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可以哭得大聲點
“母妃身體微恙?表妹說得是母妃吃完你做的糕點而腹痛不已嗎?”江玥寧放下手中的點心,佯裝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那確實不太適合再吃桃花糕了。
凝著伴夏表妹唇角消失的笑意,江玥寧也沒再客氣,單手支著下巴,將對方拱火的話原路送回:
“表妹沒幫母妃叫府醫來復診嗎?就這樣任由母妃腹痛至今還要一起玩葉子戲嗎?”
“自然不是的……”原本雙眸黑暗幽深,儼然為這一刻暗暗準備了不少的伴夏,臉頰肌肉失控地緊繃了一瞬。顯然是沒想到江玥寧開口如此直接,意外流露出了與嬌俏外表不符的沉郁。
卻又以更快地速度低垂下腦袋,壓低聲線悶悶地說:“伴夏自然是聽聞病患要保持心氣暢通,有益于身體恢復。才會來找姨母玩葉子戲的。”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伴夏也重新抬起眼瞼,露出一雙淚水漣漣的眼眸,卻發現……
幫顥王妃填茶水的江玥寧,正一本正經地囑咐著:“母妃,沒事就多喝熱水,胃喜潤惡燥。”伴隨著放下茶壺的動作,一塊炮制干燥的枳殼也順著袖擺應聲掉落。
“這是?”目光微動的顥王,抬手撿起飄落在桌上的枳殼,淺嗅著獨屬于藥材的清香。僵硬的神色也開始漸漸消融,“你小子出去弄的藥材?”
而在這貨真價實的藥材面前,顥王夫妻都沒再搭話伴夏的辯駁,因為不需要再有人出聲解釋些什么,眾人也都能體會到蘊含在其中的差別。
畢竟嘴上說地再華麗,遇到了實際的行動,也會顯得格外空洞而牽強。
這對系統資料中偏心的顥王夫妻,也正在用漸漸轉晴的面色,誠實而又無聲地說明著他們的感受。
“不是……”單純準備借力打力的江玥寧,望著對面顥王妃因動容而展露的笑顏。那還不知道因為她的一時失誤,不僅暴擊了拱火的伴夏表妹,還意外扭轉了顥王夫妻對她的看法。
即便沒有系統二五零的提示,她也能隱約判斷出顥王妃冉冉升起的憐愛值。
但頂著萬人嫌紈绔設定的她,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這只是個巧合,孩兒真沒弄這些藥材。父王您知道孩兒平時是什么樣的。”
在這份原主深厚的紈绔信譽承諾下,顥王也將信將疑地放下手中的藥材,不怒自威地打量著江玥寧時。
上前填續茶水的雪珠婆婆,卻微微躬身低語道:“倘若老奴沒認錯,這味枳殼正是給王妃調理身體的主要藥材。世子到底是個不善言辭的孩子,即便心底掛念著王妃也羞于表達。”
“不是這樣的……”
“哦?”眉目嚴峻的顥王,上下打量了圈故意歪站著的江玥寧,“你今日倒是有些長進,但還要戒驕戒躁,挺直腰板,站如勁松。”
盡管這段話表揚地很克制,但比起早晨顥王雷厲風行的舉動,已經算得上是如沐春風了。雖然沒法同寵溺顥王妃的行為相比,但旁人也能明顯感覺這懸殊的態度變化了。
江玥寧此時也意識到,光靠她簡單的反駁,已經不足以讓顥王夫妻回心轉意了,便沉默地看向不住抽泣的聲源……
只見伴夏早已淌下兩行清淚,雙眼紅彤彤地望向終于注意到她存在的幾個人,勤勉地保持著雨中小白花的嬌弱姿勢,示弱低泣著:
“伴夏…伴夏不像表哥那么聰明,總是什么做不好,原本…只是單純想看到王爺和姨母開心,卻把…卻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要是…要是…伴夏也會哄長輩開心就好了。”
就在屋內眾人面色一變,顥王妃似是要起身安慰伴夏時。
江玥寧卻迅速越過桌椅,拍向伴夏的肩膀,神情認真地說“你確實沒本世子聰明,下次遇到母妃難受,直接傳喚府醫,由他們來制定藥膳就好,不用特意等本世子回來做定奪。不過你也不必自卑,像本世子這樣聰敏的人也難出其二。”
江玥寧自詡為,她這次已經抓住了萬人嫌紈绔精髓,故意看不懂表妹引人憐惜的戲碼,還無情嘲諷了試圖拱火的伴夏表妹,最后更是在指點對方做事。
而她這副行云流水的操作,也足以讓顥王夫妻看清她還是原先那個桀驁的紈绔少年吧。
不說漲幾十萬續命厭惡值那么夸張,至少也可以漲幾萬,幫她續命幾個時辰吧。
然后,滿懷期待的江玥寧就低頭看到:堪堪漲到兩千的續命厭惡值……
???
怎么回事?明明剛才厭惡值的增速還很喜人啊?怎么現在還不進反退了,難道是眾人還沒看到她囂張跋扈的模樣?
看來她必須下點重料了。
于是,江玥寧清了清嗓子,確定所有人目光向她看齊時,鉗起伴夏的下巴,強迫對方與她目光直視:
“不許哭了!你在用眼淚祈求憐愛,其他人也隨時可以選擇拒絕。本世子不想看到只會哭的表妹,你應當還有其他展示給我的東西吧。”
卻沒想到不管厭惡值怎么漲,都能控制好表情的伴夏。在她不著痕跡地鼓勵下,那雙總與嬌俏表情割裂的黑眸中,閃過了極為復雜的黑暗情緒,似嫉妒又似憤恨。就在江玥寧準備進一步探究時。
伴夏重新垂下了眼瞼,遮蓋住了其中的沉浮的情緒:“伴夏謹記表哥的教誨,雖然伴夏如雨中浮萍,沒有傍身之物。可幸好伴夏所求不多,惟愿王爺姨母平安順遂,今日起便去感業寺吃齋、抄寫經書一個月。”
垂眸凝視忠實上漲十萬厭惡值的感應器后,喜提一天生命值的江玥寧,望著明顯被她打擊到,而準備離家一個月提升作妖段位的伴夏卻沉默了。
這實在是因為她今天的經歷過于離譜了。她怎么都沒想到兢兢業業扮演一天萬人嫌紈绔后,居然還越來越受歡迎,如今也只收到兩個人的大額續命厭惡值。這也導致她已經意識到這個萬人嫌任務不對勁,決不能輕易放過任何收集厭惡值續命的機會。
于是,在被系統懲罰虛弱一段時間和可能小命不保的選擇中,江玥寧還是決定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剛才是表哥一時沖動失言,說話太過武斷了。表妹,你想哭就隨便哭吧,也可以哭得大聲點。就不必再千里迢迢地跑到感業寺抄寫經書。如果你哭不出來的話,表哥也可以幫你。”
說完,江玥寧在伴夏無波無瀾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拍了下表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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