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李夢舟并不能確信,他只能確定自己已經在三境里無敵,只有在真正面對四境的大修士時,他才能確定這件事情。
而在眼前的便有一位四境大劍修。
那位劍院里的四境教習不可置信的望著李夢舟,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他便以最快速度趕過來,就算認為李夢舟心境再不堪,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位少年隕落。
他很清楚吞噬劍意要經歷什么,所以也沒有第一時間救人,想著讓李夢舟多受點折磨,在最后關頭把他救下來也就是了。
但是沒想到李夢舟居然真的吞噬掉了那三道劍意。
雖然那三把劍在劍崖上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劍,但也曾是四境大劍修所持有的本命劍,怎會被區區一個修為僅在承意境的少年打敗?
四境教習短時間里很難想通這一點。
他內心里翻起驚濤駭浪,表面卻沉默的望著盤膝坐在山道上的李夢舟,心想,或許這便是資質妖孽的怪物吧。
劍院里出了這樣一位小怪物,自然不是壞事。
回想昨日里李夢舟堅定登山的模樣,這位四境教習茫然的想著,或許他真的與現在這些少年有了代溝,想法不同,做法也不同。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才應該是劍修該有的樣子。
就算明知道前方很危險,也會因為某個念頭而一往無前,揮劍斬盡萬物虛妄。
......
李夢舟本意是打算借助那位四境教習來推算自身是否真的擁有越境挑戰的能力,但在得知那位四境教習乃是上境的修為后,李夢舟便果斷的下了劍崖,揚長而去。
縱使他的想法多么跳躍,目光放得多么長遠,在結合實際的情況下,也只是大概能夠與初入四境的修士一戰,遇到無彰上境的大修士,他依舊只會是被隨意碾死的存在。
更何況,他目前仍舊處在承意上境,前面那些實現的前提是他已經破入承意境巔峰。
李夢舟并非是一個好高騖遠的人,但想法向來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想到就去做,哪怕現如今不具備資格,也可以慢慢去實現,總比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人強太多。
修行本身就是敢想敢做的事情。
在走出內院,站在外院長廊上時,李夢舟眺目遠望,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顯眼的藍袍,身后背著劍,相貌俊朗,又在李夢舟眼里帶著些討人厭氣息的人便也只有葉瑾瑜了。
陽光傾瀉,照在葉瑾瑜的臉龐上,那張側臉,在恍惚間仿佛讓李夢舟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回想著那個善良、貪玩、愛吃又倔強的女孩子,李夢舟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低迷。
葉瑾瑜站在長廊的那一頭,他的腳步稍微停頓,便繼續往前,臉色冷漠的說道:“還不錯,據我上次見你居然進境這么多,是我有些小覷你了。”
李夢舟凝視著葉瑾瑜那張很熟悉的臉,他熟悉的不是葉瑾瑜這個人,只是因為這張臉而已,他們兄妹二人真的長得很像。
兩個人站在長廊下,相互沉默了很久。
葉瑾瑜的眉頭微微蹙起。
他不喜歡被人這么注視著,又更何況是一個男人。
李夢舟搖了搖頭,微微一笑,說道:“上次我便說過要揍你一頓,打贏的條件是你告訴我桑榆被葬在哪里,你回來的很湊巧,我現在便很想揍你。”
葉瑾瑜盯著他,良久后,慢慢的說道:“雖然我很長時間沒有認真修行過了,但我的修為也比你高,不論你的自信來自哪里,我都不會跟你打,至少目前不會。”
李夢舟蹙起眉頭,說道:“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不敢和我打?”
葉瑾瑜說道:“隨便你怎么想吧,我這次回到都城是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等什么時候我有時間了,或許會來找你。”
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太過放在心上,但再次見到李夢舟后,他突然察覺到,原來李夢舟始終很在意。
他想著自己的妹妹,猶豫了一下,仍舊不打算告訴李夢舟。
所謂打贏他不過是一種推托罷了,他是不會給其這個機會的。
李夢舟的臉色有些難看。
望著徑直擦肩而過離開長廊的葉瑾瑜,他的心里升起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腦海里。
“雖然他是你的哥哥,但我并不喜歡他,或者說,是他并不喜歡我,如果我真的揍了他,你是否會生我的氣呢?”
葉瑾瑜的修為在承意境巔峰,李夢舟完全有痛扁他一頓的實力,并且他也有付之行動的想法。
......
葉瑾瑜回到離宮劍院并沒有被多少人得知,或許葉瑾瑜本身在劍院里便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早已習慣,自然不會多加留意。
但這次葉瑾瑜回來并非孤身一人,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名修行者。
被其喚作吳先生。
吳道子原本是山門修士,后來山門破敗,便成了野修,最終與葉蒼結識,成為了葉氏族的客卿。
薛忘憂也很是意外在劍院里遇見吳道子。
吳道子的年齡實際上要比薛忘憂大,理應是前輩,但吳道子的修行不如薛忘憂,這輩分自然也不能用年齡來計算了。
湖中小屋里。
吳道子微笑著說道:“冒昧拜訪薛院長,還望勿怪。”
兩個人算是舊相識,但相互之間并不算多熟悉,只是年輕時行走江湖偶遇的過客罷了。
薛忘憂默默觀察著吳道子,突然說道:“你怎會大限將至?”
吳道子怔然片刻,無奈苦笑道:“薛院長有些過于直接,實不相瞞,我的確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了,此次跟隨我家公子來到瑯琊,純粹是散心罷了。”
薛忘憂沉默不語。
當年的吳道子也是一位相當當的人物,雖然比不過那些絕世妖孽,但也是天之驕子,沒想到轉眼間便是到了遲暮之年。
薛忘憂有些感懷的說道:“歲月不留情,當年人也都不復輕狂模樣,乃至暮暮老矣。”
感受到氛圍的不對,吳道子訕笑一聲,說道:“薛院長尚未年邁,像您這般大人物的心思自然不是我能夠明晰的,但院長的樣貌卻比實際年齡更蒼老一些,想必是對劍院付出良多,定要多多注意身體啊。”
薛忘憂臉上的頹然當然不完全是因為操勞,他也沒有給吳道子解釋的想法,擺擺手說道:“姜國尚文也尚武,但因為梨花的存在,就算是普通念書人的地位也能夠與修行者相提并論,若是那些有學問的修士更是隱隱壓過只知修行的人。”
“文能治國,卻沒辦法守國,幸而朝堂上修士很多,真正大字不識的修行者還是少見的,但同樣具備一定學問的修士也不多,這樣的人物也只有才能教導的出來,但的弟子雖然遍及天下,可真正能夠被人仰視的存在還是很少。”
“在三教里的地位終究處在末尾,只是因為天下念書人太多,全部出自,各方勢力里面或多或少都會跟有所牽扯,所以才能夠穩如泰山,牢不可破,我姜國才能永世存在。可一旦這種平衡被打破,身處天下中心的姜國必然會被各方王朝吞食,到那時,姜國便會舉世皆為敵。”
吳道子沉吟道:“座立天下的王朝,唯有燕、魏、晉、南禹、姜五國鼎立,姜國疆域遼闊,又處在天下必爭之地,西南端又有天棄荒原這個極大的隱患,勢必要轉移姜國很強的力量鎮守。”
“相比于此,其余四國修士遍地都是,念書人的地位相對較低,除了南禹沒有開疆辟土的心思,西晉保持中立外,燕、魏兩國皆是能征善戰之輩。”
“燕國大面積常年被冰雪覆蓋,軍人身處的環境很差,卻也練就了不畏嚴寒,能夠很快適應任何戰場的能力,魏國喜獵,在騎射方面甚至黃口小兒都能輕易拉開一石弓,鐵騎所至披靡四方。而南禹雖然沒有征戰的心思,卻多數喜歡斤斤計較,也是不能完全忽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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