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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寧蘭與朱嬤嬤兩主仆駁斥了嚴如月的話語,一人在嚴如月心底扎了一把刀,另一人則是不顧主仆的體面硬頂她的話語。

明明嚴如月決定了要改一改自己的脾性,要讓魏錚回心轉(zhuǎn)意,可偏偏她又克制不住的怒火。

嚴如月扔完了茶盞之后,又想把桌案上擺著的所有器具都砸到寧蘭身上去。

可她如今身處的地方是西霞閣,是寧蘭的住所,里頭藏著不少世子爺?shù)难劬。

一旦世子爺下值后聽聞了嚴如月在西霞閣里撒潑,只怕會愈發(fā)討厭夫人了。

夫人如此心愛著世子爺,這討厭等同于系在她脖頸里的一根粗繩子,世子爺輕輕一扯,夫人的命就沒了。

“夫人。”唐嬤嬤欲言又止地瞧了眼嚴如月,瞧著是不想讓她再發(fā)作的意思。

可盛怒之下的嚴如月又怎么抑制地住自己的脾氣?

她雙眸里密布著猩紅的怒意,只見她指著寧蘭的鼻子質(zhì)問道:“你這賤婢,有什么資格來評議我和世子爺之間的事?你以為世子爺寵幸你就是心愛你了?你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而已。”

這樣難聽又粗俗的話語,從她一個世家貴女的嘴里冒出來,著實是太難堪了些。

可金嬤嬤不曾出言替寧蘭打圓場,朱嬤嬤也不好僭越。

西霞閣里霎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嚴如月仍是在指著鼻子咒罵著寧蘭,而且越罵越難聽,言語粗俗又污穢。

朱嬤嬤臉色極為慘白,而寧蘭卻是跪得筆挺,不曾因為嚴如月的話語而撥動自己的心緒。

嚴如月還要再咒罵寧蘭的時候,外間忽而響起一陣急急匆匆的腳步聲。

而后再是男子染著怒意的一句質(zhì)問之聲。

“嚴如月,誰許你來的西霞閣?”

說話間,臉色陰郁暗沉的魏錚氣勢洶洶地沖進了西霞閣的正屋。

他那雙璨著光亮的明眸里漾著森然的怒意,如火海里洶涌而來的火蛇一般要將嚴如月拆吞入腹。

魏錚的突然出現(xiàn)將嚴如月嚇愣在了原地。

這一剎那,她注視著魏錚逶迤而來的匆匆步伐,一顆心如墜寒窟。

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受,感受到自己與魏錚已然越走越遠,再也沒有重修舊好的可能性了。

所以,嚴如月只是呆愣著倒回了紫檀木扶手椅里,而后從眸中落下兩行清淚。

“爺,不是這樣的。”嚴如月流著淚喃喃道。

可裹著怒火進屋的魏錚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嚴如月,而后便一把攙扶起了寧蘭,只道:“沒事吧?”

寧蘭本是一副面無表情的神色,聞言卻霎時紅了眼眶,只喃喃地喚了一句:“爺。”

這一句哽咽著的話語里藏著楚楚可憐的意味。

只見她眨著淚眸,瞥了眼魏錚后,便落著淚撲進了他的懷抱里。

方才還是那一副梗著脖子的強硬模樣,如今卻盈盈怯怯的仿佛一縷脆弱的輕煙。

嚴如月又氣又惱,霎時又想指著寧蘭破口大罵起來,唐嬤嬤卻搖了搖頭,制止著嚴如月的行徑。

“爺……”嚴如月流著淚反復(fù)呢喃著這一個字,心里的酸楚難以言喻。

而魏錚的眸光卻只落在寧蘭一人身上。

他反復(fù)地詢問著寧蘭可有哪里不舒服,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字字句句不提嚴如月,卻又沖著嚴如月而去。

嚴如月啞口無言。

寧蘭依偎在他懷抱之中,淚珠潸然而落,委委屈屈地說:“這茶盞……”

這話一出,魏錚的視線又挪移到了地磚上碎裂的茶盞之上。

他才壓下去的那點怒火立時翻騰而起,將他的五臟六腑燒得滾燙無比。

只見魏錚緩緩起了身,木然著一張臉走到嚴如月身旁。

魏錚不屑對女人動手,可他對嚴如月的怒意已然到了無法紓解的地步。

所以,他便走到了嚴如月身邊,以咫尺般的距離凝視著她。

“我說了,你不能離開清月閣半步,你怎么敢來西霞閣欺負蘭蘭。”

這親疏之間的差別、情愛與恨意之間的區(qū)分,足以將嚴如月的心撕扯成一片片的紙花。

她這般驕傲的人,連抹眼淚都要往上揚起的人,此刻卻痛哭流涕著懇求魏錚:“夫君,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對我?”

可魏錚的心冷硬如鐵,只是滿臉嫌惡地說:“事不過三,我是一日都忍受不了你了,今日你便跟著唐嬤嬤回鎮(zhèn)國公府吧。”

這便是要將嚴如月趕出魏國公府的意思,趕出了之后呢?那多半是要走到和離那一步的。

嚴如月泣不成聲地說道:“夫君連辯解的話都不能聽妾身說一句嗎?”

“有什么好聽的。”魏錚怒極反笑,嘴角的諷刺之意絲毫不曾遮掩。

“你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南煙和她慘死的兒子,你那兩個庶妹,以及莫名其妙受你磋磨的寧蘭都清楚。”

魏錚冷漠地說完了這一句話后,便背過身去不再去瞧嚴如月。

金嬤嬤與唐嬤嬤想上前勸一勸他,兩個嬤嬤才剛開口。

魏錚便冷聲截斷了她們的話語,只說:“不必勸了,讓她回魏國公府。”

嚴如月頹喪地倒在了太師椅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剎那間讓她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她只是流著淚仰著身子去攥緊了魏錚的衣袖,并哭求著道:“爺,你不能這么對我。”

“我是你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娶進門的正妻,說好了要照顧妾身一輩子,為何這般狠辣無情。”

她哭泣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哽咽與顫栗,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一般失去了光澤。

可魏錚卻是不為所動,只冷清冷心地說:“我如今只是讓你回魏國公府,沒有提和離一事,可你若是再哭求我,那便和離就是了。”

“和離”二字如此輕飄飄地就從他嘴里冒了出來,將嚴如月的心傷的沒了喘息的余地。

她從腰間拿出了那一塊鴛鴦白玉環(huán)佩,只流著淚說:“爺忘記新婚之夜與妾身說過的話了嗎?”

那時的魏錚意氣風(fēng)發(fā),待嚴如月更是溫柔小意。

他曾在那一對徹夜燃放的龍鳳花燭前許下過誓言,說要珍愛守護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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