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從十余日前,由南州四方閣中傳出那日夜襲之人,乃是西州蒼瀾神殿殿主的時候,五州俱震。
或者說,早在數月之前,從北州星宿閣大劫,傳承數千年的醫修基業被毀的時候,五州就已經亂了起來。
從北州星宿閣,到東州天機殿,盡數被邪魔所侵占。甚至,東州天機殿中,從上到下,所有修士弟子竟然無一幸免,全部與邪魔有所牽連。
而今,從南州四方城,被爆出西州蒼瀾神殿殿主亦與邪魔有所勾結。
北州、東州、西州,竟無一幸免。
而在道宮,徹查盡半年后,從當日隕落于萬刃仙臺的圣子溫卿言開始,由此牽扯于一系列與溫卿言這位祭司一脈的二祭司有所牽連之人。
道宮溫卿言一脈,被盡數清除之后,由道宮對外公布弟子名單,竟然足足有上百名弟子。
當日在南州四方城中,劍宗宗主、道宮宮主、四方閣閣主,以及云星遙四人聯手對蒼瀾神殿殿主出手,竟然也無法留下蒼瀾神殿殿主。
蒼瀾神殿殿主毀掉煉器樓后,全身而退,回到西州。
同日,四方閣閣主秋楹宣布,將在一個月之內,煉制出足以辨別大乘期邪魔的法器,從上到下,將徹查五州所有隱匿的邪魔。
五州人人自危。
兩日之后,劍宗與道宮中州兩大勢力于私底下,各自派出一支隊伍,暗地里前往西州調查情況。
與此同時,從南州四方閣開始,對外開放辨別筑基期、金丹期邪魔偽裝的法器。
有修士暗中使用辨別邪魔的法器,誅殺邪魔的,也有失去偽裝的邪魔反殺修士弟子者。
更有甚者,是同門之內平日里有仇的修士,借法器之便利,故意“誤殺”同門師兄弟的。
一時之間,除卻西州之外,其余四州遍地都是殺戮。
修仙界徹底亂了起來。
而后,南州四方閣很快收回所有可辨別邪魔的法器。
在收回法器的第二日,由劍宗與道宮兩大宗門勢力對外公布,十日之后于中州萬刃仙臺,成立仙盟。
仙盟成立,是為肅清五州所有邪魔。
因而,劍、道兩大宗門勢力特地廣邀五州修士前往。
五州大乘尊者,將在萬刃仙臺立法則誓言,入仙盟。
屆時,與會修士經過重重選拔之后,可成為仙盟執法者,方可擁有主動審判、抓捕、追殺與邪魔有所勾結之人的權利。
五州立仙盟的消息一出,當日傍晚時分,便有消息從西州傳了出來,對外封閉駐地數日之久的蒼瀾神殿殿主稱——
“十日之后,萬刃仙臺,我必來捧個場。”
五州修士大為震驚,自邪魔現世,肆虐至今,蒼瀾神殿殿主是唯一一個敢如此張揚的修士。
按以往,無論是北州星宿閣,亦或是東州天機殿,亦是不敢像蒼瀾神殿這般,將己方勢力與邪魔勾結的秘密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甚至敢與整個五州叫板和對抗。
一時之間,修仙界中,各方修士議論紛紛,都在靜待數日之后萬刃仙臺的仙盟初會。
劍宗。
宗門內部,近段時間內,因為修仙界大亂而導致任務殿任務劇增,皆是與邪魔相關的各種任務。
連帶著劍宗弟子平日里來往宗門駐地,亦是形色匆匆。
就連宗門弟子的早課都暫且停止了授課,原因無法,原本授課的教習都被外派出去了。
盛長寧來到星辰峰時,正是上午宗門弟子外出執行任務之際。
她在星辰峰外站了一會兒,才等到一個看起來不那么忙的人,出聲喚道:“這位師兄……”
那人轉過身來,注意到盛長寧,應聲回道:“盛師妹。”
盛長寧看過去,很快認出了星辰峰這名弟子,道:“江師兄。”
此前,在小青山秘境之中,江離葉作為十名考核弟子,是盛長寧和曲薇薇兩人一同遇見的第一個考核弟子。
江離葉出聲問道:“盛師妹來星辰峰,是有什么事情嗎?”
盛長寧開口答道:“我想問一下,星辰峰的燕師兄在嗎?”
“是燕今宵師弟嗎?”江離葉聞言,認真回憶過后,搖頭道,“五日之前,燕師弟還在星辰峰,后來便離開了,好像是在任務殿接了一個除邪魔的任務,外出執行任務去了。”
盛長寧聞言,回想了一下。
五日之前,她還在沉睡之中。
江離葉又問道:“盛師妹找燕師弟是有事嗎?”
“若是有事,我可以替你傳一下靈訊……”說到此處之時,江離葉話語微微一頓,遲疑片刻,繼續說,“我忘記了,我好像沒有燕師弟的靈訊。”
江離葉說及此,解釋道:“燕師弟他平日里并不常在宗門之中,我與他的關系還……算是能說話吧。”
就連江離葉自己都不太清楚這一點。
那位燕師弟看起來好像對所有人溫和有禮,是最適合修習君子劍的人。
可是……江離葉仔細回想過后,發現燕師弟入宗門兩年有余,與星辰峰中所有人能交好,而星辰峰中至今卻無一人有燕今宵的靈訊。
盛長寧聽見這話,便道:“沒事兒,我找燕師兄只是有一件事情而已。”
“等他回來再說吧。”
盛長寧說罷,很快同江離葉告辭,離開了星辰峰山腳處。
路上,她接到曲薇薇的靈訊,轉身去了云海廣場。
在云海廣場前,一艘往返中州神城與劍宗的云舟很快停在了廣場上。
盛長寧撐著傘,來到云舟前。一襲緋色身影從云舟之上飛奔而下,沖到了她面前。
“小笨蛋!”
曲薇薇剛從北州回到中州,便乘坐云舟,到了宗門駐地。
盛長寧道:“曲師姐。”
曲薇薇扳著手指一算,出聲說:“自從北州一別,我們又有好幾個月沒見面了吧。”
“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盛長寧想了下,道:“曲師姐,我現在有靈石了。這回,我可以請你。”
曲薇薇奇怪道:“你不是秉承著有多少靈石用多少靈石嗎?怎么還能夠存下靈石來?”
說起這事,盛長寧就想到了自己剛重生之際,身無分文的窘境。
不過,現在,她,有錢!
盛長寧道:“上一次,在北州星宿閣駐地舊址前,我見了一些前輩尊者。他們用一些靈石買走了那件可以‘辨別’邪魔的法器。”
曲薇薇聞言,很快就回想起來了。
那日夜里,她是親眼看見盛長寧把那件可以辨別邪魔的法器給拿出來的。
結果,她定睛一看,不就是嵐秀閣出的幾件首飾給拼湊起來的東西嗎?
然后……她就眼睜睜看著盛長寧用那件“法器”,當場找出了好幾個由邪魔偽裝的修士。
一時間,就連她都不能確定了。
她迷茫了,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能……那真的是一件可以辨別邪魔的法器吧。
后來,在北州星宿閣駐地舊址那一個月,憑借這件“法器”,真的找出很多由邪魔偽裝之人。
她就更加相信,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所以……”曲薇薇斟酌片刻,特地看了下四周無人,小聲地問道,“那真的是一件可以辨別邪魔的法器嗎?”
盛長寧聞言,轉眸看了一眼曲薇薇,輕聲笑道:“曲師姐第一眼覺得它是什么,其實它真的就是什么。”
“真的?”
曲薇薇神情間顯露出些許的震驚之色,旋即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曲仙兒說過了,身為曲家人,在外面不要隨便大驚小怪,要穩重。
盛長寧肯定道:“是真的。”
“厲害啊!”曲薇薇下意識夸贊道。
她怎么就沒想到過這一招,以假亂真,心虛之人自然會因為一件虛無縹緲、不知真假的法器而露出馬腳來。
誰能想到引起五州巨變的,竟然僅僅只是一件看起來很好看的首飾手串而已?
兩人轉身往山下走去。
山道上,曲薇薇終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過程,又小聲說:“是不是那誰幡然醒悟,把什么暗殺名單告訴你了?”
是星宿閣那位叫祁燃的大長老?
盛長寧再次肯定道:“對,就是他。”
所以,后來在星宿閣駐地舊址前,眾多大乘尊者買下那件可以“辨別”邪魔的法器,是為了引那背后神秘的大祭司出手。
四方閣一個月前的那一場戲,也是如此。
由眾人逼出了蒼瀾神殿殿主!
曲薇薇終于想通了困擾她好幾個月的疑惑。
“這么一說,讓我想一想,當時在北州蹦跶得最厲害的,不就是謝越嗎?謝越他也知道這些事情嗎?”
盛長寧聞言,回憶了一下,解釋說:“北州星宿閣駐地舊址中的事,他知道。”
“至于四方閣之事,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
畢竟,四方閣之事,主導者并非是她。
那時候,她正陷入沉睡之中。
曲薇薇肯定說:“他肯定知道點兒什么!”
她就說這幾個月謝越這人行蹤奇奇怪怪的,傳靈訊問他,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不能多說,還讓她不要去湊南州四方城的熱鬧。
四方城拍賣會前兩日,她意欲從北州跨州去南州。
結果,在路上,她被閉關而出的應南弦給攔了下來。
應南弦是被謝越喊來的。
謝越慣會給應南弦創造機會。
下一次,謝越要是再喊應南弦,她就把應南渡給喊去道宮見曲仙兒。
“謝越最近忙著呢,他要闖出一番事跡來,好在接下來的道宮圣子考核之中,一舉奪得圣子之位。”
曲薇薇輕哼道:“他時常就說,圣子圣女才是一對,他早就看不慣溫卿言了。”
那謝越還應該感謝她。
盛長寧聞言,默然心說。
一刻鐘后,兩人走進城中,去到常去的那家酒樓,點了些菜吃著。
席間,曲薇薇又似想到些什么,出聲問道:“過幾日,萬刃仙臺,仙盟初會,你要去湊熱鬧嗎?”
“我不去。”
盛長寧解釋說:“那一日,會有很多修士在萬刃仙臺,宗門這邊也需要有人駐守。”
“那一日,師兄他是負責這邊值守之人,所以,我也不去了。”
曲薇薇又問:“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盛長寧聞言,認真想了下,道:“都可以。”
“曲師姐想去就去,不想去,留守宗門也是可以的。”
畢竟,到時候沒準兒兩邊同樣熱鬧呢。
曲薇薇思忖片刻,道:“那我去。”
“仙盟初會唉,據說是幾千年以來最為盛大的會。”
“我得找個人一起去。”
曲薇薇很快又想到了到時候的情況,道宮的人也會在。
道宮的人,就意味著應南弦也去。
當年明明說好隨合隨分的,結果她放下了,他沒放下,還沒他哥灑脫。
盛長寧有些好奇地問:“是因為應道友嗎?”
“不知道。”曲薇薇搖頭道,“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馬吧,當初是他主動找上我說……說那啥啥啥的。”
“那時候,我剛和應南渡那個臭不要臉的分開……”
曲薇薇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盛長寧聽完,心道應家那位小公子……這可是為愛甘愿做替身啊。
再根據曲薇薇自己所說的猜測,據說應南渡當初跟她在一起,也是把她當做她姐姐的替身?
盛長寧沉默半晌后,評價道:“你們世家的關系好混亂。”
誰把誰當替身,誰又把誰當替身。
怎么會有這么多替身的?
旋即,盛長寧試圖幫曲薇薇理清楚關系,便問道:“你覺得應師兄把你當成是你姐姐的替代品?”
“對啊。”曲薇薇點頭應聲,“當年……嘖嘖。”
“你要看應南渡看曲仙兒的眼神,絕對能明白。”
盛長寧聞言,想了一下,當日在北州星宿閣駐地舊址前,見到曲仙兒和應南渡的場景。
她真沒看出來有什么不對勁兒的。
曲仙兒跟曲薇薇完全是兩種風格的美貌,怎么可能會有人把她們二人混為一談?
盛長寧肯定道:“我覺得應師兄看誰都是一樣的眼神。”
畢竟,應南渡擁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曲薇薇聞言,怔愣道:“這樣嗎?”
盛長寧說到此處,又問:“曲師姐,你會覺得應道友很煩嗎?”
“我覺得……”
曲薇薇思忖瞬息,道:“應該沒有覺得很煩吧?”
盛長寧繼續問:“那他會時常糾纏你嗎?”
“倒也沒有。”曲薇薇道,“每次都是謝越那個人在中間搞事兒。”
旋即,曲薇薇遲疑問:“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盛長寧握了握拳,道:“努力修煉呀。”
無論是應南渡,還是應南弦,她誰也沒幫著誰說話,很是公平的。
盛長寧道:“你知道四方閣閣主秋楹前輩嗎?”
“據說,她當年也曾為兩個男人暗自傷神過。但是,你看她后來努力修煉,成為如今揚名天下的煉器大宗師。”
曲薇薇聽見這話,怔愣了一瞬,當即點頭應聲,道:“你說得對。”
“將來,你姐是曲家家主,那你就留在宗門,當劍宗宗主,再也不會因為應南渡向你爹告狀而被克扣靈石了,也再也不會被誰給攔下來了。”
“五州之大,都是你的海……”
盛長寧話語微頓,當即改口道:“五州之大,你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實現靈石自由。”
當然是要先搞事業,再搞男人。
“你說得有點道理。”
曲薇薇認真道:“我不糾結了,等過幾日就去萬刃仙臺!”
至于買股這種事,她盛長寧要壓,當然要壓女主角曲薇薇本人的全部股了。
如此,就不會傾家蕩產!
兩人吃過飯,盛長寧才剛一結賬,就看見一道靈訊飛入曲薇薇手中。
曲薇薇拆開一看,冷漠出聲道:“應南渡這個臭不要臉的,他竟然又拿我下個月的月俸威脅我?簡直好得很!”
盛長寧注意到曲薇薇已然“黑化”的神情,心道一聲這應南渡真是正好戳到了曲薇薇的心窩子,完遼。
無論是應南渡,還是應南弦,修士一生還算比較漫長的,不用著急,慢慢來。
畢竟,據她聽說的消息是,當年讓秋楹黯然神傷的那兩個男人,過去千年了,依舊沒有“追妻成功”,至今一見面還打架。
兩人出門時,曲薇薇瞥見站在對街的齊眠玉,以手肘一戳盛長寧,示意道:“你師兄來接你了。”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去找人算賬了!”
說罷,曲薇薇很快貼心地離開了此地。
盛長寧聞言,目送曲薇薇離去,又才轉眸看向齊眠玉,邁步走下石階。
長街對面,齊眠玉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在她走入曦光之前,撐傘而來。
盛長寧出聲喚道:“師兄。”
“嗯。”齊眠玉應了一聲。
盛長寧又抬眸看向頭頂的傘,解釋道:“其實,我現在已經不用打傘了。”
她的神魂渡過虛弱期之后,已經少了很多徹底消散的隱患,不會再陷入黑暗之中而再也無法回歸了。
因而,她可以走入曦光之中了。
齊眠玉垂眸看向盛長寧,道:“太曬了。”
旋即,他又補充說:“我們可以在春醒峰中曬太陽的。”
“那好啊。”盛長寧笑道,“我們待會兒下午的時候,就在春醒峰中曬太陽。”
兩人走回山道,很快回了宗門。
進入春醒峰結界之后,盛長寧緩步走在山道石階上,思考著什么。
她垂眸望著石階間的淺細紋路,出聲說:“我今日去星辰峰,沒找到人。”
齊眠玉聞言,便道:“他有神劍。”
“但是,我打得過神劍。”
盛長寧回頭望來,微彎著眉眼,解釋說:“我不擔心神劍會對準我。”
“我只是在擔心……”
她可以讓祁燃“浴火重生”,也可以讓神樹天機完成最后的心愿。
可是,她無法救回念念。
而念念,是燕今宵最重要的人。
一個深陷絕望而知道真相的人,無論她再怎么努力,都無法將人給拉回來的。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感謝小天使的支持。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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