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不問一目十行，“有人看直播上了頭，很喜歡‘紅玫瑰’。一連發了許多條彈幕，希望你能接受采訪，想要近距離接觸到創造‘紅玫瑰’的偶像。”

        “然后有人就說，直播里付爾待的ai戀人就是陸情博士。”

        不問一攤手：“直播間就炸了。”

        “后來有紅玫瑰中心的工作人員出來證實，這確實是你。直播間更是沸反盈天，點擊暴增，網絡差點兒癱瘓。”

        陸情再次端起了一杯茶。

        從剛才親眼看見女ai頂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付爾待的體驗行程里，到阻止沖動的ai8088，又到現在聽到不問的這一番話，陸情喝完兩杯茶，自覺平心靜氣許多，不久前心里騰升的憤怒消散了不少，這才把一直響個不停的電話接了起來。

        第一個打來的是徐大刀。

        “小陸啊，哎，真是對不起……”

        “……我也就什么都不說了，肯定不能說是老甄逼迫我，這話我說不出口。這單我確實接了，是我糊涂了。”

        “ai是我制作的我承認，可我不知道老甄會真的讓付爾待現在就進去！這一點我是真的被他蒙騙了。”

        “他只告訴我付爾待要得急，他會跟你協商，這活兒肯定能做，讓我瞞著你先做。”

        徐大刀沒有說的是，那么多的獎金砸暈了他的眼。

        陸情靜靜聽完徐大刀的話，沒有回復一個字，接著就把甄韋豐的電話接了進來。

        “看到直播了吧？”

        甄韋豐像喝了一斤白酒，正處于頭腦發暈飄飄然的狀態中。

        “錄像同步直播！網上到處都在議論你，網站都快承受不住涌進來的流量了！陸情啊，我們的‘紅玫瑰’出名了！付爾待不愧是首富兒子，這家伙腦子就是好使啊！”

        他興奮得腦門兒發紅：“我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一手，說里面陪他體驗的是你本人！因為這個出其不意，你的名氣蹭蹭地在漲！大漲！”

        “還有比這更好的營銷手段嗎？沒有！絕對沒有！付爾待簡直就是個商業天才啊！”

        “你瞧瞧，他只用了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贗品，就把咱們的‘紅玫瑰’給捧上了天！嘖嘖嘖，厲害！”

        “你怎么不說話？哎呦，小陸，陸情，陸博士，你難道現在還在不樂意嗎？”

        “是，我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可你看看現在的結果，這不是挺好的嗎？我們雙贏！”

        “咱們再說說我的難處，后續幾個單子馬上就到體驗時間了，你讓我怎么跟客戶解釋？你是在前邊輕快地等著收錢就好了，后邊這些客戶才刁呢，不好弄哇！”

        “說完了嗎？”陸情問。

        聽到她的聲音很平靜，甄韋豐立馬道：“說完了說完了，我再說最后一句，付爾待這一單全都是你的，我一分錢都不抽。成吧？”

        “說完了？”

        “倒是再也沒別……”

        電話嘟嘟兩聲，掛斷了。

        甄韋豐先是愕然，而后輕蔑一笑，不以為然地道：“女人就是格局小，別瞧有個好腦子，然而不生賺錢的點子，又有什么用？”

        “看我霸圖宏展，怎一個羨煞……”

        甄韋豐搖頭晃腦地唱著自編的曲兒，正要再喜滋滋地瞧一眼直播，就見視頻界面陡然一聲“刺啦”——黑屏了。

        “這他……他媽的怎么回事？”

        “這會兒熱度正高呢，誰他媽玩兒我？”

        甄韋豐接連開了幾個視頻窗口，無一例外，直播界面全都癱瘓了。

        眼看“紅玫瑰”成了熱議話題，要往上走了，直播突然中斷，甄韋豐像是一下子被冷水潑了個滿頭滿腦，夢醒了。

        他氣急敗壞地給其中一家直播平臺打電話，就著興奮半路夭折一腳踩空的失措發飆。

        “你們到底怎么回事？知道還有多少家平臺等著跟我們合作呢嗎？我才剛跟你們合作，錢沒拿你們多少吧？你們這樣我們還有后續合作的可能嗎？”

        那邊負責人滿頭大汗，一個勁兒道歉：“技術人員正在緊急排查處理。”

        甄韋豐連續打了幾個電話，平臺那邊都是一樣的說辭。他早上還真的喝了點兒小酒，這會兒可算是徹底醒酒了，醒得透透的。

        清醒過來后，甄韋豐一下子回過味兒來了，陸情剛才那么平靜，這……該不會是她在暗地里搞的幺蛾子吧？

        被懷疑暗地里搞幺蛾子的陸情剛換好衣服，就見跟著她打轉的直播界面黑掉了。

        不問驚喜道：“doctor，所有的直播都不能看了，是ai8088哥哥的手筆嗎？”

        陸情沒說話，不問一瞧她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轉頭便把整個房間的設備都打開了。

        無一例外，一片漆黑。

        如果只是“紅玫瑰”里的文件源出現了問題，網站會緊急更換其他視頻播放，不會讓直播沒東西可播。

        不問驚嘆：“ai8088哥哥好厲害啊，他把所有的網站都給搞崩了！”

        陸情吊在心里的一口郁氣抒了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她承認這一刻她心情很好。她的臉再也不會出現在墻壁上的鏡頭里，陪一個裝神弄鬼的富二代花天酒地。

        墻壁提示有視頻申請，陸情點頭同意，自動感應便將女王的視頻通話接了進來。

        “doctor，剛才韋豐哥讓我去同步錄像區查看錄像是否出了問題。”

        “紅玫瑰中心”各區域嚴格遵守九點上班時間，除了值班人員。

        當然，技術中心也有嚴格的值班制度。今天本不該女王值班，但她仍舊在崗，她已經連續義務值班好幾天了。

        “韋豐哥明明知道我沒有權限，”女王很困惑，“他接下來的話我就有點聽不懂了，他讓我想辦法進去看看，說是事關付爾待的安全。我從昨晚就守在技術中心，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doctor，如果真的存在安全隱患，韋豐哥不該先找你嗎？他還告訴我，先別打擾你。”

        “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做不了決定。再說，我覺得他最近有些怪怪的，竟然不顧你的反對擅自使用你的肖像。”

        “他這是到底在搞什么？”

        視頻掛斷后，不問道：“doctor，您的助理對您很忠心。”

        陸情卻下意識皺了皺眉。

        她深知自己不愛交際、只顧埋頭搞技術的性格在工作中并不太討人喜歡，幾個助理更加喜歡另一位合伙人。

        女王在工作中從來不會說他人小話，她現在突然這樣在她面前告狀，讓陸情覺得事情好像從哪里開始有些不對。

        這行為特別像一件擺拍作品，女王明擺著在對她說：瞧，我多忠心。

        人在什么情況下會莫名其妙表忠心？答案是預知發生大事前。表忠心會預先將自己從里面摘出去，等大事發生后就有了“免死金牌”。

        清晨的紅玫瑰中心里異常安靜，運行區里更是落針可聞。

        時間還早，還不到正常上班的點兒，值班的同事正在值班室里呼呼大睡，整個大樓一派靜謐。

        女王和陸情通完視頻，接著就收到了一條信息。

        -陸情的權限已被復制。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樓道里四處安裝的攝像頭此時全都處于停止工作狀態。

        這里沒有外人在，也沒有攝像頭全程攝錄。

        女王用復制來的權限輕松刷開了運行區的大門，電子音板正嚴肅的聲音響起：“陸情博士，歡迎您。”

        這個運行區的主人是付爾待。

        女王在運行區里操作了一番，而后又去了ai設置區，對ai8089的設置臺進行了設置操作。她這一系列操作完畢，劇本區里，付爾待的愛情劇本里隨即多了一行字：

        -陸情突然發狂，舉刀砍向付爾待。

        如果陸情現在在這里，她會很驚訝。以女王平日里展現出來的能力，她根本無法做到這一系列操作。

        可陸情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她匆匆出了門，多問已將車開出了地庫，恰好停在她面前。

        在陸情出門的那一刻，不問就已經將消息傳達給了多問，并告訴他陸情今天心情不好，可能會喜歡藍色的車子。

        多問替陸情打開車門，陸情剛要坐到駕駛位上，一個人先于她搶先坐了進去。

        陸情心里裝著事兒，神思恍惚，差點兒坐到他身上。

        ai8088頭歪到車椅背一邊，擠了擠眼，與早上出門時相比，這會兒他心情顯然好很多。

        他仰頭看向陸情，原本要說什么，察覺到她的動作，隨即伸展雙臂，做出了一個摟抱的姿勢。

        “交通法規雖然嚴格，但車子不上路的話，你想坐一會兒我很ok。來嗎？”

        陸情：“……”

        她轉身繞了幾步坐到了副駕駛。

        ai8088側過身，這才說他原本打算說的話：“還滿意嗎？”

        這是在問陸情對他搞壞直播平臺的感想了。

        不久之前他還一副眼看就要著火的模樣，這會兒平靜了許多，也很得意。

        “要不是你有那么多規矩，我就把他的‘運行區’攪個天翻地覆，讓他……”

        陸情轉頭靜靜看著他，一言不發。ai8088在這樣的眼神下沒能繼續說下去。

        他這話聽起來還有些被管著、不能施展自己所長挺委屈的意思。陸情瞧ai8088這幅模樣，破天荒開口：“滿意。”

        ai8088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隨即展臂：“那給我抱一下？”

        陸情：“……”

        她有點兒懷疑當初制作他時哪里出了問題，哪個流程可能不合規定，ai8088簡直是有接觸饑渴癥。

        陸情無視了ai8088伸出來的手臂，問：“你想見見ai8087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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