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都往西北綿延數十萬里,為晉國。
晉人都擅使劍,多出劍客。
因為西晉有劍閣,乃國之正統,等同姜國。
劍閣腹地有一片湖,名為天鏡湖。
此時天色剛剛蒙蒙亮,青山一片靜謐。
那早起的白鷺飛旋在湖面上,隨即朝著朦朧白霧繚繞的青山峰頂掠去,發出一聲鳴啼。
相比于姜國的綿綿細雨,西晉境內多處都未降雨。
天鏡湖畔的一處小閣的門被打開,少女伸著懶腰走出來。
天鏡湖面上靜立著一道身影,雙手抱劍,一襲藍袍,微微垂著腦袋,仿佛睡著了一樣。
站著睡覺本就是很奇異的一件事,更何況是站在湖面上,這對于天地靈氣的掌控已然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然而藍袍青年整個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值得絲毫驚奇。
少女很快發現了他,坐在湖畔,往里面扔了一顆石頭。
石頭入水的動靜和伴隨著蕩起的波紋,并沒有影響到藍袍男子。
但他還是微微抬頭,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個相貌很出色的男子,面容剛毅,棱角分明,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柄堅不可摧的劍。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湖畔的少女,輕聲說道:“師妹,這個時辰你應該還在睡覺,今日怎么有閑情早起?是因為睡不著么?”
少女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才起來啊,要是能睡著誰會選擇起床呢?那不是傻子嘛,懶床不應該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只有不可抗力因素出現的時候,才會打破這份美好。”
藍袍男子的邏輯是無法與少女連通的,因為他們的思想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所以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是什么不可抗力因素迫使你這么早起?”
這或許是藍袍男子唯一能詢問的事情。
少女回答道:“因為我想起便起來了,哪需要什么因素。”
藍袍男子一時語塞。
他不想跟少女進行這種無聊的話題,腳尖輕點湖面,身子便輕飄飄的如同落葉,出現在地面上。
背對著少女,他說道:“聽老師說,你想要去姜國都瑯琊城?”
少女輕點腦袋,坐在湖邊雙手托腮,明亮的大眼睛里似乎閃爍著一些別樣的色彩,輕聲說道:“姜國是中心之地,據說有很多天才,不論是存在著的,還是已經被淡忘的......總之,那里我是一定要去的。”
藍袍男子微微蹙眉,他隱約覺得少女要去姜國都城的原因絕非是她口中所說的那樣,但少女在劍閣的表現確實比男子更強勢,如果她是一個好戰的人,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這終歸只是一閃即逝的念頭,他并未多加思索,說道:“以你目前的修行,遠遠不夠資格去挑戰那些成名已久的天才。”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首要目標肯定是姜國的沈秋白,然而那個人很強,想要打敗他,縱使你劍心通明,也要再修行好些年,才有可能具備一戰的資格,而僅僅只是資格而已。”
少女回頭看著藍袍男子,好奇的問道:“大師兄與那沈秋白相比又如何?”
藍袍男子沉默了片刻,正色道:“他是與我勢均力敵的對手,上次交手已過了三年,我們都在進步,不再戰上一次,我不能言說必勝。而且據說他已迫近五境。”
少女當然知道大師兄有多強,雖然她心里并沒有太大的概念,但她曾經跟大師兄切磋過,結果是她一招被打敗。
如果那個沈秋白是與大師兄同等的存在,自然也是很強的。
然而少女并不氣餒,也不會因此沮喪,很有朝氣的握起小拳頭,說道:“遲早有一天我會打敗他,也會打敗大師兄,成為這個世間最強的人。”
藍袍男子便是西晉劍閣的首席大弟子,徐北寒,被譽為是天下年輕一輩的第一劍修。
他默默的看著少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在這個世間,年輕一輩里,已經存在最強的女人,或許稱作女孩更合適,她比你大不了幾歲,等你什么時候打敗她,便也相當于打敗了我。”
能夠讓他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代表著那個女孩同樣是與他處在一個層面的人。
天才向來是要被比較的,姜國有沈秋白,西晉有徐北寒,南禹有九皇子,而某個地方自然也有那個女孩。
徐北寒似乎有片刻的失神,他朝著少女說道:“老師已經給你下了命令,等你晉入四境巔峰階段,盡快蘊養出屬于自己的本命飛劍,天空海闊,自然任你來去,但切莫丟了我們劍閣的臉。”
“突破境界需要時間,蘊養本命飛劍則需要更多的時間,以你的悟性,應該能夠找到最合適自己的劍。因你的修行速度太快,至今都未曾蘊養本命劍,既然早早起來了,便不要浪費時間,浪費的時間只會讓你去往瑯琊城的那一天更遲。”
姜國劍院里有能夠繼承先輩遺留下來的劍,劍閣里自然也有,但劍修的本命劍終歸要與自身最契合,不是所有名劍都能夠成就一位劍修,名劍之所以為名劍,還是因為劍的主人有名。
少女頗有些苦惱的說道:“世間哪有那么多名劍,尋常的劍我又看不上眼,什么時候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本命劍啊。”
徐北寒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待你成功突破下一個境界時,我會向老師建議讓你提前登山,劍山乃我劍閣圣地,亦是我西晉所有修行者的圣地,在那里有很多先輩遺留下來的東西,或許能夠找到你想要的。”
他看著少女那天真的俏顏,猶豫著說道:“劍山里雖然處處都是機遇,尤其是對于劍修而言,但如果修行不濟,貿然登山便是必死無疑。所以若想登上劍山,還是要盡快提高自己的修行,或許有老師護你,能夠讓你更加輕松的登上山頂。”
少女笑逐顏開,豁然起身,沿著湖畔蹦蹦跳跳,歡快輕盈的說道:“這件事情簡單,我隨隨便便就能破境,到時候就能有自己的本命劍了。”
徐北寒雖然是西晉年輕一輩的修士里公認的第一,但是聽到少女那隨隨便便就能破境的話,還是有一種氣結的感覺,果然世間沒有絕對的天才,只有更妖孽的怪物。他望著那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可愛少女,遠遠不是那些高檐大宅里的大家閨秀,倒像是常年混跡鄉野間,卻又不諳世事,那歡笑的模樣是多么的可貴。
這份笑容,值得他去守護。
少女是西晉劍閣里的瑰寶,是他的小師妹,亦是最有希望列入劍仙之位的存在,或許會是世間最年輕的劍仙。
徐北寒不會去嫉妒,也不會去羨慕,因為他很堅信,在劍閣的未來,絕對不止有一位劍仙。
此刻的劍閣山門外,有著一位登山的人。
此人很年輕,風塵仆仆,被說成是乞丐也不為過,但劍閣山門外不可能有乞丐出現。
守門的劍侍發現了那個人。
很快的便有劍侍跑入山門內。
出現在了天鏡湖畔。
“大師兄,山門外有拜訪者,他說他叫寧浩然,來自姜國劍院。”
......
在少女看到那風塵仆仆,臉蛋臟兮兮的青年男子時,沒有像以往那樣乖張雀躍,而是很認真的凝視著這個據說來自姜國劍院的人,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般打量一個人自然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但偏偏少女長得好看,便不會讓人覺得無禮。
寧浩然大概能夠猜到少女的身份,畢竟西晉劍閣出了一位天生劍心通明的小怪物,早已在世間傳遍了。
他對著她笑了笑,正打算說點什么,卻沒成想那少女搖了搖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徐北寒說道:“原來姜國這么窮啊,堂堂劍院的弟子卻是個乞丐。”
寧浩然一時語塞。
徐北寒也很是無語的看著自家小師妹,耐心的說道:“只是姜國邊境距離西晉便有數萬里地,劍院處在姜國都,距離更加遙遠,一路行來,自然不可能光鮮亮麗,姜國并不窮,劍院弟子自然也不會是乞丐。”
少女再度打量了一眼寧浩然,很認真的說道:“既是要拜訪我劍閣,難道來到西晉后,不應該好生梳洗打扮一番?”
寧浩然二度語塞。
徐北寒也不能做出解釋,而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寧浩然。
萬里迢迢趕奔西晉,模樣有些邋遢在所難免,但既然已經身處西晉,現如今更是登上劍閣,便有了很多時間能夠整理妝容,這確實有些不太禮貌。
寧浩然不得不親自解釋一番,郁悶的說道:“劍閣乃是天下劍修圣地,在下自是很想盡快趕到這里,便忽略了裝扮,有些失禮,還望這位姑娘勿怪。”
少女叉著腰說道:“本姑娘倒是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但我大師兄可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你這般作為,莫不是瞧不起我劍閣?”
這次輪到徐北寒和寧浩然一起語塞了。
徐北寒是因為他并非少女所說的那個樣子,寧浩然純粹是覺得少女的邏輯和懟人的本事不小。
這儼然是不怕事大,本應該打個哈哈就過去的事情,被其三言兩語便上升到了劍閣顏面的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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