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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盛長寧回到客棧時,姜逸塵的房間內(nèi)燈火通明。齊眠玉將人打暈了過去,還封閉了姜逸塵的五感。

        “師兄。”

        盛長寧出聲喚道。

        齊眠玉應(yīng)聲轉(zhuǎn)眸望來,見盛長寧看向躺在床上的姜逸塵,解釋了一句:“他說他知道大祭司是誰,結(jié)果只是騙我拖延時間,要自爆的。”

        在星宿閣主殿之中,姜逸塵就曾說過自己不知道大祭司的真實身份,只見出面聯(lián)系他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背影。

        盛長寧聽完整個過程,道:“與他聯(lián)系的人,是四大世家之中的人。”

        相對于宗門人多且復(fù)雜而言,世家依靠血脈聯(lián)系,更不容易被邪魔入侵。但是……倘若有邪魔入侵一大世家,真的成功且無聲無息了,那一定是世家當任家主出了問題。

        南州應(yīng)家家主應(yīng)寒野。

        北州曲家家主曲凌。

        東州謝家家主謝隨之。

        西州燕家家主燕池。

        這四人手握四州絕大多數(shù)修煉資源,若是有一人淪陷得與邪魔為伍,那將對整個大州境內(nèi)的所有修士而言,都是一場災(zāi)難。

        盛長寧輕聲道:“其實,聯(lián)系姜逸塵之人,我已經(jīng)有了一些猜測,只是……”

        齊眠玉聞言,出聲問道:“是誰?”

        “西州蒼瀾神殿,與西州燕家。”

        盛長寧解釋說:“根據(jù)喬庭所言,西州中小世家,皆以進入蒼瀾神殿為榮。他們在每一個朝圣日都會去西州的朝圣廣場跪拜一日一夜。”

        “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西州第一大世家,該如何幸免于難?”

        西州淪陷,已成必然。

        齊眠玉道:“燕家,燕今宵就在劍宗。”

        盛長寧平靜道:“我的猜想是他,又不想是他。”

        齊眠玉聞言,眸中掠過一絲茫然,遲疑地問:“為什么……”

        “去年的一個冬日里,我在劍宗外點過一場煙花。”盛長寧輕聲說道,“那場煙花是給一個小姑娘點的,她說她喜歡劍,喜歡中州,喜歡生辰時的煙花,而最喜歡的……是她哥哥。”

        “她說她哥哥待她很好,當初有仙門測試出她哥哥沒有修煉天賦,于是她攢了很多很多的靈石準備帶給她哥哥,還準備了很多很多的靈藥給她哥哥。”

        “可是……”

        “小姑娘死在了盛元一千一百二十年,她說她最想見的人就是哥哥了。”

        盛長寧低聲說罷,又道:“所以,我的猜想是燕今宵,又不愿意猜想成真。”

        她不愿意與小姑娘口中的哥哥為敵。

        齊眠玉抬手將人拉進懷中,手指輕輕觸碰著盛長寧身后柔軟的青絲,安撫出聲道:“那我再努力一點,接下來做什么事情,都不要你出手。”

        “我是你的劍,該為你排憂解難。”

        “你不愿意的事情,讓我來做。”

        盛長寧聞言,眼睫顫了下,卻是出聲說:“還沒有走到那一步,我也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他。”

        “接下來,我們先去東州天機殿,找一個人。”

        “是那個四祭司嗎?”

        “不是。”

        而后,齊眠玉轉(zhuǎn)眸看向姜逸塵,問道:“那這個人怎么辦?”

        “據(jù)你所言,姜逸塵已經(jīng)心存死志,他一醒來,無論如何,也必將自絕于人前。”

        盛長寧緩步來到床前,抬手解開了姜逸塵的五感封印,又隨手在房間內(nèi)設(shè)下禁制。

        盛長寧在確保此處房間內(nèi)的任何動靜都無法影響到外界后,便和齊眠玉離開了此地。

        翌日午后,客棧小二來到房門前,伸手敲了敲門,出聲問:“這位客人?”

        “客人?”

        “客人?”

        客棧小二連喚了三聲,去樓下取了備用鑰匙來,打開房門。

        他于房間內(nèi)隱約察覺到靈力潰散的痕跡,卻并沒有那位客人。神色微變過后,他急急忙忙出門,將此事告知給了掌柜。

        此事于北州,又將成為一樁無法被查清的懸案。如今修仙界人人自顧不暇,也無法顧及到其他人的生死。

        ……

        盛長寧和齊眠玉二人一入東州,便遭遇了來自于邪魔的突襲,一波又一波。

        自星宿閣大劫之后,這樣的事情對于盛長寧而言,猶如家常便飯般。

        那一日在北州暫立的封禁圈內(nèi),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外展示了自己擁有辨別邪魔的能力,擁有那件所謂的“法器”。

        自那之后,無論是隱匿于背后的大祭司一脈,還是神秘的四祭司一脈,都曾派出邪魔來,或殺她,或奪她。

        踏入東州謝城之后,盛長寧在酒樓吃個飯,都能遇上數(shù)次不同程度的刺殺或掠奪。

        一波又一波的邪魔刺殺過后,她都已經(jīng)能夠辨別出,究竟哪一方是四祭司派出來的邪魔,哪一方又是大祭司所派出來的邪魔。

        出手狠決、想要殺她的,就是大祭司一脈派來的邪魔。意欲從齊眠玉身邊抓走她的,便是四祭司的派來的邪魔。

        而這一次又一次的刺殺,皆被齊眠玉盡數(shù)阻絕。

        盛長寧本欲自己出手,將其解決的,卻都被她寶貝給按了下來。他不讓她動用靈力,也不讓她為此有絲毫的分心。

        緣由無他,在她和他離開北州的那一日,某個過去叫祁燃、現(xiàn)在叫霍祈的家伙暗搓搓跑過來,對齊眠玉說:“現(xiàn)在還在神魂治療期間,要謹遵醫(yī)囑,不得讓她擅自動用靈力。”

        “不信啊?”

        “不信的話,你檢查檢查她的神魂,在最近一個月里是不是又裂開了許多細密的小傷口。”

        “相信我,絕對有。”

        霍祈趁著盛長寧意欲出手打人之際,笑嘻嘻地跑開了,一襲紅衣似火,隨風(fēng)而動,似一只張揚而肆意的火鳳,浴火終將重生。

        自從霍祈那日特意來說的叮囑之后,齊眠玉就不許她再動半分靈力了。而且,他還每日都會定時檢查她的神魂。

        兩人從北州曲城,乘坐跨域傳送陣,來到東州謝城。

        此地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謝家駐地。

        東州一絕,當屬此州流傳其余四州的各種話本了。

        盛長寧還記得千年前謝家家主送了她很多的話本來著,全都是師徒話本,什么《清冷師尊愛上我》、《五州絕戀之師尊好疼我》、《師尊拿我證道無情》、《驚!師尊她說她愛我》之類的。

        后來,這些話本……她看都沒有仔細看上一眼,就被她寶貝給揚成了渣渣。

        盛長寧與齊眠玉經(jīng)東州謝城而行,在前往天機殿的一路上,因有邪魔相阻,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原本只需要兩日久可到達的路程,整整花了六日之久。

        到天機城的這一日,正是一個好天色,天幕碧如洗,萬里云卷云舒。城中亦是熱鬧至極,此地并未因為近段時間邪魔偽裝之事而受到半分影響。

        兩人進入天機城的時候,已是黃昏將要落幕之時。

        入夜之后,天機城更是熱鬧而繁華,長街上有燈火第次亮起。此時正值暮春與初夏時節(jié),繁華將盡,城中修士便在靈樹枝丫上綁上了各式各樣的紙鳶。

        到夜里時,這些紙鳶便會亮起各色的靈光,遠遠望去,猶如萬千繁花仍在一般。

        今日乃是天機城中極為有名的祈愿節(jié)。

        在天機城的中央,有一棵存活上萬年的古樹,常年蔥郁不絕,不衰不敗,被當?shù)厝朔Q之為神樹。

        每逢天機城中的祈愿節(jié)時,大家都會來到城中央,于此地寫下自己的心愿,掛在神樹枝頭。

        盛長寧聽聞今日是祈愿節(jié),離開酒樓時,抬手拉了下齊眠玉的衣袖,出聲道:“師兄,我們待會兒去那棵神樹前也許個愿,好不好?”

        “我保證,今日夜里絕對不會有人打擾到我們的。”

        齊眠玉聞言,輕應(yīng)了一聲,道:“好。”

        盛長寧見齊眠玉答應(yīng)了,收斂了自己周身氣息,拉著她寶貝的手,匯入人群之中。

        在兩人周遭,全是要去城中央那棵神樹前祈愿的修士。

        約摸一刻鐘后,盛長寧兩人順著人群流動,來到城中央。

        那棵神樹屹立于一片偌大的廣場上,占地極廣,滿樹枝丫延伸開來,形成了浩瀚之勢,走在枝葉下方,足以遮天蔽日般,不見任何天光。

        于是,便有修士為其掛起了一盞盞的明燈。

        廣場上有數(shù)條由青石板鋪就的小道,通往更深處。

        盛長寧見狀,選擇了其中一條略顯僻靜的小道進去。小道兩旁,隨處垂落著三三兩兩的明珠,明珠光芒發(fā)散開來,柔和而靜謐。

        而在兩人頭頂,是縱橫交錯的枝與葉,以及掛在枝丫上的各類祈愿牌。

        盛長寧在眾多枝葉之間仔細挑選著,最終停留在一樹最好看的枝葉前,出聲道:“師兄,我打算掛在這里,你呢?”

        齊眠玉應(yīng)聲道:“你掛哪里,我就掛哪里?”

        盛長寧聞言,搖搖頭說:“不行。一根枝葉上掛一塊祈愿牌,這樣祈愿才更有用。”

        “我們得分開掛。”

        齊眠玉略微遲疑,指了指盛長寧所選枝丫旁側(cè)那一樹,道:“那我掛這里。”

        “不能偷偷看。”盛長寧又叮囑道。

        “嗯。”齊眠玉應(yīng)聲說,“我不看。”

        盛長寧目送齊眠玉轉(zhuǎn)過身過后,才傾身掠出,轉(zhuǎn)瞬來到自己所選中的那根枝丫前。

        她抬起手,準備將自己手中寫好心愿的祈愿牌掛上去。

        在這束枝葉上方,正好有一塊祈愿牌堪堪垂落下來,被穿過的微風(fēng)一吹,輕輕旋轉(zhuǎn)起來。

        上面是她昔日的字跡。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飛升,能回家,能帶著寶貝一起回去。

        盛長寧輕抬起指尖,觸碰過那塊祈愿牌,又慢慢收回了手。

        祈愿牌以紅繩相系,掛在各異的枝丫上。

        那塊祈愿牌輕輕旋轉(zhuǎn)過后,又恢復(fù)至原本的位置。

        盛長寧抬手將新的祈愿牌掛了上去,與舊時的祈愿牌并列而立。

        微風(fēng)吹動,很快將新的祈愿牌轉(zhuǎn)動起來,顯露出今日她才寫在祈愿牌上的內(nèi)容。

        ——愿寶貝做人最開心啦。

        半晌后,盛長寧轉(zhuǎn)瞬落于地面之上。

        齊眠玉已經(jīng)將自己的祈愿牌掛好了,她緩步走過去,開口問道:“師兄,你祈愿牌是什么內(nèi)容啊?”

        齊眠玉想了下,道:“我可以拿下來給你看。”

        說話間,他欲出手,將自己那塊祈愿牌給取下來,又很快被盛長寧抬手制止住了。

        盛長寧笑著說:“掛上去的祈愿牌,哪有再拿下來的道理。”

        齊眠玉聞言,便出聲道:“我寫的是,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這句話語氣不對。”盛長寧彎了下唇,認真分析道,“既然是祈愿牌,那就應(yīng)該再加上‘希望’二字才對。”

        “師兄,你學(xué)識課沒學(xué)好。”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齊眠玉又將這句話重復(fù)了一遍,補充道:“不會分開。”

        “這不是祈愿,是一個事實。”

        她和他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

        盛長寧又問:“那你想知道我在祈愿牌上寫的是什么內(nèi)容嗎?”

        齊眠玉道:“想。”

        “這一次,我許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愿望,是一定能夠?qū)崿F(xiàn)的。”

        不會再像上一次那個愿望一樣,因為太大太難,而無法實現(xiàn)了。

        “但是,是什么愿望呢……”盛長寧話語微微一頓,輕眨了下眼睫,笑道,“我不告訴你。”

        盛長寧說罷,拉著齊眠玉繼續(xù)往深處走去。半晌后,她又回眸對齊眠玉道:“師兄,你可以記住這里的位置。下次來這里的時候,你可以偷偷看。”

        兩人越往深處走去,四周的人便越發(fā)少了。

        神樹根部縱橫交錯纏繞著,因有明珠照耀,而多了幾分柔和的靜謐。

        盛長寧看著眼前這棵神樹,輕聲道:“天機殿傳承與淵源比星宿閣要早得多,其開宗立派之人,要追溯至上萬年以前。”

        “天機殿以測算世間因果為修行之道,據(jù)說修為高深之人,可測得世間所有人的因果。”

        “只是,這樣的人不親自出手。”

        當世之中,唯有天機殿那位天機老人能有此修為。

        有測算因果之力,自然也會承受測算因果之后所帶來的巨大反噬。

        盛長寧還記得自己千年前來此地時,她不過初入修行十余年,那時候天機殿的天機老人早已經(jīng)是成名已久的大乘尊者,常年隱世不出。

        當年邪魔大肆出手,五州被邪魔侵占,這位天機老人也未曾現(xiàn)身。

        就連如今五州風(fēng)云動蕩,天機老人也沒有半點要出手之意。

        盛長寧輕聲說道:“師兄,要是我們這一次在天機殿,能夠見到那位天機老人就好了。”

        她說罷,倒也像是隨口一說而已,沒多久很就同齊眠玉轉(zhuǎn)身折返,沿著青石小道而行。

        待到兩人走遠之后,茫茫夜色中的神樹隨風(fēng)輕輕搖曳著,枝葉蔥郁。掛在它枝葉上的那些祈愿牌,亦是隨風(fēng)而輕輕旋轉(zhuǎn)著。

        夜深時,按照慣例,盛長寧讓齊眠玉進入她的識海世界。若是每日不看上一眼,她寶貝是不會安心的。

        盛長寧出聲道:“你看,我今日沒有動用靈力,也沒有動用神識力量,也沒有動用其他亂七八糟的力量。”

        “我有好好聽話的。”

        盛長寧的識海世界之中,那些細密的裂痕仍在,因其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力量,而變得平靜下來。

        只要她不動用靈力,就不會再有太大的問題。

        齊眠玉聞言,輕聲問道:“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為什么會有這些裂痕。”

        盛長寧微怔,然后坦然答道:“是當年被劫雷給劈的。”

        “那時候,我解開了與你的命定契約,獨自面對那一場天劫。那劫雷有些厲害,比較兇殘,劈到我的神魂之上,這才有了損傷。”

        盛長寧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將識海世界中凝聚成一團的寂滅之力給拉過來,從內(nèi)里分出當年的劫灰力量,道:“這就是當年的劫灰。”

        齊眠玉意欲伸手去碰,卻被盛長寧避開,她解釋道:“這劫灰不能隨便碰的,觸碰到的話,會傷及你神魂的。”

        “那其他力量呢?”齊眠玉轉(zhuǎn)而又問。

        盛長寧抬手將其一一分解出來,挨個介紹道:“這是寂滅之力,比劫灰還有厲害一點。”

        “還有這個,這個其實是某一種深淵意志,因為它趁我沉睡的時候,打算偷偷吞噬我,然后反倒被我給吞噬掉了。”

        “然后這個是虛空力量,到大乘修為的時候,修士可感悟虛空力量,從而熟練掌握它的用法,用于穿梭虛空。這是我沉睡的時候,路遇一道虛空裂縫,就隨手拘了過來……”

        盛長寧一一介紹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力量,輕描淡寫地將其過程給略過去了。

        齊眠玉認真聽著,時至某一瞬,他半垂下眸光,心中略有些茫然。

        齊眠玉覺得那顆跳動的心……仿佛傳來一陣陣被撕裂的疼痛。

        痛極了,可他面容間的神情卻仍舊自若。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只知道痛的話,就讓其痛好了,總會捱過去的。

        盛長寧忽然停下了介紹的聲音,轉(zhuǎn)眸望過來。

        身在她的識海世界中,齊眠玉每時每刻的所有情緒都能被她感知得一清二楚。

        “寶貝。”

        盛長寧出聲喚道:“要不,我們今日就說到這里好了?”

        她緩步走過來,抬眸看向齊眠玉此刻紅得艷絕的眼眸,像盈著鮮血的琉璃寶石。

        “不……”

        齊眠玉聽見這話,卻是下意識想往后退去。他想拒絕,就算痛極了,他也想要繼續(xù)聽下去。

        齊眠玉垂了下眸,語氣艱澀地問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力量為什么會存在于你的識海世界里呢?”

        盛長寧傾身靠近,輕輕地吻過他漂亮的眼睛,又道:“我看你今日的狀態(tài)好像不是很好,想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啊。”

        “我們可以慢慢來。”

        齊眠玉受盛長寧神魂力量的侵染,卻仍是固執(zhí)道:“你告訴我。”

        盛長寧聞言,認真想了下,平靜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力量在我識海世界里,是因為在我沉睡的千年里,我的身體沒了。”

        她說過不再騙他,此刻也如實出聲說:“那時候,我只剩下神魂的力量,所以只能將這些力量藏在識海之中。”

        齊眠玉怔怔望著盛長寧。

        “你在春醒峰中設(shè)下了回溯陣法,對吧?”

        盛長寧詢問道:“但是,那時候你屢次出手,卻沒有看到過我的身影。”

        “你還記得改良之后的回溯陣法有什么特點嗎?”

        “除了死人白骨無法尋其因果之引外,改良回溯陣法無往而不利。”

        齊眠玉清楚地記得當日于春醒峰中所看到的描述,在《上古殘陣》這本書中,便是如此記載的。

        盛長寧聞言,想了下,引導(dǎo)性地繼續(xù)追問道:“那我為什么不會在回溯陣法中留下身形?”

        “因為……你的修為絕巔。”齊眠玉道。

        “不是。”盛長寧搖搖頭道,“我修為不過金丹后期,這一點不作假。”

        “每一次出手,我用的都是我的神魂力量。”

        齊眠玉呼吸微滯,心中得到一個搖搖欲墜的答案,卻還是低聲問道:“那是為什么呢……”

        “除遇死人白骨無法尋其因果之外,改良回溯陣法無往而不利。”盛長寧輕聲道,“因為我死過一回。”

        “我死在了盛元初年,身軀隕落,唯余一點神魂力量。”

        “我與這世間的因果無緣,因為死過一回,所以被斬斷了一切聯(lián)系,再無任何因果。”

        “所以……回溯陣法才找不到我的身影。”

        “不是的。”齊眠玉否認道,“你還有我在。”

        齊眠玉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卻清楚至極,自己與她之間的因果早就斷在了千年之前。

        當她斬斷與他的命定契約之時,他與她之間的因果聯(lián)系便已經(jīng)沒有了。

        盛長寧并未出聲,靜靜地看著她寶貝。

        半晌后,她抬起手來,指腹輕輕觸及到齊眠玉眼尾處,碰到了一點點濕潤。

        齊眠玉有些茫然,出聲問道:“這是什么……”

        他感覺到有什么不太一樣的東西掉了出來,是從他眼睛里面滑落出來的。

        “是一滴淚。”

        盛長寧慢慢收回指尖,看著自己指腹上帶著血色的點點濕潤,低聲道:“寶貝,你哭了。”

        齊眠玉低聲道:“為什么我會哭?”

        “因為太痛了。”盛長寧答道。

        “痛,就會哭嗎?”

        “痛,不是只要忍過去就好了嗎?”

        齊眠玉茫然出聲。

        就像從前那樣,只要忍一忍,總會好的。

        “很痛的話,是可以用哭來表達的。”

        盛長寧說罷,抬手接住了自齊眠玉面容間滑落下來的那滴血淚,將其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盈盈光澤,似如血泣訴般。

        這是一滴因痛到極致、難忍而落下的血淚。

        作者有話說:

        回溯陣法的記載,在第五十章。

        感謝小天使的支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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