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黃，開門！”
  秦尋把門敲得震天響。
  只聽得里面傳一聲含糊不清的聲音。
  “滾！”
  秦尋往后退一步，抬起腳一腳踹過去。
  “我是她老公！”
  “仙人跳！”
  “開門！”
  夏寧聽見“我是她老公”，猛然扭頭看著秦尋，見他又要抬腳踹，伸手拉他一把，示意他站到一旁。
  秦尋走到一旁，看著夏寧一臉疑惑。
  夏寧微微抬起右腳，往地板上一磕，磕掉高跟鞋鞋跟。
  又重復這個動作，磕頭掉左鞋的腳跟。
  她往后退一步，嘴里一聲暴喝。
  “嘿！”
  猛然起右腳，一個正蹬。
  門“咔嚓”一聲，似乎是門鎖碎裂的聲音。
  秦尋見門被踢開一個巴掌寬的縫隙，嚇一跳。
  夏寧云淡風輕拍拍手。
  “這叫正蹬。”
  “我是海城第七屆跆拳道比賽少兒組的冠軍。”
  秦尋：“……”
  他吐出一句“牛逼”
  緊接著，一腳踹開門，大喊一聲。
  “我去你媽的！”
  門應聲而開！
  秦尋大步走進去。
  夏寧緊隨其后。
  一進門。
  一個中年男子憤怒的大叫聲傳來。
  “你們是什么人？”
  “給我滾出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得罪了我宋某人，我讓你們在海城吃不了兜著走！”
  秦尋循著聲音看去。
  只見一個磨砂玻璃隔斷的浴室，一個大浴缸里，隱隱約約透出一個光著的胖子人影。
  他松一口氣，還好只是一個人影。
  沒有洗鴛鴦浴。
  秦尋隔著磨砂玻璃，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冷聲道。
  “我不管你是誰，但是如果你不閉嘴，我就會闖進浴室，用拳頭告訴你我是誰！”
  浴室里立刻安靜下來。
  秦尋往前走幾步，看見一張粉色的心形大床。
  米嘻兒背靠在床靠上，用被子蓋住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撇開頭，不看向門口的兩人。
  秦尋說道。
  “雷招娣，我們回家吃飯了！”
  只見米嘻兒緩緩轉過頭，眼中噙著淚。
  “你們走吧！”
  “不要壞我……好事。”
  秦尋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你的胳膊受傷了，我會給你燉烏魚湯喝。”
  米嘻兒臉上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秦先生，我們素昧平生，你為什么非要插手我的人生？”
  秦尋笑了笑。
  “我不是給你準備禮物嗎？”
  “一首很好聽的歌。”
  米嘻兒雙手捂著臉，擦干眼淚，氣得蹬掉被子，露出全身。
  衣衫完好。
  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
  秦尋松一口氣，來得很及時，連襪子都還沒脫。
  他走到床邊，向米嘻兒伸出手。
  “走吧！”
  “我們回家！”
  米嘻兒氣得一拳捶在被子上。
  “你再不走，我就沒有家了！”
  夏寧站在門口，關上門，用背抵著門。
  她聽見米嘻兒說這話，想要提出借50萬給她，又怕刺激到她，只好沉默。
  秦尋沉默地看著米嘻兒，知道她鉆了牛角尖，寧死不肯要別人施舍的錢。
  現在跟她講什么，她都聽不進去。
  秦尋腦中靈光一閃，想到陪她度過艱難歲月的是一些言情小說，準備半真半假的編一個故事。
  他看著米嘻兒，聲音平靜。
  “雷招娣，我曾經有一個同桌，是個女生。”
  “她成績很好，從小到大連續9年都是三好學生。”
  “我們關系很好，她邀請我去過一次她的家。”
  “那是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地方，像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米嘻兒停止哭泣，呆呆地看向秦尋。
  秦尋聲音平靜如水。
  “初三，還沒畢業，我就沒在學校見過她了。”
  “后來聽人說起。”
  “她不太幸運，13歲為了養活5個妹妹，開始到處討生活，街上乞討，要錢，要飯。”
  “撿瓶子，紙皮，稍微長大一些，大概也去餐廳，黑工廠打過一些黑工。”
  “我時常會想，那些年，她一定很辛苦吧！”
  米嘻兒眼神微微動容，又差點流出眼淚。
  她趕緊眨了眨眼，憋回眼淚。
  秦尋繼續說道。
  “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在小鎮上看過她一眼，沒好意思打招呼，就那樣悄悄地擦肩而過。”
  “她太漂亮了，是真的很漂亮。”
  “我無法想象，一個這么好看的女孩子，在這操蛋的社會里會遇到多少騷擾。”
  “好在，她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那一天，小鎮的天很藍，陽光很好。”
  “她頭上的粉色發夾很漂亮，掉在了地上，被我撿走了，我沒有還給她。”
  “因為當年讀書時，她欠我的半塊橡皮也沒有還。”
  米嘻兒的眼神變得稍微柔軟一些，似乎被帶進了秦尋訴說的畫面里。
  秦尋看著米嘻兒的眼睛，柔聲說道。
  “有一個惡毒的校花，一個姓夏的女生，曾經這么評價過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夏寧靠在門板上，看著秦尋，微微皺眉。
  她有些不太樂意當反派。
  而且，她那天是用這句話來嘲諷米嘻兒的。
  米嘻兒低下頭，輕輕笑一聲。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尋跟著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如果換做是我，我大概早就用身體換了大把大把的錢，買大房子，換大車子了。”
  “可是她始終沒有。”
  “她的人格比任何人都高尚。”
  “誰又有資格看不起她呢？”
  只見米嘻兒慢慢抬起頭，看著秦尋欲言又止。
  “我曾經偷看過她的筆記，知道她想要當老師。”
  他的聲音溫柔，繼續說道。
  “可是她現在學歷不夠，似乎不能當老師了。”
  “不過她把每一個妹妹都教得很好啊！”
  “她已經是一個好老師了。”
  “以后大概也會是個好妻子吧！”
  夏寧看著秦尋，聽得入神。
  他一旦認真總是那么會講故事。
  這個故事有些凄美，她都有些嫉妒故事中的女主角了。
  米嘻兒看著秦尋，眼淚溢出眼角。
  “你別說了，你不要說了，你別再說了。”
  她低下頭，雙手捂著耳朵。
  “我不聽，我不聽。”
  秦尋不說了，微微搖晃著，輕聲唱起歌。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米嘻兒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秦尋，松開手。
  她的頭皮微微發麻，像是頭枕在草地上，被草尖拂過頭頂的感覺。
  這一首歌，比她看過的所有言情小說都要讓她感動。
  是她曾經一直追求的純愛。
  秦尋繼續哼唱。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
  “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
  “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
  米嘻兒捂臉痛哭，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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