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阿漾
陪著鵬鵬在外面玩了好一會李墨染才帶著他回來,兩人洗漱一番后又吃了些飯,看著拍著圓鼓鼓肚皮的兒子,李墨染笑了笑,走過去寵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玩也玩了,吃也吃了,好了,現在該去練打槍了。”小家伙嘟嘟嘴:“爹地,你說為什么回小姐老是讓我練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啊,我這么小都快被她培養成土匪了。”
“哈哈——”李墨染笑了起來,“你哪來的這么多新詞?”
“從動畫片里看的。你看看別人家小朋友,都是學鋼琴學畫畫,你再看看我,爹地,你說以后回小姐會不會要把我扔部隊里啊?”
“你怎么知道這個詞?”
“聽學校里的中文老師說的呀,她說部隊里整天就是槍啊打啊的,說我以后肯定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李墨染噗嗤一下笑了出聲,看來回茗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她的兒子要是成了一個軍官,她不還得后悔死?
李墨染又坐了會,看了看天色有點晚,還是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已經回來了。”
簡短的一段對話后,李墨染掛了電話,順手把手機扔在了光滑的玻璃材質的電腦桌上,手機順著光滑的桌面滑出去了十幾厘米,李墨染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事忙的不是一點半點。
大約十幾分鐘后,門口終于傳來了動靜,等了一會,李墨染才看見一臉倦色的回茗走進來。
她脫下大衣隨意的把它扔在了沙發上,下一秒整個人就好像是栽在了寬厚的沙發上,米白色的沙發頓時凹陷下去,好像把她整個人都裹在了里面。李墨染走過去隨手拿起大衣掛在了衣架上,又返身倒了一杯溫開水,這才坐到回茗身邊去。
“你這樣到底值不值?”他問。
回茗睜開眼,接過李墨染手里的水杯,“你這是在嫉妒我。”說完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水。一聲叮當的放杯子聲應聲而起。
李墨染皺了皺眉,“他回來了。”
“我知道。”
李墨染一怔,“你知道?”
“對啊,一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她回來了。”
李墨染愣了幾秒,才意識到她口中的‘他’是池然。反正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回茗說遲漾的事,加上腦海中又浮現出兩人最后聊天的情景:
他說:不要告訴她,拜托。
像他們那種人,應該是不輕易說拜托的。李墨染當時緊了緊手。
“對啊,她回來了,你說我該怎么辦?”李墨染變臉一樣笑了笑,“夫人,你有什么高見?”
回茗又瞪了他一眼,“風流債自己解決!”
“哎,看來你一點都不擔心我這個合法丈夫的去留啊。”
這幾年,李墨染的變化豈是一點半點。
回茗又閉了眼,不再去理身邊這個笑意盈盈的人。
李墨染知道她心情不好,也見好似的收起了笑,他也懶洋洋的靠在了沙發上的椅背上,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隨意的搭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你兒子被你訓練的立志要當軍官了。”
“他敢!”
“那可說不準,誰讓你天天讓他接觸那些玩意兒。”
李墨染見回茗又閉了嘴,“給我說說你們的事吧。”
“又不是沒說過。”
“反正你這一天也都是在想他,憋在心里總不如吐出來痛快些,我就靜靜的聽著,也不打斷您老人家。”
“從哪說起呢?”讓我想想,女子一手托腮,一手撐額,雙眼略有些迷離,思緒怕是已飄過來了千山萬水,回茗大多時候并不安靜,更不是一副弱不禁風的小家女子模樣,她利落,干練,有著男人一般的灑落,甚至說有些過了分的豪放,李墨染不知道在認識他之前的她是怎樣的,是否也有小女人嬌羞的一面,只是即使有,她也從未在他面前袒露過,想起六年前的時候,兩個滿是創傷的人就那樣不期而遇,她拯救了他,他亦拯救了她,彼此之間沒有矯情的相互慰藉,只是坦然的相對。他有一段即將埋葬的深情,她亦有一份固執而刻骨的愛戀,只是李墨染沒有她的勇氣,他克制自己去想去念去見,以至于再和池然狹路相逢時平靜的他連自己都要深深的敬佩自己。而回茗不同,六年的日子里,那個人的影子反倒沒有從她的生活中漸漸剝離,反倒更嚴絲合縫的融進了她的一點一滴,不管是兩人誰的生日,她都會在前后的幾天,把曾經他們走過的路,路過的橋,看過的風景,甚至是留戀過的晚霞都統統再溫習一遍,若說她的這份愛過分執拗,一點也不為過。
直到遲槿鵬的出生,對了,鵬鵬姓遲。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把雙方的老人瞞著,當初李墨染問為什么起這么繞口的名字,她說她最后一次見到他便是兩人那次回他老家玩,木槿花正開的繁茂,一簇簇,一團團,粉紅色的花蕊在風中搖曳生資,她見過太多名貴的花種,唯獨那次他帶她見過的最普通的木槿讓她至今難忘,后來想他的時候,她便想到了那次漫山的木槿,在網上查過之后,她才知道木槿又被稱為‘沙漠玫瑰’,再后來她便對它情有獨鐘,沒有了他的日子,她又何嘗不是一株被困在沙漠里而又固執開放的木槿?
當時李墨染抱著新生的娃娃時,內心又怎會不是一番忐忑與喜悅?或許在早些時候,他也應該擁有一個這樣一個軟綿綿胖乎乎的小家伙,后來他把所有一個父親該給的愛都傾注在了此刻懷里朝他吐泡泡的嬰孩上。
回茗說,他家境不好,沒有讀過幾年書,從小時起就為了生計不得不在外面打拼,打拼的久了也就有了一點功夫,已在社會摸爬打滾的他經過一層層的介紹成了她的一個小保鏢,那時候的她大小姐脾氣嚴重,不喜歡好幾個叔叔模樣的人在自己后面跟著,就連去個衛生間外面也有人守著,失去自由的她同時也失去了這個年齡本該有的友誼和快樂,后來她鬧她哭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出來,直到父親領來一個差不多年齡的他。他比她大了一歲,卻因為常年在外做苦力的原因個頭還沒有她高,兩人不過都是十一二歲的樣子,一個健康,白皙,活潑,另一個卻黝黑,瘦小,內向,生活的差距不言而喻,只是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把他當做玩伴,當做朋友,做什么都要歡天喜地的拉著他的手,她理所當然的快樂,自然也不會看到距離身后一兩步的他的不安和忐忑。新鮮勁過后的她也就不那么喜歡有他陪著的時候了,小姐脾氣又一次顯露出來,有時她甚至把他當做出氣筒,或許是天生的一種優越感,每次受了委屈她的小拳頭總會毫不留情的揮舞在他的臉上,甚至是還單薄的胸膛上,只要她想得到的能折騰他的方法她都樂此不疲的試過,小小年紀的她也懂得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后來她學了《逍遙游》,很久以前的一個逍遙的老頭兒寫的逍遙的故事,生澀繞口的文字讓本就對文學不感興趣的她費了好大的功夫來背下這些文字。“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每天上學的路上她總會背著手儼然一副小先生的模樣去背這些繞口的文字,說也奇怪,總是跟在她身后的他沒有用心記卻熟練的記下了,那時候趕在青春期少女的叛逆時期,她堅決不坐車去上學,半個小時的路她偏要他陪她走著去學校,理由簡單而荒唐,他在她家住了已快三年,沒有從前累身體的活,生活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又是到了男孩子長身體的階段,他的個頭早就超過了她,當時黝黑的膚色竟也變得趨于淺淺的古銅色,不算白皙但也絕不是生硬,他的眉黑而不濃,密而不厚,略顯凌厲的往上一挑,像極了武俠小說中的‘劍眉星目’,他的唇卻有些薄涼,而整個人的側臉看上去卻有讓人說不出的清冷和俊逸。加上他少年時候身體的歷練和違于這個年齡的好身手,整個人看起來便是結實,聰明如她,又怎么會不知道班上同學的那點心思,男生們嫉妒他的身手和身材,女生們則羨慕著她有一個沉默的少年天天跟在她的身后……
回茗的聲音淺淺的,回憶著他們之間的過往,“有一次我逃課出去,正好被路過學校的我爸逮個正著,他說我小小年紀就學會逃課,該會的功課一點也不會,回到家后,他一把甩上門,沒收了我的課本,讓我默寫《逍遙游》,我不知道那天老師正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全班學生都默寫的很好,除了我之外,我爸在商場上是多叱咤風云的一個人啊,他怎么能允許自己的女兒落在別人的后面?他說,如果我寫不下來晚飯就別吃了,以后也別吃了……”
“嘿嘿”,回茗有些狡黠的笑了笑,“他哪知道,阿漾早就把它拿下了,他在我身后熟練的背,我就趴在桌子上不緩不急的寫……”
“阿漾說,在他們那里‘鵬程萬里’是他從小就聽身邊的人說過的話,原來比富貴更讓人神往的是自由。”他眼中隱隱的失落一點不剩的全部都落在她的眼里。
回茗的嘴角漾起了笑,她又動了動身體,舒服的坐好,“我就問他,你跟在我身邊不自由嗎?”這明顯是一個肯定句,可她卻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問他,她就是喜歡他沉默寡言想說卻不能說的樣子。
他大多時候喚她‘回小姐’,因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真正的主子,有一種敏感和自知正如回茗的優越感一樣是與生俱來的,偶爾被回茗折騰的實在是惱了煩了,他也會突然來一句‘回茗,你夠了!’他像是一只偶爾會爆發的小獸,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總是在回茗的面前才會爆發,也只有回茗有這樣的本事能讓他爆發,那個年紀他該有的青澀模樣每每都會讓回茗捧腹大笑,可她卻還是會恬不知恥的爬上他的肩頭,在他的身上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她也不在乎兩人之間的動作是否過于親密,她敢不在乎,他卻不敢不在乎。
他每一次的疏離都會換來她進一步的靠近,即使她知道在她父親面前他的壓力,可小小的顧慮又怎么會敵過她內心的強大的聲音?他越是后退,她就越是逼近,每一次都是把他惹急了之后聽到一句‘回茗,你到底想怎么樣?!’她才肯罷休,年少的心思誰也猜不透對方的想法,他以為她是故意捉弄他,就是要看他出丑的狼狽樣子,她以為他是討厭她想離她越遠越好,可她偏偏不,她就是要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直到她看到他幫她的另一個女同學買水,直到他終于忍受不了她晚上和別的男同學去酒吧廝混,兩個人的爆發自然而然,甚至到最后的熱吻都是自然而然。他理所當然的把她從她身邊的另一個男同學那拉過來,兩個人踉蹌的走了幾步后他絲毫不留情的把她抵在冰涼的墻壁上,他單手撐墻,另一手卻用力的扳著她□□在外面的肩膀,他的聲音低沉而薄涼,質問她到底要瘋到什么時候,她卻也毫不示弱,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有資本,妖嬈的紅唇說著最難聽的話,精心修至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她就是要氣他,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每每都讓她心情愉悅不已,眼前的人依舊默不作聲,與以往的爆發欠了點火候,周身的冷漠卻終歸讓回茗有了退卻的念頭,她盯著他深黑漆亮的眼,仿佛他臉上細細的汗毛都一根根豎起,莫名的冷氣讓回茗放棄了和他對抗的欲望,可她的身體卻毫不服輸,膝蓋冷不防的向上曲起到他的大腿上就是硬生生的一擊,他有些吃痛的表情再一次讓她爆發出了歡愉的笑。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他冰涼的身體早就貼上了距離不過幾公分的她的身體,同樣冰涼的唇沒有溫情的在她上一秒還笑著的唇上瘋狂的席卷,他最初也只是想堵住她不安分的嘴,可他也沒有想到會用這樣極端而又瘋狂的方式。令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個驕傲而又不可理喻的大小姐不但沒有反抗,卻在適應了他之后,將舌頭靈巧的鉆進他的口里,醇香酒精的氣息瞬間填滿了他苦澀的口腔,他震驚的眼對上她調皮的眼,兩人俱是沒有閉眼,一個萬分疑惑一個十分享受的看著對方此刻臉上生動的表情,直到他再一次生猛的推開上一秒還緊貼著他的身體的人。
他有些厭惡的擦了擦已有些嫣紅的唇,甚至有些鄙視的看了看身旁的她,他不知道此刻該厭惡的是他自己還是上一秒在他身上張狂的女子。直到他寬大結實的后背同樣靠在了冰涼的墻壁上他才有些漸漸回神,與其說靠,不如說是支撐,這一次換她先開口“你怎么不問我玩夠了嗎?”她如以往一樣笑著問他,她從墻壁上抽身,轉身走到他面前,兩個人的位置對調了一下,他看到她眼里毫不掩飾的勝利。
“你想怎么樣?”十幾秒后的僵持后,還是他先開的口。略顯蒼白的男聲在空蕩的夜里有些薄涼,回茗瞇了瞇眼,有些狹長的精致的眼在黑夜里亮的發光。
“當然是還回來。”她一字一句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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