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的目光中，帶著一種已經到了極點的憤怒。
王昊能感覺的出來，它比任何一個人，都想殺了自己。
以它現在的實力，也確實可以很容易的殺了自己。
畢竟在王昊現在看來，不管是五足藥王鼎，還是這頭兇獸窮奇，都有超乎一般圣階的力量，哪怕是雷天玄在全盛的情況下來到這里，估計也不過窮奇的對手。
也虧是有規則的約束，要不然這頭窮奇真的才從這里沖出去，那外界，絕對要生靈涂炭。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非常想殺自己，在最后的時候，它依舊是放棄了。
窮奇晃動著自己巨大的腦袋，帶著重重的鼻息，再次朝藥王沖了上去。
兩者之間，又一次響起了天崩地裂的聲音。
王昊暗自抹了一把汗。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面對一個自己都毫無勝算的存在，只有植物人才可能做到真正的波瀾不驚。
松了一口氣之后，他又陷入了懷疑之中。
窮奇，為什么不對自己出手？
它在擔心什么？
天幕中的廝殺，依舊在繼續。
站在王昊的角度去看，藥王鼎和窮奇的爭斗，看起來毫無美感，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有種莫名的喜感。
兩者之間，除了那轟隆不斷的撞擊聲，剩下的就是一個枯燥的畫面。
窮奇揮舞著翅膀，不斷的朝著藥王鼎，沖刺，拍打，撞擊！而藥王鼎則是在窮奇的拍打中，滴溜溜的轉動著，默默的承受這一切。
這場景，如果把四周的場景和聲音省略，其實和一個在草坪上擺弄繡球的小貓，沒有多大的區別。
不花俏，但是很實用。
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已經不需要憑借那些輔助的場景來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隨便一站，我就是天地！天地之威，哪怕是伸出一根手指，也足以成為通天立柱。
這就是實力！這就是地位！別的不說，就單單窮奇這簡單的一撞，放在地上，不管多大的山，都能被瞬間夷為平地。
藥王鼎能默默的抵擋這么久，也足見其不易。
四周的空間，不斷的扭曲、破裂，再完好。
等了許久，窮奇終于停頓了下來。
它有些累了！它慢慢落下，立在下方的血浪之上，看了眼遠處的藥王鼎，又看了眼王昊。
眼神中帶著一種難以琢磨的味道。
“你破不開吾的防御！收了你的兇焰，回去吧！”
藥王鼎屹立在半空之上，鼎身上雖然有不少的裂痕，但是明顯能感覺到它尚有余力。
畢竟在爭斗的時候，一直防守的一方消耗總是會少一些的。
“收回？
不可能的！已經到了這一步，本座怎么可能會放棄！”
窮奇瞪著血紅色的眼睛，怒吼著。
在這片天地，一人，一鼎，一獸，就這么相對而立。
許久之后，窮奇再次動了！這一次，它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不在去管藥王鼎，這次是主動的朝著王昊撲了上來。
它此時已經把自己的擔憂盡數化為粉塵，奮不顧身的發起了這么一擊。
“爾敢！”
藥王鼎看到窮奇殺向王昊的時候，也怒吼一聲，一個閃現直接出現在了王昊的身前，這一刻，它沒有和往常一樣，用轉動卸力，而是瞬間變大，化為一個堪比窮奇本體大小的巨鼎。
“轟！”
這一次的撞擊，堪稱慘烈。
這絕對是硬杠。
巨大的沖擊力仿佛是一場風暴，吹的王昊和藥鼎都向后退了百十米，而窮奇也好不到哪去，一直堅硬的頭顱，都開始有淅淅瀝瀝的血液流出，那種血，不是鮮紅，而是一種如同墨汁般的黝黑。
流淌在它的臉上，仿佛畫了一個詭異的臉譜。
“你果然是怕我殺了他！桀桀！老東西，他到底是誰？”
雖然頭破血流，但是此時的窮奇，卻毫不畏懼，甚至帶著一種最后的癲狂。
“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吾不能讓你殺了它！”
藥鼎鼎身上的裂縫又多了幾道，在其內，有無數的白色的氣體如同黏液一般慢慢的修復滋養著。
但是即便這樣，說話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到底是誰？
窮奇的這句話，讓王昊也有些奇怪。
我難道不是我？
那我是誰？
王昊抬頭，看了一眼身邊巨大的藥王鼎，然后開口道：“我，到底是誰？”
藥王鼎的鼎蓋，輕輕的抖動了一下。
“你是誰吾也不知道，這個，需要你自己去尋找！你，或許是你，或許不是你！”
這句話說完，藥王鼎再次和窮奇戰到了一起。
你，或許是你，或許不是你！這句話落在王昊的耳中，讓他有些茫然，有些失措！我不是我，那我還能是誰？
在這一刻，四周的廝殺聲漸漸的變小，王昊仿佛再次回到了燕京城雷天玄的那個小四合院。
在那里，雷天玄告訴過自己：要成圣，就要修心，讓自己找到初心。
當初，王昊默默的感悟了三天，才最終窺到了一絲門徑，就是那絲門徑，就已經讓王昊修為提升了一大截。
但是，說實話，到現在為止，王昊還是沒有徹底把一些想明白。
而此時藥王鼎的話，和當初雷天玄的話，有異曲同工之效。
王昊記得，在世俗中，似乎有一些哲人，花費十幾年，幾十年在研究這個話題。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哪怕是許多人最后瘋魔，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題目。
你在每一個外人的眼中，都有截然不同的印象和感覺。
想通過他們來了解自己，是不可能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只能依靠自己。
王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盤膝坐在了半空之上。
在其身下，有一朵白云開始浮現，將他襯托在半空之中。
在這片茫然的血色之間，這朵白云顯得格外的清新脫俗，與眾不同。
王昊就這么坐著。
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微微淡笑，時而面色深沉。
在他身邊，開始慢慢有白色的氣旋出現，圍繞在其周圍，左右旋轉，如同頑皮的精靈。
這是一種悟！若是悟出來了，那就真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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