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細愁站在三十里桃花源外的山路上。
他回想著被沈秋白重傷的畫面,眼睜睜看著小師妹再次消失在自己面前,眸子里的戾色愈加濃厚。
雖然當(dāng)時被那幾名白鹿峰四境修士親自押送,但莫細愁八年里的逃亡生涯,也不是只顧著逃命,在相對處于弱勢的情況下,如何反敗為勝,他曾經(jīng)在心里模擬了無數(shù)遍。
而在不需要殺死那幾名白鹿峰四境修士,只是逃走的話,情況就會變得相對容易一些。
雖然期間耗費了一些工夫,但他還是成功逃走。
他當(dāng)然不會甘心就這么茍延殘喘下去,就算明知道根本不是沈秋白的對手,但他依舊想著要報復(fù)。
而且在知曉沈秋白和小師妹都會前往都城的蟠龍宴時,他便更加有理由冒一次險了。
低頭看著自己那跛了的右腿,殺意便無法抑制的涌現(xiàn)出來。
想著正面雖然打不過沈秋白,但也可以玩陰的,他不覺得此次前往都城的決定是愚蠢的,所謂富貴險中求,只要足夠謹慎,且有完善的計劃,不可能的事情也會變得可能。
他一路行來,也在鞏固著自己的境界,傷勢早已痊愈,甚至變得更強了一籌,這便也讓他的信心更足。
而在他途徑這片桃花源時,突然有了一種被人窺探的異樣感。
甚至在前不久他便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在這片桃花源處,那種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他當(dāng)即便神游查探這片桃花源。
然后很清晰的看見了那桃花源里站著的一男一女。
他本就因在青海鎮(zhèn)外的事情而感到窩心,現(xiàn)如今又被人窺探,一股想要殺人泄憤的念頭便冒了出來。
他看向那片桃花源。
僅僅是猶豫了片刻,便邁步走了過去。
“這桃園美景雖好,但凋謝的也快,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便如那些被美麗事物所吸引的人,殊不知,越美麗的事物,便越危險,何必為此久留,一念間,平白丟了性命。”
桃林里站著一個黑衣少年。
細碎的微雨籠罩著這處三十里桃花源,皎月被云層遮住,寂靜的夜里,幽幽響著那一道富含深意的聲音。
莫細愁抬頭看著那黑衣少年,目光很快便被那站在桃樹下的少女吸引。
李夢舟朝著蕭知南笑道:“果然,和長得好看的姑娘站在一起,總是容易被忽視的。”
蕭知南瞥了他一眼,嘴角無意間勾起一抹笑意。
莫細愁跛著腳,往前邁出一步,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們方才窺探的行為,很是無禮。”
蕭知南平靜說道:“早在百里外我便看著你,到了此處方才察覺,果然也只是一個廢柴罷了。”
莫細愁微微一怔,隨即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隱隱察覺到了一些問題,但又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因為他無論怎么看,蕭知南都只是初入四境門檻的實力,那黑衣少年更是只在三境巔峰罷了,根本不足為慮。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幚涞乜粗捴希f道:“我近期遇到了一件很煩心的事情,所以心情很不好,而你對我的窺探,便讓我心頭的火氣很難壓制。”
身后背著的那柄刀,被他緩緩抽出,握在手里。
他提著刀,跛著腳,深淺不致的向蕭知南走去。
李夢舟看著這一幕,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了一種想法,湊近蕭知南,低聲說道:“反正你都要殺死他,不如讓我來練練劍。”
蕭知南看著他,不解道:“他就算再弱,也是跨過了無彰上境的大修士,你確定要拿他練劍?”
李夢舟訕然說道:“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雖然我拼盡全力也打不過壓制了境界的你,但世間畢竟沒有第二個蕭知南,我打不過你,難道還打不過他?”
雖然這番話說的很奇怪,但蕭知南偏偏聽懂了他的意思,說道:“你想要讓我打到他墮境,穩(wěn)定在無彰下境,然后你再和他打?”
李夢舟猛地一拍掌,說道:“我正是此意。”
蕭知南靜靜看著李夢舟,心想自從來到這處桃花源后,她做了很多曾經(jīng)不可能去做的繁瑣事,怪異的是,她卻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蠻有意思的,居然沒有很抗拒的想法。
想著已經(jīng)幫助李夢舟穩(wěn)固境界浪費了不少時間,卻也不必在乎多做一件對她而言十分沒必要的事情,便點了點頭,依然握著末花劍鞘,緩緩朝著迫近的莫細愁隔空點去。
僅僅是一息的工夫,大量的天地靈氣被搬運而來。
桃花源里刮起了颶風(fēng)。
星光也變得時而明亮,時而黯淡。
一道光柱自蒼穹墜落,好像天照洗禮般的景觀,絢爛多彩。
而處在光柱墜落中心的莫細愁,滿臉驚駭?shù)奶ь^望著這副畫面,一個念頭尚未浮現(xiàn),便被徹底壓制,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地上,圓形光柱圍繞著莫細愁呈現(xiàn)出了一道環(huán)繞式的巨坑,地面好似被重錘轟擊,不斷向下塌陷。
煙塵彌漫。
隆聲陣陣。
頃刻間,遮蔽了夜空。
......
塵霧漸漸散去,那處在被光柱轟擊的中心,呈現(xiàn)出了一道身影。
莫細愁依然提著刀,站在滿地狼藉處。
圓形的深不見底的巨坑環(huán)繞著他,只有他腳下三尺地是完整的。
有恐怖的劍意縱橫交錯,巨坑里呼嘯著紫色閃電,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
那是怎樣一番不可思議的景象。
饒是李夢舟只屬于一位看客,也驚悸的有些腿腳發(fā)軟,面色發(fā)白。
他想著自己居然曾經(jīng)和這般恐怖的強者戰(zhàn)斗過無數(shù)次,若非蕭知南刻意壓制了境界,且也并未認真,他怕是早就尸骨無存了。
微雨繼續(xù)淅淅瀝瀝地下著。
不斷洗刷著那處狼藉。
縷縷青煙騰空席卷,在半空中蕩然無存。
莫細愁半跪在地上,用刀杵著地,磅礴浩然的劍意將他壓得站不起身來,身體更有一種被生生撕裂的痛感,那一重更盛一重的壓迫,好像蒼穹崩滅,整個天都塌了下來,全部壓在他的身上。
蕭知南緩緩放下手里的劍鞘,完全忽視掉面若白紙,不住口噴鮮血的莫細愁,看著旁側(cè)的李夢舟說道:“現(xiàn)在輪到你了。”
李夢舟嘴角下意識抽搐了一下。
他覺得在這種情景下,蕭知南平淡的說出這番話,讓他覺得仿佛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但他終究沒有曲解這個意思,而是心緒逐漸冷靜的看向莫細愁。
在蕭知南話音剛落,莫細愁的身子突然輕微一顫。
很明顯能夠感知到,莫細愁身上的氣息在迅速變?nèi)酢?br />
咔嚓一聲脆響。
莫細愁從無彰上境跌落到了下境。
李夢舟雖然沒有辦法準確感知到莫細愁的境界,但氣息變得微弱,是很清晰展露出來的。
哪怕只是墮了一個小境,但已是天差地別。
沒有人比莫細愁更加清楚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心中的戾氣也在瞬間消減的干干凈凈,只剩下驚駭、不可置信,乃至恐懼。
在蕭知南用劍鞘斬出那一劍開始,莫細愁就已經(jīng)變得很清醒。
那道自蒼穹墜落的劍意帶給他的感受,甚至遠遠超過了曾經(jīng)被沈秋白輕描淡寫碾壓的恐懼。
這是處于視覺和意識體會的區(qū)別。
好比一個人隨手摔碎了一顆雞蛋,而另一個人召喚出了隕石把雞蛋砸碎,哪怕結(jié)果是一樣的,但哪一種更恐怖是顯而易見的。
莫細愁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想些什么,因為他的腦子里是一片空白。
恐懼讓他的身子瑟瑟發(fā)抖,渾身都變得綿軟無力。
他唯一能夠去聯(lián)想的,就是為什么自己會站在這里?
他當(dāng)然會有些后悔出現(xiàn)在這片桃花源里,甚至也后悔自己大放厥詞,說要殺掉這一男一女。
這本來就是沒必要的事情,結(jié)果自己卻一頭扎了進來。
莫細愁又哪里能夠事先想到,蕭知南會是這般恐怖的一個人,若能早知,他肯定不會回頭,而是要有多遠跑多遠。
在眼睜睜看著那黑衣少年提著劍朝他走來的時候,莫細愁甚至想著,這只有三境巔峰修為的少年,會不會也是一個恐怖強者?
明明就算墮了一個小境,修為也遠遠高過李夢舟的莫細愁,居然隨著李夢舟逐步的靠近,而下意識驚恐的后撤,一不小心踩空,險些墜入那深不見底的坑洞里,十分狼狽的攀爬,遠離了那危險之地。
李夢舟提著烏青劍,跨過了那圓形巨坑,因為莫細愁對蕭知南展露了殺意,所以蕭知南要殺他,而莫細愁也對李夢舟展露了殺意,所以他也有理由拔劍。
其實這本身沒什么道理可言,然而對于劍修來說,已經(jīng)很堅定的道理。
你想要殺我,哪怕只是動了一個念頭,我也有足夠的理由拔劍將你斬殺。
況且,李夢舟根本的目的,還是在于練劍,在破境后,與一位四境大修士進行生死戰(zhàn)。
這和蕭知南戰(zhàn)斗被完虐是存在很大區(qū)別的。
有淡淡地血腥味飄散在桃花源里。
李夢舟在距離莫細愁三尺之間站定,說道:“你不必緊張,我沒有蕭姑娘那么強,我的真實境界確實在三境巔峰,尚未跨過四境門檻,現(xiàn)在,我要向你遞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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