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沉默了。
他握緊手中的劍,看著對面的鄭潛和另外一個人。
他的眼眸里映照著潔白的雪花。
他十分清楚,面對鄭潛的勝算幾近等于無。
鄭潛早于他兩個月便入了遠游境界。
更何況現在的局面還是一對二。
辛明有些害怕。
但他并沒有退縮。
他有自己的驕傲,有身為劍院弟子的驕傲。
無論他是否想著報復李夢舟,但這都跟不落山無關,更加跟鄭潛無關。
且單單是問道大會中不能傷及性命這個規則在,便能夠很好的平息掉辛明很多的恐懼。
畢竟就算是打不過,也不會死。
所以他僅僅是猶豫了一下,便選擇戰斗。
那站在鄭潛身邊穿著棕色長袍的少年人,此時卻突然輕笑了一聲。
他看起來年歲不大,至少要比鄭潛小一些,但從鄭潛所站的位置稍稍靠后來看,明顯這棕袍少年在不落山的地位要高過鄭潛。
他手中有一把短劍,很是隨意的顛來顛去,抽出手來輕輕拍了拍鄭潛的肩膀,看向辛明說道:“劍院的弟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像鄭師弟這般資質的人,離宮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反而要了那個叫做李夢舟的廢柴。如今一看,除了李夢舟外,你們這些人也大多平平無奇,真是讓我好生失望。”
被小覷是一件很讓人生氣的事情,尤其是對于辛明而言。
他冷冷的回擊道:“孤芳自賞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事情。”
棕袍少年淡淡的說道:“那是因為愚蠢的貨色沒有資格欣賞。”
純白雪地上點綴著顆顆枯草,松針上隨風抖落著大片的雪花,那自天地間自由穿梭的風兒,挾裹著凌厲的嘯聲,自人的耳畔掠過,仿佛驚雷炸響。
在辛明認為的針鋒相對,卻被棕袍少年嗤之以鼻。
“我是謝寧,能夠敗在我的劍下,乃是你的榮幸。”
謝寧?
辛明恍惚間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謝寧......謝春風......原來你就是謝春風的弟弟?!”
謝春風的名字幾乎可以代表著不落山門年輕一輩,雖然遠遠比不上沈秋白、歐陽勝雪和北藏鋒一流,但也是其下最強的那些人。
謝寧以身為謝春風的弟弟為榮。
但同樣也引以為恥。
因為只要談及他都務必會在前面加上謝春風的名字,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謝寧的名字,這絕不是謝寧想要的。
這場問道大會,是謝寧在世人面前的首戰。
他必須打出屬于自己的名號。
雖然在他看來,拿辛明作為第一個對手明顯不夠資格,但他想要的并不只是打敗辛明,還要打敗劍院此戰中的所有人。
相比于謝寧逐漸昂揚的戰意,辛明在得知面前的棕袍少年是謝春風的弟弟后,他原本的決心已經出現了動搖。
他認為作為謝春風的親弟弟,不可能是什么簡單角色。
其壓迫力是絕對超過鄭潛的。
可是劍已經舉起來,便不能輕易放下。
他也十分清楚,即便他一開始便動用全部的實力,也未必能夠打敗這位謝春風的弟弟謝寧。
他心里的擔憂和糾結是真實的。
那散發出來的戰意也并不是虛的。
只是在于他有沒有勇氣往前邁步。
在謝春風這個名字的壓力下,辛明面色難看,咬著牙仍是選擇高高舉起手中的劍。
兩位少年修士,全身的靈氣都被調動起來,外放十米,在這十米方圓內,充斥著他們的意識,也完美防護住了四面可能會被偷襲的位置。
“我的兄長是謝春風,但我是謝寧。”
少年有他心里的倔強,但在面對不可觀的對手時,他同樣有著輕視之心。
這是少年人那驕傲的心理所不能避免的事情。
謝寧臉上的冷漠和嘲諷是最真實的。
在這場戰斗開始的時候。
作為唯一的觀眾的鄭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朝著叢林深處望去。
那里有著兩道身影進入了他的視線。
與雪地相同顏色的衣袍,那是劍院弟子的服飾。
而且這兩個人同樣是鄭潛的熟人。
何崢嶸與周洛。
謝寧和辛明的戰斗已經開始,后者雖然也注意到了同伴的到來,卻是根本無暇他顧。
風寒,雪涼。
劍鋒凜冽。
辛明只能招架卻無反擊之力。
謝寧的手中雖然是一柄短劍,但無論是近攻還是遠攻,都能做到輕易壓制辛明,這便是境界上的明顯差距。
辛明畢竟是初入遠游境界,而謝寧已然只差半步便可問鼎巔峰。
尤其他自小便因為謝春風的緣故,早早的便接觸到了修行中的事情,雖然他真正踏入修行路的時間并不久,但所謂近朱者赤,他終究要比辛明懂得更多,也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優勢。
在辛明的節節敗退下,周洛忍不住要出手了。
鄭潛自何崢嶸和周洛出現后,便緊緊盯著他們,此時身影閃動,便擋在了周洛面前。
默默舉起了手中的劍,鄭潛的目光先是從何崢嶸的身上掃過,再是認真專注的看著周洛,說道:“問道大會本來便不是公平的比試,但至少在這一刻是公平的,辛明的對手是謝寧,而你便不能再插手。”
周洛很氣憤,說道:“你們不落山那么多人圍攻我劍院一人時,你怎么不去談論公平?”
雖然在入門測試的時候,兩人差一點便成為了師兄弟,但這一刻兩個人分屬不同的山門,便是敵人,周洛很清楚這一點。
而鄭潛也同樣清楚。
所以他將手中的劍指向了周洛,說道:“公平的意義向來是由強者設定,就如當初入門測試的時候一樣,我已不是當初的我,但你依舊是當初那個你,像你這種軟弱的性格,并不適合這個世界。”
周洛不是軟弱,他只是習慣考慮的事情很多,所以顯得有些優柔寡斷。
但至少這在某些事情上來說,就是軟弱的一種體現。
周洛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沒有在意鄭潛的話,而是同樣的把劍指向他,說道:“那我就只能先打敗你。”
鄭潛微微蹙眉,看向了默不作聲的何崢嶸。
何崢嶸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說道:“我對你沒有興趣,也不會插手你們的事情,等你們分出勝負后,我再把你們一次性解決。”
這話未免有些過于狂傲。
但卻是讓鄭潛松了口氣。
說實話,相比于周洛,他更忌憚的還是這個年紀很小的何崢嶸。
周洛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何崢嶸,終究是嘆了口氣。
......
嘭!
謝寧手中的短劍橫向一掃。
重重的擊打在辛明的長劍上。
劍飛起。
辛明的身影也倒飛而出。
砸落在雪地上,傳來一聲悶響。
這是力量上的巨大差距。
辛明口中噴血,極為羞憤的瞪著謝寧,覺得渾身骨骼都仿佛被震斷,躺在地上已然無力起身。
“等待的時間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何崢嶸絲毫不在意辛明被打敗,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出手了。
周洛想要反身去查看辛明的傷勢,但鄭潛的攻擊也隨之到了。
他不能保證何崢嶸會不會插手,所以在辛明喪失戰斗能力后,他很快的抓住了機會,將這場很可能三對二的局面變成了二對二。
因戰斗的風波飄蕩在半空中的積雪,如夢似幻。
辛明靜靜地躺在雪地上,細碎的雪花覆蓋在他的身上,鮮血染紅了片片雪花。
臨近的一場戰斗已經打響。
而何崢嶸和謝寧的視線也在半空中交織在一起。
“謝春風的弟弟?”
謝寧的瞳孔微不可察的縮了一瞬,說道:“我叫謝寧。”
“哦。”
何崢嶸淡淡的說道:“謝春風的弟弟倒是值得我出劍,但我希望你是真的值得。”
謝寧平復了一些情緒,冷冷的說道:“離宮劍院里年紀最小的弟子,在外院里的資質卻是排在前列的,我沒想到這么快就和你相遇,作為我的對手,你勉強夠資格。”
何崢嶸沉默了一下。
他的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抹很詭異的笑容,右手輕輕抬起,搭在了劍柄上。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謝寧只覺得眼前視線一黑,然后便是一道重力轟擊在胸膛上,整個人被撥弄一圈,朝后倒去。
謝寧反應很快的擰身單手撐地,在空中旋轉兩周,落地后又倒退一步,猛然抬頭,緊緊地凝視著何崢嶸。
寒風吹亂了何崢嶸額前的發絲。
衣袍獵獵作響。
他右手前伸,握著劍柄,劍未出鞘。
兩人之間數丈的距離,細雪拋飛,露出的地面寸寸崩裂。
何崢嶸一手握著劍,劍鞘內發出錚鳴,身不動如山,劍鞘卻在震顫。
他的面色平靜。
辛明掙扎著的抬眼看著這一幕,有些惘然。
在叢林外的觀戰臺上,譽王、徐鶴賢和青一等人微微瞇起雙眼。
忘川亭下。
南笙抿起嘴唇,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這個何家的小子,果然不簡單啊。”
陸九歌和江子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訝異。
當然,江子畫的眸子更深處還有著一絲羞澀。
但陸九歌并沒有細心觀察到這一點。
“何崢嶸的性格乃至他的資質,都應該是離宮外院里拔尖的,就算是沈霽月也不及他。”
江子畫深深贊同的說道:“這小子有我當年的風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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