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落玉吃過東西,渾渾噩噩地在房間里呆著,忽然間,聽到門外一聲脆響。
她怔了一下,眼珠子盯著門外看了好久,直到門從外面被推開,烏覲帶著幾個人從外面走進來,一直走到她的跟前,她這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
“烏覲……”她瞬間從桌邊彈起,嘶啞著嗓子說道:“你還要關(guān)我多久!”
她的聲音很含糊,被關(guān)了太久,一直沒有人理她,沒有人和她說話,以至于,她連發(fā)聲都快要忘記。
再這么關(guān)下去,她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關(guān)傻,關(guān)廢。
“我這不是來看落玉姑娘了?”
烏覲一點也不在意落玉的無禮,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
仿佛,把落玉關(guān)在這里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的樣子很和善,可,落玉根本不敢信。
因為,她被烏覲關(guān)起來之前,他對她,也是這么和善。
可結(jié)果呢?
她覺得烏覲簡直就是瘋子,明明現(xiàn)在只能靠上官幽蘭資助,可是居然還敢把身為上官幽蘭貼身婢女的她關(guān)這么久。
難道,她就不怕自己在上官幽蘭面前說他的壞話嗎?
還是說,他根本沒打算讓自己活著回去?
落玉警惕地看著烏覲,心里猜測著他的來意。
只是,她真的被關(guān)得太久了,腦子都發(fā)木,根本猜不出來。
烏覲嘆了一口氣,說道:“在落玉姑娘心里,我難道就是洪水猛獸?
難道我來看落玉姑娘,就不可能是好事嗎?”
“你能有什么好事!”
落玉咬著牙說道,烏覲說的話,她現(xiàn)在一個字都不敢信。
烏覲笑了。
“我這次來還真的是好事……”他面上笑著,可瞳孔卻陰森林地收縮成一點:“我是來告訴落玉姑娘,時機……到了。”
七日的時間很快就到,眨眼間就到了長孫云初出閣的日子。
老公爺自從接到這個旨意,臉上就沒露出過笑容。
長孫云初喜歡慕容毅的事情,他很早就知道,可……因著慕容毅的性子,他從沒覺得,這件事真的能成。
皇家,那是什么地方?
有他妹妹一個,還不夠嗎?
當年,他手握重兵,皇帝不放心他,為了整個長孫家的安危,才讓他妹妹進了宮。
這一去就是一輩子,中間的辛酸苦辣且不說,到了最后,連命也搭了進去。
他雖然經(jīng)常罵長孫云尉榆木疙瘩,可其實心里對這個兒子是很滿意的。
因為,長孫云尉性子直,是沖鋒陷陣的料,卻不是掌軍的料。
這樣的性子,不會引起上位者的猜忌,雖然在戰(zhàn)場上危險了些,可卻能保全整個家族。
要知道,身為帶兵之人,殺機往往不是來自陣前,而是來自身后。
他做了很多防范,只想他一雙兒女能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沒想到……天意弄人。
按照規(guī)矩,宮里迎親的隊伍在午時到了長孫府上。
因為只是妃子,所以皇帝是不來的,只是由地位尊崇的皇親來接親。
慕容毅的直系親人在先前的京城動亂之中盡數(shù)殆盡,其他的皇親都是三代以外的遠支,論尊貴,甚至還不如長孫茂。
因此,慕容毅也就沒有找那些遠支皇親,而是派了朝中內(nèi)閣中的首領(lǐng)大臣前來,也算是給足長孫府臉面。
長孫云初在喜娘的圍繞下化好大妝,前來拜別父母。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此去宮中,不能再在父親母親跟前盡孝,還請父親母親日后多多保重。”
她深深地一個頭磕下去。
一入宮門深似海,雖然同在安陵城中,她卻不可能再像先前主理安陵朝務(wù)的時候日日歸家,再想要見長孫茂和長孫夫人,也只能按照規(guī)矩在固定的日子里召見。
雖然嫁給慕容毅是她一直向往的事情,可真到了要走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悲意。
長孫夫人早已淚盈于睫,哽咽著道:“你……以后就是你一個人了,你在宮里,要照顧好自己。”
而長孫老國公則是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長孫云初,好久,才說道:“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你……好自為之。”
從小到大,長孫云初都沒有讓他操過一點心,他還以為,這個孩子會一直讓他省心省到底。
可沒想到,在這最重要的一件事上,卻出了這么大的岔子,而且,讓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慕容毅的旨意已經(jīng)下了,難道,他還能抗旨不成?
長孫云初聽出長孫老國公話語里的失望,心下也是一陣難受。
可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誰也沒有辦法了。
因此,她只能再深深地磕下頭去。
出嫁的時候,要由兄弟把新媳婦背出門去。
長孫云尉早已在門口等著。
等長孫云初到來,他低下身,穩(wěn)穩(wěn)地把她背起來,然后,抿著唇往前走。
“哥,你別生氣了。”
長孫云初小聲說道。
從知道她和慕容毅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開始,長孫云尉就一直黑著臉。
雖然沒跟長孫老國公說,但,也沒給長孫云初好臉色。
“那天皇上喝醉了,也不是故意的……”“那又如何?”
長孫云尉一直憋著火,聽長孫云初這會兒還幫慕容毅說話,頓時忍不住了。
“不是故意的,難道就能壞你的清白?”
他妹妹是多好的女子,卻在成親之前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被不少人都知道了。
若是慕容毅一直只有她這一個妃子也就罷了,一旦有了其他的妃子,光是這一件事情就足夠那些人把她踩在腳底下。
“我也是愿意的……”長孫云尉還想要說什么,卻被長孫云初這一句給封住了舌頭。
“你……”長孫云尉氣得不想說話,對長孫云初,他真是恨鐵不成鋼。
長孫云初見他這樣,卻忍不住笑了,低聲道:“哥哥,我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又不是皇后,有什么好高興的?”
長孫云尉沒好氣地說道。
這是他不爽的另一個原因。
云初的家世,人品,哪一點不足以做皇后?
更何況,還是慕容毅自己先犯了錯。
可結(jié)果,他做出那種事情,到頭來,卻只封了云初一個貴妃。
就算貴妃是皇后之下第一妃又怎么樣?
說白了,還不是個妾?
甚至連迎娶,都不用慕容毅親自出面。
“皇上不會有皇后的。”
耳邊傳來長孫云初細細的聲音。
長孫云尉一怔。
長孫云初聲音輕輕柔柔的:“哥哥,你也知道的對不對?
除了她,皇上不會娶任何人當皇后。”
長孫云尉托著長孫云初的手緊了緊。
又是那個女人!為什么,她都已經(jīng)遠在千里之外,還是對他們有這么大的影響?
長孫云初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所以,貴妃已經(jīng)很好了,哥哥,皇上會對我好的。”
她的聲音充滿了信心。
她知道,慕容毅現(xiàn)在還沒有忘記鳳無憂,可……他們畢竟已經(jīng)分隔兩地。
日子還有那么長,陪在慕容毅身邊的是她,只要她一直對他好,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忘了的。
長孫云尉不知該說什么。
傻妹妹,你沒去義陽,不知道鳳無憂和皇上之間都經(jīng)歷了什么。
那是生死患難,性命相托。
鳳無憂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遠比你以為的要重要的得多。
長孫云尉心里極為清楚,可這些話……他不能說。
他沉默著,一路背著長孫云初往外走。
直到快要到大門的時候,才說道:“云初,你要幸福。”
說完,也不給長孫云初再說話的機會,就快走幾步,把她塞進了轎子里。
云初那么優(yōu)秀,也許,她所希望的,真的會成真。
迎親的隊伍敲敲打打地往皇宮行去,而皇宮里,也早已擺上了酒菜。
不是封后,所以不能在朝上大宴群臣。
可是因為長孫云初的身份地位,還有慕容毅和長孫云尉之間的情份,慕容毅還是在偏殿舉行了一場規(guī)模不小的宴會。
西秦五品以上官員,家眷,還有各遠支皇親,全都參加了宴會。
慕容毅更是給長孫國公夫妻二人賜了極為尊榮的座位。
長孫老國公雖然并不看好這樁婚事,可是現(xiàn)在女兒已經(jīng)嫁了,也只能打起精神,擺出滿臉的笑容,應(yīng)對朝中同僚的慶祝。
慕容毅沒有不高興,但也沒有特別高興。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依禮而為,雖然是禮儀限度之內(nèi)最好的,可……似乎只是在盡他這個皇帝和新郎的義務(wù),令人挑不出一點錯,也僅此而已。
但不管怎么說,這場宴會表面看上去,還是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群臣的漸漸放開手腳,宴會也熱鬧起來,就在此時,一個小內(nèi)侍從外面匆匆而入,在慕容毅跟前跪下,揚聲說道:“啟稟皇上,東林國特使求見!”
這一聲,立時讓宴會上的所有人噤聲。
眾人面面相覷。
東林國?
他們來做什么?
慕容毅這一次不是立后大婚,只是娶妃,說白了,是件非常小的事情,根本輪不到各國派使臣前來。
因此,無論是北涼南越芳洲,還是西秦現(xiàn)在并不承認的燕云,都沒有派人來。
可是這個時候,東林的人卻突然出現(xiàn),這未免……太奇怪了。
朝中眾人都不說話,只看向慕容毅。
慕容毅面色沉恍凝,薄唇中吐出淡然的兩個字:“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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