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舍不得)
明明房間寬敞華麗, 寧迦漾卻感覺到了無處可逃的狹窄逼仄。
女人柔軟的指尖撐在絲滑的床單,薄而精致的肩頸不自覺地往后倚,最后靠到了微涼的床頭, 才退無可退。
下意識撩起眼睫。
外面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 灑在她卷翹的睫毛上,隨著無意識的眨動,似是有流光劃過,瀲滟旖旎。
商嶼墨向來我行我素,不是那種會忍耐的性子。
現(xiàn)在, 想親她,就親了。
隨意將手中拿的那個小冊子放在被子上, 修長如玉的指骨抬起她的小下巴,薄唇從容不迫地覆了上去。
呼吸之間都是彼此唇齒之間橙花牙膏的味道。
漸漸,寧迦漾眼眸漫上一層水霧,滿腦子想的卻是:這個重度潔癖居然用了她的牙膏!
柔若無骨的纖腕逐漸發(fā)軟, 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子, 整個人跌回大床。
商嶼墨撐在她身側(cè), 原本激烈到像極抵死綿纏的吻, 變得幽長而溫柔。
寧迦漾無意瞥到窗外,所及之處,是云霧環(huán)上驕陽,一切都朦朧如夢幻泡沫之影。
就在寧迦漾準(zhǔn)備環(huán)上他修勁有力的窄腰, 回應(yīng)時——
忽然頓住了。
自己又白又薄的脖頸肌膚一側(cè), 男人溫?zé)岷粑鶆蚨椒(wěn)。
寧迦漾:“???”
仙女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狗男人親著親著就親睡了是什么意思?
簡直是對仙女魅力莫大的侮辱!
“你……”
寧迦漾偏頭, 剛要把他弄醒問清楚。
入目便是男人那張清雋昳麗的面容, 眼眸闔著,眉目之間隱約可見淡淡倦怠, 忽而想起小鹿說他昨天白天做了將近十小時手術(shù),又連夜趕來,到唇邊的話戛然而止。水波瀲滟的桃花眸劃過一抹異樣。
看了好幾分鐘,伸出一只細(xì)白漂亮的指尖,剛要戳到他下顎輪廓線的肌膚,忽而頓住。
最后還是沒忍住,只揉了下男人額前微卷的黑色碎發(fā),輕哼了聲:“小卷毛,暫時放過你。”
鼻音清軟好聽,帶著點傲嬌。
在寧迦漾眼里,商嶼墨這睡顏,像極了精致的小卷毛娃娃。
睡得這么‘可愛’,都下不了手了。
寧迦漾在沒驚醒他的同時,好不容易下了床。
略松口氣。
隨手給他蓋被子,一個小冊子驀地沿著床尾,從被面滑落至淺灰色的幾何紋地毯上。
發(fā)出細(xì)微一聲響。
寧迦漾下意識去看床上的男人,見他只是眉心蹙了下,并未醒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什么?
寧迦漾拿著小冊子下樓時。
便看到小鹿和陸堯各自坐了個沙發(fā),忙自己的事情。
聽到聲音。
兩人倒是默契地齊刷刷抬頭。
小鹿眼神震驚,表情幾乎寫在眼睛里:商醫(yī)生居然這么快?!!
寧迦漾靜默幾秒,想到商嶼墨昨晚那條微博,大發(fā)慈悲地替他解釋了句:“他太累,所以睡了。”
小鹿更震驚了:“商醫(yī)生十分鐘就累得睡著了?”
“噗……”
作為男人,陸堯秒懂這意思,剛喝了口水,忍不住噴了出來。
小鹿坐在他對面,連忙嫌棄地彈了出去:“咦……”
陸堯咳得驚天動地。
寧迦漾習(xí)慣了小鹿的語出驚人,慢條斯理地走下樓,水紅色的長裙裙擺從一層一層臺階拖曳而下,一頭及腰的長發(fā),只簡單用同色系緞帶松散綁了個慵懶隨意的低丸子頭,紅唇烏發(fā),甚至連手臂與脖頸雪白皮膚上烙印的淡粉色過敏痕跡都美艷動人。
此時,美人語調(diào)涼涼:“今天給你放假,去海里潛個水吧,順便把腦子里的黃色廢料洗洗干凈。”
恐水的小鹿立刻搖頭。
堅定表示自己絕對不亂想了!
倒是陸堯,緩過來后,便看到太太指尖隨意捏著的小冊子道:“您選好戒指了嗎?”
“戒指?”
寧迦漾落座,順著他的視線落在被她隨手拿出來的薄冊上,若有所思地打開。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對對款式不同的戒指。
各種顏色的鉆石都有。
寧迦漾眼睫低垂,指尖緩慢而仔細(xì)地輕翻這本薄薄的冊子,所有戒指的設(shè)計理念都來自于浪花。
她停在最后一頁。
與前面那些打印出來的設(shè)計不同,最后這頁是用鉛筆簡單勾勒了幾筆,女戒的戒身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浪花,每個卷翹的弧度都預(yù)留下鑲嵌鉆石的位置。
旁邊還用行云流水的縱逸字跡寫下:用藍(lán)色鉆石。
至于男戒就簡單多了,同款的浪花,沒有鉆石。
望著那朵浪花,指環(huán)形狀,亦像一個抽象的y形狀。
不知是巧合,還是……
見寧迦漾盯著這頁,陸堯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給自家少爺邀功:“這是少爺昨晚一夜沒睡,親自設(shè)計的,保證全天下只有這一對。”
而后壓低了聲音,“昨晚少爺看完熱搜,把婚戒丟海里了!”
意思是,您快管管這個敗家精吧!
幾百萬呢,說丟就丟!
原本寧迦漾眼眸低斂,紅唇輕輕抿著,似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起伏。
直到聽到他丟戒指。
唇角終于慢慢翹起一個弧度。
陸堯:“???”
什么意思?
他為什么從太太眼里看到了滿意?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小鹿一臉懵逼的驚呼:“商醫(yī)生也把戒指丟海里了?”
也?
這個字用得極妙。
陸特助面無表情:
哦,原來這是一對敗家精夫妻。
見寧迦漾將冊子隨手丟茶幾上,陸堯詢問道:“您喜歡哪種款式?”
寧迦漾懶洋洋地抬了抬睫毛,涼涼一笑:“都喜歡啊。”
陸堯:“……”
寧迦漾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自己纖細(xì)漂亮的指骨,摩挲了下無名指細(xì)滑柔軟的皮膚:“怎么,他舍不得?”
陸堯連連搖頭:“少爺對您非常舍得!”
小鹿深以為然:
“商醫(yī)生連玫瑰莊園都夷為平地改建成浪花城堡,這點鉆戒算什么。”
寧迦漾眉心輕輕蹙起,“什么意思?”他昨晚不是堅定拒絕拔那些玫瑰嗎。
那些玫瑰可是跟小青梅一起種下的,珍視至極呢。
想到昨晚他清清淡淡地岔開話題,寧迦漾翹起的唇角,重新抿成一條直直的線。
熾白色燈光下,透著幾分冷冷的艷麗。
剛才在房間,寧迦漾只看了商嶼墨的首條微博。
并未看到穆明澈的轉(zhuǎn)發(fā)。
自然也不清楚玫瑰莊園和城堡的事情。
小鹿這次拿了平板電腦,眼睛晶亮:“商醫(yī)生還回復(fù)了呢。”
寧迦漾若無其事地接過來,與之前抵觸不一樣,這次倒是連帶著評論也看了。
穆明澈v: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覺,把玫瑰莊園夷為平地,改成浪花城堡的原因?
熱評第一來自于商嶼墨——
商嶼墨v:哦,臟了。
小鹿嘿嘿在寧迦漾耳邊笑:“商醫(yī)生酷呀。”
寧迦漾從唇間溢出輕飄飄的笑音,“這就酷了?”
隨手般點開下面評論——
「就想問問,裴姓玫瑰美人打臉嗎?」
「哈哈哈謫仙求生欲爆棚,把‘本仙身心屬于小浪花’打在公屏上」
「所以,玫瑰是特意戴謫仙同款戒指上節(jié)目,蹭熱度?」
「像是裴女神這樣的地位,沒必要蹭熱度吧,人家是高智商高學(xué)歷女神,又不是女明星,需要什么熱度啊,估計是巧合罷了,一堆cp粉亂磕。」
「正常啊,裴女神跟商神實在是太般配了,各種程度上的般配,如果商神連裴灼灼都看不上,那真正的商太太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神仙人物?」
某個網(wǎng)友開玩笑:「哈哈哈哈能把謫仙拉下凡塵的,不會是什么小妖精吧?」
然而這條評論很快被淹沒。
一條新得熱評被頂上來:「商太太一定是天仙似的美人,貌美又賢良,才會贏得謫仙的心!」
寧迦漾非常贊同這條,隨從心意的給這條點了贊。
貌美又賢良?
小鹿偷偷瞥了眼寧迦漾。
貌美沒毛病。
至于——賢良嘛?
值得繼續(xù)觀察。
小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姐,你用我的賬號!”
寧迦漾淡定自若,“那用我的?”
小鹿:“不不不!”
“還是用我的吧!”
突然慶幸:幸好登陸的是自己的助理賬號,而不是仙女的大號!
關(guān)注小鹿的基本上都是寧迦漾的粉絲們,此時見小鹿有動向,紛紛涌了過來——
「小鹿你還有心思吃瓜!看看別人家的老公,同樣是醫(yī)生,人家就是醫(yī)生界的天花板謫仙,咱們寧女神家的就是平平無奇,一抓一大把那種。」
「小鹿,別吃瓜了,趕緊去勸勸仙女分手分手分手!」
「除非是商謫仙這個等級的醫(yī)生,否則我們實名反對這樁戀情」
「樓上別想了,商神這樣的百年一遇,勸仙女分手更現(xiàn)實……」
寧迦漾看到了這些評論,用小鹿的手機(jī)回復(fù)最后那句:
「哦,萬一遇見了呢?」
不管粉絲們是怎么炸了!
纖白手腕在半空劃過漂亮弧度,云淡風(fēng)輕地將手機(jī)丟給了小鹿,懶洋洋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往外走去。
小鹿手忙腳亂接過手機(jī),還沒來得及看她發(fā)了什么。
便見站在門口的紅裙美人回眸一笑:“出海玩嗎?”
小鹿:“!!!”
“玩!”
仙女拍廣告這段時間,像是被敬業(yè)福附身了!
搞得小鹿平時都不敢大喘氣,剛何況是出去玩。
于是喜滋滋的跟著寧迦漾一起出門。
偌大的客廳只有含淚拒絕寧迦漾出海邀請的陸堯。
陸堯苦巴巴地望向安靜的三樓:社畜的卑微。
……
黃昏降至,天幕上的層層云海似是被打翻了色澤濃郁的顏料盤,那輪藏身其中的紅日像是灼燒的火焰,將那片水天相接處的深藍(lán)海域也點燃成燎原大火。
寧迦漾出海玩了一天,此時赤著一雙精致瑩潤的小腳,在沙灘邊上踩沙子玩。
而小鹿由于早晨在微博上的‘發(fā)言’,成功讓寧迦漾在今日熱鬧的微博熱搜上占據(jù)一席之地。
于是,被剛下飛機(jī)回來的言舒逮去教訓(xùn)了。
望著細(xì)白小腳陷入金色的沙子之間,寧迦漾天馬行空的想:要是被商嶼墨看到,第一件事絕對是要把她拎回去洗腳腳。
紅唇無意識勾起一點弧度。
顏色靡麗的紅裙美人,在夕陽下彎唇一笑的畫面,比天邊招搖的云海余暉還要奪目耀眼。
忽然。
寧迦漾垂在身側(cè)的纖細(xì)手腕被人握住。
她猝不及防,甚至來不及掙扎,整個人便被抵在沙灘旁邊那塊巨大的石頭上。
“你……”
睫毛上撩,對上了夕陽光線下,那雙近乎妖冶的淺褐色瞳仁。
熟悉又陌生。
少了幾分往日清透散漫,眼瞳深處是近乎濃郁的幽暗。
如同有深深的漩渦,將人牢不可控的禁錮在那幽深的瞳仁之中,無法逃離,無法掙脫。
只是呼吸之間,寧迦漾便徹底失去了掙扎的機(jī)會。
男人薄唇覆下,比腳底的沙子還要熱。
寧迦漾錯愕啟唇,恰好被男人的唇齒侵略所有呼吸。
那雙被稱之為‘神仙手’的指骨慢條斯理覆在她纖弱薄細(xì)的頸側(cè)脈搏處,是極其危險的位置,在她眼眸霧蒙蒙時,修長手指順著那線條完美的脊骨蜿蜒而下,徐徐描繪,像是鑒玩一尊精妙絕倫的白釉珍瓷,流連忘返。
“一股子野男人的味道,嗯?”
商嶼墨清冽的聲線染著幾分啞,不知過了過久,薄唇在她耳邊低語。
寧迦漾眼尾像是染了桃花色。
纖細(xì)天鵝頸微微往后仰,躲過了他若有若無的啄吻,艷麗潤澤的紅唇懶洋洋地翹起,“睡醒了?醋了?”
商嶼墨捏了捏她后頸那層薄白的皮膚,恍若捏著一只調(diào)皮的小狐貍。
她一點虧都不吃。
將昨晚他說的那兩句,如數(shù)還了回來。
商嶼墨順著纖細(xì)后頸,指腹慢慢滑至她紅唇,“這張嘴,更適合用來干點別的。”
寧迦漾扶在他肩膀上的兩只小手忽然環(huán)上脖頸。
用力跳上商嶼墨懷里。
兩只白皙小腳帶起層層細(xì)沙。
全部蹭到了男人勁瘦腰間及黑色西褲上。
而后——
重重地對著他那張薄唇強(qiáng)吻了上去,含糊之間,清晰的話語傳至男人耳中。
她說:“你這張嘴,也不適合說話。”
這么漂亮完美的薄唇,長在商嶼墨的身上,才是最可惜了。
他有什么資格說她!
半晌。
男人磁性的低笑消失在彼此唇間。
天邊燃燒的余暉,不知何時,被冰涼幽藍(lán)的海水徹底侵沒,消失無蹤。
……
……
寧迦漾掌心被迫撐著巨大的玻璃墻壁,指尖邊緣隱隱泛著淡色的白。
天幕低垂,星河璀璨,煙霧朦朧的銀河輝映成片,而往下,是深夜翻涌的海域,她視線之間,這種毫無遮掩的透徹感,像極了幕天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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