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里是一位看著很邋遢的男人,就連眼神里都是渾濁的,但也不知是畫像里那人本就如此,還是作畫之人工夫不到家,李夢舟只是覺得畫中之人有些眼熟,聞聽得青羽宗宗主的那番話,他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
“余不寐”
青羽宗宗主微笑著點頭,說道:“正是李道陵的師弟,那本該已經(jīng)死掉的余不寐。”
李夢舟凝眉說道:“他在魏國”
余不寐和李道陵其實并非一個老師,更準確點說,他們的老師有很多,學得東西也都很雜,但他們又確實是師兄弟的關(guān)系,不二洞里的弟子雖然都是李道陵的徒弟,卻是李道陵和余不寐一起傳授他們修行之法的,他們對待余不寐的敬重絲毫不弱于李道陵。
青羽宗宗主說道:“他曾出現(xiàn)在魏國。”
李夢舟微微挑眉,問道:“何時發(fā)現(xiàn)的”
青羽宗宗主說道:“八日前。”
他看著李夢舟的臉,繼續(xù)說道:“余不寐在魏國境內(nèi)行走,只是被青羽宗弟子無意中看到,目前他的蹤跡,卻已不知,但應該沒有離開魏國。”
不管如何,這的確是自不二洞覆滅至今,有關(guān)余不寐活著的唯一出現(xiàn)的線索。
李夢舟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能夠想象得到,北燕道宮肯定也一直都在尋找余不寐的下落,就算李夢舟承認了蠶滅卷在自己的身上,但尚且活著的余不寐和韓一仍然會是北燕道宮的目標,畢竟若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來表明,他們總得弄清楚余不寐和韓一身上到底有沒有蠶滅卷。
青羽宗在魏國境內(nèi)發(fā)現(xiàn)余不寐的蹤跡,想來北燕道宮很快也能得知消息,在魏國境內(nèi)有小天門存在,某些被他們所關(guān)注的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傳回道宮,那么道宮便有極大可能會有強者趕來魏國。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抬頭說道:“若是無意中撞見,青羽宗弟子如何能夠確信那是余不寐,甚至有了畫像想來除了國師您本人,青羽宗里該是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余不寐的樣子,何況是現(xiàn)在這般邋里邋遢。”
如果青羽宗弟子不認得余不寐,那么就算偶然看見,也不會在意,現(xiàn)如今就連畫像都有,那只能是對余不寐很熟悉的人,才能第一時間認出來,才能想起稟報給青羽宗宗主知曉,從而才會有畫像出現(xiàn)。
青羽宗宗主只是錯愕了一瞬,便笑著說道:“七先生倒是謹慎,按道理來講,只是無意間看到,恐怕就算是以前很熟悉的人,見到余不寐如今這般樣子,也不能第一時間認出來,但也因目前天下局勢,青羽宗弟子對待魏國境內(nèi)的事情都多了一份心思,任何可能存在問題的人或事,都不可忽略,最終確定那就是余不寐,其實是有一些過程的。”
李夢舟皺著眉頭,他把畫像折起,直接遞到葉桑榆的手里,繼而才看著青羽宗宗主,說道:“我且不管懸海觀和你們魏國陛下的態(tài)度,但國師此舉,是否意味著也愿同姜國結(jié)盟”
青羽宗宗主微笑著說道:“結(jié)盟一事,我沒什么話語權(quán),一切都得看觀主和陛下的意思,何況因瑯琊城里那件事情,世間諸國里大多數(shù)都會跟著燕國一起討伐姜國,就算有山海清幽入世,讓得我魏國也很難置身事外,可戰(zhàn)爭一旦打響,牽扯到的就不是幾國之間,那不是上下嘴唇一碰,便能決定的事情。”
李夢舟淡淡說道:“國師拿出余不寐的畫像,便也該能想到,北燕道宮也會得知這件事情,八日的時間,足夠讓得在魏國境內(nèi)的小天門把消息傳回燕國,道宮圣殿有自己來往傳信的手段,那不會花費太多時間,說不定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有道宮強者抵達魏國邊境。”
“余不寐是被你們青羽宗的人發(fā)現(xiàn)的,道宮的目標也會放在青羽宗上,前有王行知的事情,道宮想要跟懸海觀達成同盟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他們就有可能趁著觀主不在魏國,而動用強勢手段。”
有葉桑榆和李夢舟的關(guān)系在,瑯琊城里,葉桑榆也向著王行知拔劍,到后來,王行知也對葉桑榆展露殺意,那都是讓得懸海觀和道宮沒辦法和解的矛盾,前提是有更大的利益,讓他們自然去忽略那些事情,但如果葉桑榆對觀主和蘇別離的了解沒有錯誤,那種情況發(fā)生的可能性就會很小。
雖然那是李夢舟也必須得考慮的事情,這也是他到魏國的真正目的,但北燕道宮是最不講道理的,他們?yōu)榈玫叫Q滅卷,不惜冒著打破山海清幽規(guī)矩,也要覆滅不二洞,對待余不寐的事情,他們會抱有什么樣的態(tài)度,可真不好說。
何況懸海觀是懸海觀,青羽宗是青羽宗,如果真的有很大利益擺在面前,能夠動搖懸海觀的態(tài)度,那么北燕道宮就算毀掉青羽宗,其實也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青羽宗宗主自然能夠明白李夢舟話里的意思,但他沒有說什么,若非像圣殿門主那般級別,甚至是司徒朝元親臨,那么也得有極多數(shù)量的圣殿修士,有至少兩位圣殿教諭趕來,才能威脅到青羽宗,畢竟燕國和魏國距離遙遠,北燕道宮也不可能有太多修士趕過來,更何況這里是長安城,想要輕而易舉毀掉青羽宗,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二洞的覆滅,是有王行知這位五境之上的存在出手,而西晉劍仙在燕國雪山拔劍,已經(jīng)讓得道宮里五境之上的大物全部負傷,剩下就算五境里的大修士盡出,也沒可能在魏國境內(nèi)滅青羽宗。
青羽宗的勢力雖然不敵姜國摘星府,但地位儼然是相等的,那都是兩大王朝里山海清幽之下最強的山門,如果沒有山海清幽里的大物親自出手,只是尋常山海修士,又何懼之有
......
走出青羽宗府,李夢舟接過葉桑榆遞來的畫像,北燕道宮一直都沒有找到余不寐的蹤跡,忽然被青羽宗在魏國境內(nèi)發(fā)現(xiàn),如果說是余不寐不小心,便顯得有些勉強了。
他不清楚余不寐在世間隱藏的目的是什么,但如韓一前往燕國,目的是道宮,而如果余不寐真的出現(xiàn)在魏國,目標又到底指向的是誰呢
余不寐隱藏的原因除了躲避北燕道宮外,自然也得有目的,否則一直躲藏下去,早晚都會有被找到的一天,而在魏國境內(nèi),能夠讓得余不寐隱藏在暗面行動的勢力,也就只有懸海觀、芍華和青羽宗三家。
他其實是不太相信,余不寐只是湊巧來到魏國,又很湊巧的被青羽宗弟子發(fā)現(xiàn),就算無巧不成書,但那么湊巧的事情,也是輕易碰不到的。
葉桑榆回頭望了一眼青羽宗府,湊近李夢舟小聲說道:“有問題”
只是看著李夢舟那皺眉頭的模樣,葉桑榆便能知曉,她可能錯過了某些事情,除了那副畫像,在青羽宗府短短時間里,李夢舟的心情并不愉快。
李夢舟看向葉桑榆,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余不寐出現(xiàn)在魏國的目標是懸海觀、芍華或青羽宗三家其一,就肯定暗地里有什么行動,從而才能增加暴露出來的可能性,否則他能夠在世間隱藏那么久,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被區(qū)區(qū)青羽宗里的弟子給發(fā)現(xiàn)。”
“若是如此,魏國之行,就沒有我們原本想得那么簡單。”
他深深皺著眉頭,繼續(xù)說道:“但相反的話,就算余不寐是真的路過魏國,很不小心,又極其湊巧的被發(fā)現(xiàn),青羽宗那位宗主把余不寐的畫像給我看的目的,就可能會有兩個原因,一是表達他會站在燕國對立面的態(tài)度,二是他要殺我。”
葉桑榆很是迷茫地說道:“他為啥要殺你”
李夢舟說道:“北燕道宮和不二洞當年的事情,早已經(jīng)世人皆知,而余不寐活著的事情,就顯得尤為重要,北燕道宮要找蠶滅卷,所有不二洞里活下來的人,甚至跟他們走得很近的人,都會被道宮敵對。”
“就算道宮里確實很難有五境之上的存在趕到魏國,但若非必要,青羽宗自然不可能愿意主動和道宮為敵,甚至把戰(zhàn)場引到長安城里,他比我們更清楚,道宮圣殿小天門在魏國境內(nèi)的勢力其實是不容小覷的。”
“余不寐的出現(xiàn),從青羽宗里透露出去,引得道宮強者趕赴長安城,便相當于是把危險帶進來,而如果青羽宗覺得不存在危險的原因,除了他們認為在道宮沒有五境之上大物出現(xiàn)的情況下,青羽宗都能抵御,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們故意讓得道宮強者聞訊趕來長安,到那時,就能把我和余不寐一網(wǎng)打盡。”
葉桑榆眨巴著眼睛,又有疑問,“可按照你的說法,得是青羽宗把余不寐在魏國的事情透露出去,才能被小天門得知,而如果只有青羽宗的人知道,又刻意隱藏的話,就算小天門在魏國的眼線再多,探知到那件事情也得需要時間,不能因此判斷是青羽宗故意引道宮的人來長安啊”
李夢舟淡淡說道:“原本是該如此,但青羽宗弟子發(fā)現(xiàn)余不寐的理由,青羽宗宗主的解釋,都站不住腳,他所謂在確信余不寐身份的過程里發(fā)生不少事情,雖然像是在回答我的問題,但其實說得都是屁話,根本沒有詳細的解釋,是他沒有想到,我會問那個問題。”
“如果只是在街上碰到,哪怕是青羽宗弟子真的因當今天下局勢,對待眼前所見的比較值得懷疑的人或事,考察很嚴,但畫像里余不寐只是有些邋遢,可跟乞丐半點打不著關(guān)系,如果是在繁華的長安城里出現(xiàn)了一群乞丐,甚至只是一個乞丐,都能讓得青羽宗弟子嚴查,就算在明面上要說也能說得過去,但那絕不是理由。”
“何況若真是如此,青羽宗宗主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余不寐暴露出來的真相,遠沒有是他在針對青羽宗做出什么行動,從而才能讓得青羽宗弟子有機會查到他的身份,否則平白無故在街上遇到一個人,就算他們要查,難不成余不寐還會乖乖站著把臉露出來,讓他們仔細看嘛”
雖然一切都只是李夢舟的猜測,他也曾有懷疑過覆滅不二洞的可能不止一座山海清幽,那么有其他修行山門參與其中,硬要說,也能說得過去,但那種可能性確實是極低的。
北燕道宮覆滅不二洞的目的是為蠶滅卷,既然有跟秦承懿合作,那便沒必要再牽扯更多人,畢竟他們是要想盡各種辦法遮蔽院長的視線來完成那件事情,牽扯到的山門越多,直接暴露出來的可能性就越大,又何況是牽扯到魏國境內(nèi)的青羽宗了。
姜國里那些修行山門是被秦承懿籠絡(luò)的,是為秦承懿做事,他們尚且沒有資格參與毀掉不二洞的事情,但眼下發(fā)生的事情,又不得不讓李夢舟對青羽宗有所懷疑。
青羽宗能夠發(fā)現(xiàn)余不寐的身份,只可能是余不寐在針對青羽宗,在事情沒有做完之前,余不寐便不會離開,從而也給予了青羽宗能夠確信余不寐身份的時間,否則若真的偶然發(fā)現(xiàn),余不寐大可離開,甚至干脆把發(fā)現(xiàn)他的青羽宗弟子直接殺掉,如此一來,青羽宗宗主又哪來的機會能夠識出他的身份
如果是余不寐確實直接選擇了離開,而沒有殺掉發(fā)現(xiàn)他的青羽宗弟子,那么青羽宗弟子也沒理由專門畫出余不寐的畫像,他們得先對余不寐有極大懷疑,才有可能要調(diào)查,而不會只是因為余不寐很邋遢,就能讓他們做到那般地步。
否則的話,穿著打扮有問題的人多了,甚至很多有特殊癖好的,青羽宗的人都去調(diào)查,豈不是得累死
葉桑榆把嘴巴里嚼碎的糕點渣呸呸地吐出來,“這糕點里不會有毒吧”
若是青羽宗真的別有居心,那在茶里或者糕點里下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夢舟有些無語地看著葉桑榆,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世間有五境大修士是被毒死的,就算是藥王谷里的藥師煉制出來的毒,也最多讓五境大修士感到不適,不可能毒死人,何況青羽宗也不至于用這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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