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陶家鎮(zhèn)賞桃花
趙正立似乎對“逍遙”二字有了曲解之意,怎么看陳逍遙都不像江湖人口中那般逍遙自在,雖然沒自己俊俏好看,但勝在年長的中年韻味,不過財迷心竅倒是如出一轍,才拿一百多兩就念叨一上午,又不是不還他,一路尋死覓活。
兩人表面上稱兄道弟,實則都在揣測對方道行,時而你追我趕,時而比拼腳力,來了興趣在山野花海過上一招半式,驚起花瓣滿天,如此打鬧一上午,龐大真氣消耗兩人大氣都沒喘一下,呼吸依舊綿長,可見實力在不分伯仲之間。
某一瞬間,趙正立在想,這家伙會不會是吃不透自己實力,所以假借“交朋友”名義試探,再找時機(jī)暗算自己,最后拿去朝廷換賞錢,得世襲爵位?
畢竟這家伙扣扣搜搜模樣怎會慷慨借錢給自己?保不準(zhǔn)是舍小錢,得大錢!
想著想著;趙正立警惕心油然而生。
陳逍遙渾然不知的在前方咆哮:“到了陶家鎮(zhèn),我要暢飲桃花釀,這頓酒錢算你哈!”
趙正立不回答。
隨后他又問:“趙兄弟,聽說廟堂三圣去東海尋仙島了,為老皇帝求續(xù)命的靈草仙藥!你要不要去搗亂,好讓老皇帝早點(diǎn)兒嗝屁?倘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如此兄弟你也逃過一劫啦!”
趙正立心中震驚,似乎可行,但他依然沒回答,因為他在思索詳細(xì)策略。
“喂!我說,你啞巴啦?年紀(jì)輕輕裝深沉呢?對了,江湖傳聞?wù)f,你進(jìn)了烏鷺圣殿,給老哥講講,那神秘氣運(yùn)圣殿長得什么模樣?與你對弈下棋的是仙女嗎?跟仙女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沒?詳細(xì)給老哥我說道說道!烏鷺圣殿有武功秘籍,成仙之法沒?”
“……”趙正立啞然,這家伙居然是個話嘮。
陳逍遙也沒覺得自說自話無趣,順手薅了把野花放鼻下嗅了嗅:“老哥我呢,不是話多好奇的人,只是《夢逍遙》賺的錢花干殆盡,預(yù)謀再開本不一樣的江湖書,那神秘烏鷺圣殿就是很好開端……”
陳逍遙自顧自說著,趙正立不理睬,心中在想,以這家伙的腦子估計也只能寫《夢逍遙》那種快意恩仇的江湖爽文廝殺了,那些彎彎拐拐的勾心斗角怕是要將他“逍遙”的心擰成麻花,既然如此,他應(yīng)該想不出復(fù)雜連環(huán)心計對付自己吧?
趙正立望著他自在逍遙的背影,似乎對江湖所說的“逍遙”有了懵懂,想得簡單,心自然自在,人當(dāng)然逍遙!
或許;這才是陳逍遙的“逍遙”吧!
那么,他借錢是真?交友也是真?不是城府極深,撒餌料的釣魚人?
回答他的是陳逍遙拋撒的一把花瓣!
。
陶家鎮(zhèn)又叫桃花鎮(zhèn),連綿數(shù)十里桃花而得名,小鎮(zhèn)陶姓居多,故而不分“陶”與“桃”。
此地桃樹有數(shù)百種之多,花期貫穿一整年之久,全然超越尋常,普遍桃樹三五月開花,六七八月成熟,品種有毛桃、油桃、黃桃、蟠桃、水蜜桃等。
六七月開花,九十月成熟有碧桃、壽星桃。
還有反復(fù)嫁接讓六七月成熟的白桃、美人桃、鷹嘴桃延伸到十月開花,十二月成熟。
東北方后半年季寒多霜,越耐寒的水果越甜脆,除去葡萄冬棗之外,就屬陶家鎮(zhèn)的耐寒桃系列,然而在寒霜遍地之時,紫桃與雪魅桃才剛過花期,整個成長過程都在極寒冰雪氣候,故而脆又甜,還自帶奇異芬芳,被宮廷常年視為貢品,特別是紫桃,通體紫色,產(chǎn)地陶家鎮(zhèn)又在慶國東方,寓意紫氣東來,深受皇家喜愛。
趙正立所知甚少,這些都是浪蕩江湖數(shù)十年的陳逍遙介紹,他不喜歡吃桃,但對桃花釀酒甚是垂涎,故而將趙正立引到此鎮(zhèn),順帶賞賞各色桃花奇景。
兩人距離桃花鎮(zhèn)十余里就隱隱嗅到花粉芳香,視野盡頭桃花粉白一片,宛如豆蔻少女那般粉艷嬌嫩。
陳逍遙回頭傲然仰首道:“怎樣?壯觀吧!沒白來吧!往后有美人了知道朝哪兒帶了吧”
聽他語氣頗有大哥帶鄉(xiāng)下小弟增長世面的味道。
粗麻粗布的趙正立也不反駁,很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陳逍遙見這家伙總算有了反應(yīng),一時高興加快了腳步:“我陳逍遙游蕩江湖喝了不少美酒,唯獨(dú)偏愛這里桃花釀,待會兒你嘗嘗,什么叫“一嗅百花開,入喉萬般柔”的感覺。”
陶家鎮(zhèn)頗有詩情畫意,建在桃花林當(dāng)中,除了主街稍微寬敞,其余次街小巷的桃樹隨處可見,甚至有些從閣樓、墻壁、屋頂竄出,小鎮(zhèn)人潮涌動,熱鬧非常,各種口音皆有。
據(jù)陳逍遙介紹,小鎮(zhèn)常年如此,全是各地各國慕名而來的游人俠客,礙于趙正立身份的特殊,兩人并未深入小鎮(zhèn),在小巷找了家酒肆茶館,很破、很舊,還是二層閣樓,妥妥的危樓,如此環(huán)境客人稀少到可憐,加上趙正立跟陳逍遙一共才三桌,這生意在人滿為患的陶家鎮(zhèn)實屬另類。
兩人也沒嫌棄,找了個僻壤角落坐下,要了兩三壺桃花釀,三兩碟桃花酥、桃花膠,等特色糕點(diǎn)。
酒肆老板是個不惑之年的男子,長相斯文,淺淺胡須又黑又濃,足足九尺身高穿著素淡長衫,顯得身段格外修長,白色包巾束著綰發(fā)立于頭頂,頗具書生氣。
這不惑之年的老板神情悠閑,斜靠酒肆大門邊桃花樹的藤椅上,左手拿書,右手捧拳頭大小茶壺,書不知名,茶壺卻是上等血紅紫砂燒制,淡藍(lán)色釉彩泛著白光,不懂行的外人都能瞧出價值不菲。
那小巧茶壺嘴時不時被他啄一口,藤椅微微晃動,桃花滿樹,微風(fēng)拂過零星花瓣飄灑,好不愜意,好不悠閑。
他心情絲毫沒被慘淡生意所影響。
酒肆很安靜,但陳逍遙是閑不住的人,教趙正立如何吃桃花酥,如何品桃花釀。
據(jù)他介紹,桃花膠是桃樹分泌的晶體膠質(zhì),采摘后反復(fù)洗滌,再晾曬數(shù)月干透,以文火烘烤儲存,用時打山泉水泡發(fā),說來簡單,實則過程繁瑣復(fù)雜之極,優(yōu)劣區(qū)別就在細(xì)節(jié)的把控上,極端者精甚至確到分毫?xí)r辰。
他嘴里邊吃邊說,手上則不停示范,將桃花膠浸入桃花釀,再拿桃花酥蘸放了桃花膠的桃花釀,而后放鼻前一嗅,再一口咬進(jìn)嘴,他便露出陶醉神情。
趙正立有樣學(xué)樣跟著嘗試,還真別具特色,花與酒的芳香同時充斥嗅覺跟味蕾,桃花酥酥中回甘,桃花釀酒中芳香,只叫人風(fēng)味無窮,仿若醉倒萬里桃花之海。
另外兩桌客人,見他倆這般沉醉,也好奇跟風(fēng),果真如同打開新世界,滿是贊許。
斜躺藤椅的老板放下書,瞥了眼青袍陳逍遙跟粗麻粗布的趙正立,而后起身不急不緩走在兩人旁邊坐下:“二位是常客?”
陳逍遙含糊不清回答:“我是,他不是!”隨后將桃花酥咽入喉嚨瞧了瞧破舊閣樓又補(bǔ)充:“來你家是第一次,不過你家桃花釀很醇厚啊,要是將閣樓翻新,生意肯定火爆。”
書生氣的老板笑了笑:“掙不了幾個錢,翻新豈不好幾年沒進(jìn)賬,再說生意太好多累人,日子嘛,能過就行!”
兩俊俏公子聞言瞪起眼睛打量這位老板,還第一次聽說不喜歡生意太好的商人!
果真是“不惑之年”,想的通透,看的透徹。
“老板,你這酒肆茶館是祖?zhèn)鞯陌桑俊?br />
“嗯~理論上來講是!”
“此話怎講?”
“因為是我自己開的呀!”
“老板你吹牛了哈,這破破爛爛閣樓一瞧都比你年紀(jì)大,估計沒八十年也有一百年了,你才多大?!”
“嗯,猜的很準(zhǔn),酒肆今年六月剛好八十年,是我二十出頭開的店!”
“冒昧問一句……老板您今年多大了?”
“理論上說三十八九。”
“……”
陳逍遙覺得他在胡亂吹牛,哪兒哪兒都對不上,這個店八十年,他二十出頭開的,如今年齡三十八九歲,滿打滿算十九年,中間六十一年去哪兒了?
老板曉是也被繞暈了,也懶得解釋,托著昂貴的血紅紫砂壺?fù)u搖晃晃回到藤椅。
兩人糕點(diǎn)酒釀已近尾聲,僻壤的小巷卻莫名鬧騰起來,零零散散十?dāng)?shù)人,全是提刀背劍的江湖客,在巷子里遠(yuǎn)遠(yuǎn)注視著破爛酒肆。
嗖嗖!
與此同時,數(shù)道人影現(xiàn)身閣樓飛翹屋檐跟屋頂,俯視著整個酒肆茶館,小巷子的江湖客也逐漸圍攏,直至確保無死角停步。
呼呼!
春風(fēng)拂過,酒肆旁邊桃花樹輕輕搖拽,吹落花瓣數(shù)十上百,飄飄灑灑落在斜躺藤椅的老板素衫之上,不速之客并未驚擾瞇眼搖晃藤椅的不惑中年。
店里幾桌客人早已慌了神,退又無處可退,走又無處可走。
趙正立大抵知道朝自己而來,反倒不緊張,照常吃桃花酥,喝桃花釀。。
屋頂上一提刀的漢子開口:“江南陳逍遙,你可知對面是亂臣遺子?”
俊俏的青袍男子飲完酒釀,一甩長袖,瀟灑臉上掛起笑容:“知道啊!影響我找他喝酒嗎?”
“……”
那人一時語塞,又有人開口:“朝廷懸賞天下,我等取他性命,你可會插手?”
陳逍遙瞥了眼一直沒說話的粗麻粗布俊俏男子,而后回望屋頂: “不好說!不過爾等似乎太高估自己了。”
那人不屑一笑: “我等一群宗師,初品八位,中品五位,怕他一個宗師中品不成?只要你不插手,這分功少不了你一份。”
陳逍遙不再接話,而是用腰間刀鞘戳了戳粗麻粗布的趙正立:“喂!你也聽出來了,我跟他們沒關(guān)系哈。”
“……”
眾人這才得知陳逍遙在自證清白。
趙正立也沒接話,側(cè)目斜視掃了小巷跟屋頂?shù)氖耍髥问诌\(yùn)真氣,狂攬一把散落地上的桃花,花瓣在半空凝成一個不停旋轉(zhuǎn)的桃花球,隨之他一掌拍出,桃花球宛如流星一般剎那間朝小巷數(shù)人射去。
幾人見勢如臨大敵,握緊手中刀劍運(yùn)氣劈砍,數(shù)股真氣碰撞讓桃花球頃刻炸裂“轟隆”巨響,桃花花瓣如粉紅利刃,“噗噗噗”爆射四方,每一片花瓣都真氣滾滾,速度極快。
幾人提刀握劍做出反抗姿勢,已然被灌入真氣的花瓣刺遍全身,眉心、額頭、臉頰、眼睛、喉嚨、胸痛、手臂、大腿,無一處幸免,花瓣深深鑲嵌肌體,血流不止,數(shù)人當(dāng)即斃命。
余下幾人駭然后退數(shù)米,拋出數(shù)十道暗器,擊打的老舊桌椅板凳四分五裂,都沒料到趙正立如此果斷,話都不成說一句。
陳逍遙抬手以真氣阻斷近身暗器,跳罵道:“大爺?shù)模鍪滞ㄖ乙宦暟。瑖樌献右惶 ?br />
趙正立從后背抽出紫.陽劍,說了句:“左邊三個給你,右邊兩個給我,是兄弟就幫忙!”
陳逍遙不滿暴跳:“這是威脅,這是赤裸裸恐嚇!我?guī)土四阖M不是成了幫兇,會被朝廷一塊兒通緝!”
趙正立已經(jīng)掠上屋頂:“不然不還錢啦!”
陳逍遙無奈朝屋頂幾人攤手:“你們也聽見了,我是被逼的,要不今天暫時放過他?等還了我錢再殺他?”
那幾人都沒空解釋,趙正立已經(jīng)拎著劍殺來,眾人直接一團(tuán)圍上,陳逍遙左右糾結(jié)片刻,拔出腰間那兵器譜第十三甲的雷鳴刀,躍上屋頂。
屋內(nèi)兩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客人只聽見像切瓜果般的聲音“噗噗噗”,隨后五六具尸體逐一跌下,十三具尸體橫七豎八倒一片,隱隱還聽見“嘩嘩”流水聲,此地沒有小溪,流淌的自然是鮮血!
從始至終躺在藤椅的老板都不成動彈,一切結(jié)束后微微抬眼說了句:“好快的劍,好快的刀!”
兩人躍下屋頂,他又補(bǔ)充了句:“兩張桌椅,四條板凳,爛了三十七片瓦,斷了三根桃花枝,共計九兩八錢,尸體自行處理,當(dāng)然也可以找小鎮(zhèn)棺材鋪收拾!”
兩人啞然,這老板是高手?還是見慣江湖廝殺的老油條?居然如此淡定,規(guī)矩都門兒清!
似乎報價很黑呀,陳逍遙也不磨嘰,在橫七豎八的尸體上一通搜刮,零零散散掏出數(shù)十兩,很是闊氣給老板丟了兩粒最大碎銀,估摸著有十多兩,老板也沒客氣,掂量后揣進(jìn)懷里,淡然搖著藤椅,看著書籍,啄著血紅紫砂壺嘴。
陳逍遙趕忙將剩余碎銀銅板揣進(jìn)袖袍,余光還不忘瞥了眼一旁粗麻粗布的趙正立,生怕一不留神又被某個人順手抹了去。
巷子里傳來一聲平淡蒼老嗓音:“朝廷的十萬金果真難取,世襲爵位果然難得!”
除了不惑之年的老板,眾人都齊齊尋聲望去,是個半逾半百的老頭,他緩步慢走小巷,混濁雙眼緊盯粗麻粗布的俊男,趙正立只感覺一股強(qiáng)大威壓頃刻間鎖定了自己。
躺在藤椅的書生氣老板伸了懶腰,輕“啊~”一聲,筋骨舒展啪啪響,鎖定趙正立的威壓蕩然無存,此時趙正立才看出這位不惑之年,留著淺淺胡茬的老板是個高手。剛剛那股威壓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宗師,也就是說這位中年韻味的老板也在大宗師以上,大宗師怎么如此不值錢了?
半逾半百老頭第一次露出意外:“你是修不落桃花的桃花莊主,陶陽華?”
老板搓了搓胡茬,自顧自說道:“難怪今兒卦象顯示不易開門!一年的新鮮事兒都湊一堆了!”
老頭第一次用恭敬語氣對不惑中年老板施禮,姿態(tài)很是卑謙:“聽聞桃花莊主以兩甲子歲月輪回悟不落桃花仙,如今數(shù)百種桃花開遍四季,花花交替,算得上“花不落”了,不知對“仙”可有收獲?”
“不多!小有收獲。”
桃花莊主此刻從藤椅起身,用手中書卷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桃花瓣。
趙正立跟陳逍遙驚的呆若木雞,這數(shù)十里開遍四季的桃花也是老板栽種?以他三十八九年紀(jì)完全做不到,聽老頭交流語氣,他在用兩甲子輪回悟不落桃花仙。
一甲子一輪回,兩甲子一百二十載,老板最低也是百多歲的老怪物,為何不是仙風(fēng)道骨容貌,就因為滿一甲子輪回了?
如此說來,老板沒胡亂吹牛?酒肆茶館真是他自己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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