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順天府
成化十一年,三月初三,京都發生大爆炸,房屋倒塌,死亡人數達半個都城。
六個月后,順天府
京都新建的房屋出售便宜,導致近日遷進了不少的人口,兇神惡煞的有,良善可欺的也有。
長安街上新開了一家客棧,要說這悅來客棧有什么特殊之處,倒也沒有。不過店內掌勺的是客棧的老板娘,上菜和收錢的則是她雇來的一對年輕姐弟,因此很少人見過老板娘長何摸樣。
而且據說賣的是廣西一種特有的米粉,可以有十幾種不同的做法,味道美味,價錢公道,平民百姓亦可支付的起一碗粉錢。已經開張了數日,憑著味道與價錢便輕易地在順天府站穩了腳跟。
此刻,后廚的鐘離敲著腰慢慢挪出廚房,站在院子中伸著懶腰,身后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以及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阿離姐姐,客棧收檔了,我和阿弟就先家去了。”
鐘離轉過身去,邊走向他們,邊說:“先來跟我結一下今天的工錢再走,小南小北,你們每次都不提醒我給你們結錢”
然后她便碎碎念的走在前頭,身后的姐姐小南無奈的對弟弟小北小聲地說:“阿離姐姐又來了”
把工錢給了小南小北以后,鐘離又把今天煮剩下的米粉拌好后給了他們兩份帶回家去,三個人又在客棧門口推辭來推辭去的,最后小南小北還是敗下陣來,無他,每次鐘離總是有各種道理解釋讓倆姐弟無法反駁。
鐘離把客棧前前后后收拾了一遍以后,便將剩下的米粉裝進籃子,從客棧后門出去,走在大街上,抬頭望去,快入夜了,街上的人也只有零星幾個了。
她快步走到附近的破廟中,將籃子里的米粉一碗一碗拿出來放在破爛的案臺上便離開了。而在她走后不久,在外面玩耍歸來的幾個小乞兒一眼便看到了案臺上放著的好幾碗米粉,高興的跑過去一人拿起一碗吃了起來。
次日一早,鐘離照常在客棧后門處見到洗干凈并落好的幾副碗筷。
鐘離沒有一技之長,只是因為在現代的時候便生活在廣西,所以剛好會做廣西桂林米粉,因此到了這古代就想著開一家店來賣這些米粉,賺點錢養家糊口。
長安街盡頭轉角的地方就是西輯事廠,鐘離有次去破廟時經過那處,遠遠的便瞧見一位頭戴官帽,身穿紅色錦衣,腳蹬皂皮靴,腰系白玉佩,身姿峻拔不凡的大人踏上馬車,轉身便進了車內,車簾落下阻擋了鐘離的雙眼,她方才初醒。
鐘離拍著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就見到個身影,連臉都沒看清,你臉紅個屁啊,還小鹿亂撞別撞了,快停下!”說完,便繼續提著籃子去送米粉了,很快便將此事忘在了腦后。
話說,那西輯事廠是在六個月前大爆炸后當今皇帝下旨成立的,即西廠,由汪植,汪提督坐鎮。
悅來客棧每日的生意依然紅火,吸引了新老顧客的光臨,客流不斷,卻不想引來了少些外來人的眼紅,都是到京都討生活的,為何就鐘離的客棧生意好。
有三個一起從南方逃難來的混混,在京都已經晃蕩了好幾日,工作也找了好幾處,不是嫌工錢少,就是嫌臟活累活多,因此,到現在也沒有吃幾頓飽飯。
這日,那三個混混走進悅來客棧,找了個地方便坐下點了三碗不同做法的米粉,還點了一壺酒。
小北給他們上了米粉和酒水以后便打算去忙別的事情了,卻不想,剛走幾步,就聽到身后,“啊呸,難喝死了,小孩,你過來。”
混混的嗓門不小,像個大喇叭似的,叭叭幾聲便將店內客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那里,因此,店內原本熱鬧的聲音也因此小了幾分。
小北年紀較小,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一時被嚇得呆住,而小南自然也聽到了聲音,雖不明所以,但是還是牢記著鐘離的話,要微笑服務,便滿懷歉意的走向那三個混混,輕聲地說:“三位,怎么了?”
其中一個混混,將杯子用力的放在桌子上,說:“你們這酒兌了水吧,沒滋沒味的,這不是坑人嘛。”
小南聞言,走了過去,拿起酒壺聞了聞,滿滿的酒香,根本不似那人說的沒滋沒味,她是了解鐘離的,她為人善良淳樸,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原因,他們是來找茬的。
但是小南也知道絕對不能跟客人起沖突,笑著放下酒壺,對另外兩個混混說:“二位,我知道你們這位同伴應該是喝醉了,我們店不予計較,這樣吧,這壺酒算是我們店請的,我分給在座的其他客人,讓他們品品酒,是否如這位客人所說,沒滋沒味?”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的那人有些坐不住了,偷偷的朝身旁的老大對了個眼神,老大便站起來充滿歉意地說:“抱歉,我這兄弟喝醉了,這酒我也嘗過了,回甘清甜,酒香濃烈。”
說完,便放下米粉和酒的錢,與另一個混混扶著鬧事的那個走了。
小南長舒一口氣,還好沒鬧起來,但愿只是喝醉了,想到這便轉過身去,朝在座的客人說:“對不住,打擾到大家,你們可以繼續吃了。”
接著店內又恢復了熱鬧,好似剛剛那件事只是個插曲罷了。
晚間,到了收檔的時候,從后廚忙完出來的鐘離見到店門已經關好了,而小南小北也在收拾客棧,說:“你們放著,一會兒我來收拾。”
小南走過去,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鐘離,她聽完后,略微一思索,也能猜到肯定是被找茬了,但是原因也猜不到,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她安撫著倆小孩,說:“沒事,只要我們沒做錯,壞人總會有人來打的,今天辛苦你們了,拿著工錢,還有后面兩份米粉就趕緊家去吧。”
鐘離從錢柜里面拿出了他們今天的工錢遞給小南,她接過以后,感覺沉甸甸的,似不是平時的重量,想要開口,卻被鐘離用眼神制止了,只能將話咽回去,鐘離摸著小北的頭對小南說:“今天嚇到你們了吧,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事情,不用害怕,解決不了就叫我,好了,小南,跟我去拿米粉。”
小南點點頭,便和鐘離一起到后廚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阿離姐姐,今天這工錢給多了。”
鐘離無奈的看著她說:“今天小北嚇到了,算是我給他的補償,而且你處理的也很好,給你的獎勵,別多想了,好嗎?”
小南知道鐘離是心疼他們姐弟才會如此,不過也知道今日這錢是推辭不回去的,只能暗下決心要更加努力幫她管理好客棧前面的事情。
待小南小北走了以后,鐘離拖著沉重的步伐將廚房的碗筷洗干凈,又將客棧前面收拾好,才捶著背照舊提著籃子從后門出去了。
邊走邊想著今天的事情,小南小北的父親是秀才,所以他們倆姐弟也會讀書寫字,小南的腦袋很聰明,一教便會,所以鐘離就將現代的阿拉伯數字以及簡單的加減乘除算法教給她,讓她幫忙收錢管賬,而小北因為記憶力好,便幫忙點菜和傳菜。
不過,他們的父母卻在一次探親的路上遇險了,翻車掉下了懸崖,尸體被官差找到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了,而家里的叔叔嬸嬸不愿養著這兩個小孩,盤算著要賣掉他們,被鐘離碰巧遇到了便雇用了他們到自己客棧打工。
這世上不乏身世凄慘的小孩,就這京都內便有很多的小乞兒,每日客棧內賣剩下的米粉有很多,于是鐘離便將米粉分給小南小北以及那些小乞兒,既不浪費還能幫助人,挺好。
次日一大清早,悅來客棧剛開門,店內客人還沒幾個人,昨日那三個混混又來了。
其中一個便是昨日說酒兌了水的,一臉萎靡不振,滿臉菜色,被另外兩個人攙扶著,整個人看起來腳步有些虛浮,瘦了一圈。
這三人剛踏進店內,老大便直接掀了張桌子,大聲嚷嚷著說悅來客棧的東西不干凈,“我兄弟昨天從你們店里回去以后就上吐下瀉不止,肯定是你們店里的食物不干凈!”
開客棧做吃食的,最怕被人指控食物不干凈,這樣不僅會影響口碑,導致少了許多的老顧客,還容易留下黑歷史,勸退新顧客。
就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鐘離每天都是清晨起床趕到集市挑選最新鮮的菜、肉和魚,每天用剩下的食材絕對不會隔夜到次日繼續用,食材都是用后院的井水清洗三到四遍才敢使用。
所有碗筷在使用之前都是用水洗干凈一遍,再用滾水消毒一遍才放進特別訂做的碗筷放置柜。
混混的話一出,店內本在等著早餐的顧客嚇得都清醒了,紛紛站起來考慮是否還要繼續留在店內吃米粉。
小南側頭對小北輕聲說道:“跟阿離姐姐說一下情況。”話音剛落,便看到那混混頭子又掀掉了一張桌子,似乎是不滿沒有人過來給解釋。
被嚇到得小南,努力維持著微笑,走近混混們,說:“三位昨日都在我們店內用了餐,怎會只有一人有事?”
那頭子似是沒想到這一個小丫頭馬上就找到他話中的漏洞,懟得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當即怒道:“我們還能冤枉你們不成?昨日就沒吃旁的東西,就只在你們店內吃過,興興許是他昨日吃的那碗米粉摻了別的東西。今日你必須給個說法,否則就別想善了!”
混混頭子話音剛落,便聽到“砰”地一聲,接著便有個聲音道:“你想要什么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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