知想到什么,渾身汗毛都要炸開了,端著那碗匆匆趕上自家堂哥。

    這下子,曲滇就熱鬧了。

    翟府以“宗婦病逝”為由發(fā)喪。

    庶民詫異:“這不是還沒成婚嗎?”

    另一人嘆道:“跟尸體成了。”

    庶民咋舌:“翟氏也允許?”

    另一人八卦道:“那翟悅文說了,不許,他便自請辭去宗子之位,翟氏交由族中哪位年輕子弟都行,他未來必會全力輔佐。”

    “瞧不出來啊,這翟悅文斯斯文文的,怎么會如此……”完全想象不出來。

    八卦的庶民哂笑。

    “斯斯文文?你是沒看到他摁著百余水匪腦袋,活生生將他們溺死的狠勁兒……你十歲的時候還光著腚兒玩泥巴,人家砍過的腦袋多得都能下棋了……”

    聽眾倒吸一口冷氣。

    這也是個狠人啊。

    停靈七日,翟歡將自己關(guān)了七日。

    翟樂守在門外心焦如焚。

    想勸慰堂兄兩句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這事兒發(fā)生太過突然,他聽到消息的時候都懵住,更別說自家感情內(nèi)斂,可一旦投入真情就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堂兄了。

    更可氣的是第六日。

    那名沒見過面的淑姬突然派人上門,當(dāng)著阿嫂的棺材向阿兄表達傾慕之意,主持喪儀的翟樂差點兒沒繃住脾氣將人打殘了。

    什么東西啊!

    阿兄前腳喪妻,這個名聲狼藉的淑姬上門撬阿嫂墻角,不知道他阿兄要守孝嗎?更絕的是,那位淑姬使者還暗示淑姬很欣賞他們兄弟,若能兄弟二人共侍王姬,未來入仕絕對會受到重用。這事兒可不能讓阿兄知道,不然非得氣瘋不可。

    第七日,房門拉開。

    翟樂一聽到動靜就跳起來。

    “阿、阿兄……”

    一時間,他不敢認翟歡。

    翟歡似乎哪里都沒變,但又似乎哪里都變了,慘白唇角掛著一縷早已干涸烏黑的血漬。他聽到聲音,扭頭,淡聲問:“第幾日了?”

    翟樂下意識緊張:“第七日了。”

    “頭七啊……”翟歡聲音虛弱地喃喃道,“據(jù)聞亡者若有生前未了因果,便會在第七日重臨人間……”聽得翟樂雞皮疙瘩炸起。

    “阿嫂肯定不想看到阿兄你這樣……”阿兄此前從來不信那些怪力亂神。

    翟歡問:“可有使者上門?”

    “額……有……”

    “王姬的使者?”

    雖是問題,卻是篤定口吻。

    “嗯,阿兄怎么會知道?”

    明明他這幾日都沒出門。

    還是有人通風(fēng)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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