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游玩之約
鳳和宮里,卻不是如此平和的一番境地了。
下午付容嘉哭著回宮后,便沖到皇后和熙寧面前哀哀哭訴,還請求皇后送她回付家,說殿下不喜歡她這樣搬弄口舌,自己心里羞愧得很。只不過隱去了自己說靈徽的那句刻薄話,顯得她極為無辜委屈。
皇后聞言勃然大怒,她恨聲道:“什么叫讓你勸著熙寧改正毛病,熙寧不過是心直口快罷了,倒被他說的一無是處!他這個做兄長的不維護自己的妹妹和表妹,反倒去管懿貴妃那賤人的妹妹,成何體統!來人,傳太子來,我要問問他是不是被那小賤人迷了心竅!”
付容嘉見皇后抓不住重點,還一幅要將事情鬧大的模樣,心頭暗暗著急。她收了眼淚勸道:“姑母不可如此。姑母訓斥殿下,殿下難免會和姑母離心,到時候不是愈發如了懿貴妃的意嗎?”
聞言,皇后也有三分猶豫。太子行事歷來自有主張,根本不是她能操控的,她派人去傳他,只怕他也不一定來,到時候可就丟面子了。
她愈發覺得太子是個養不熟的,從他小時候剛來鳳和宮時,便用那樣冷冷的眼神望著她,那個眼神皇后至今都忘不了。
每次看到他,皇后都會想起他那副狠戾冷漠的模樣,打心底里就親近不起來。可皇帝后來封他為太子,他也漸漸不似從前那般陰冷,言行有禮一派孝順模樣,皇后也不再那么抗拒對他示好。
后來太子愈發出色,可對皇后依舊不咸不淡,不遠不近,表面看著溫良孝順,但也不過如此罷了,再多的親近是一點也沒有。有時皇后想給他整理整理衣服以示親近,都會被他避開,且面上帶笑,似是半點不在意皇后是否會介懷。
這怎么行,太子以后是注定要登基的,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若對她這般疏遠,那到時候她還如何做個威風高貴的皇太后。他對熙寧更是沒什么感情,熙寧日后出嫁還需要他這個兄長撐腰,皇后如何不憂心。
這樣一想,皇后有些坐不住,便想了個主意,將侄女接入宮中給女兒做伴讀。付容嘉是付家小輩里最優秀的孩子,聰明機靈,且容貌不凡,有這樣的解語花在太子身旁,不愁他不動心。
她特許了付容嘉往格致院去陪伴太子讀書,吩咐她精心侍候太子,如此天長日久相處下來,何愁不會生出感情來。
付容嘉倒也是個爭氣懂事的,言語行動都很配合,皇后看得出來她對太子是動了心的。想來也是,太子長得那般出眾,待人和煦溫柔,更是未來的帝王,若能成為他的心上人,該被多少人羨慕不已,哪個妙齡少女會不因此心動。
可她們都沒有付容嘉這般天時地利人和,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好處。皇后本以為一切能如她所愿發展。
沒想到今日,竟栽在了懿貴妃那個才進宮幾天的妹妹手上!真是一家子的禍水狐貍精,專會勾引男人的下賤貨色,皇后恨恨想道。
這太子也當真冷心冷肺,她這個做母后的已是何等卑微,處處替他考慮周全,他還如此不知好歹。
熙寧在一旁低著個頭,悶聲不說話。見她如此模樣,皇后便問道:“珍兒,你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嚇母后啊。”
看到女兒一幅魂不附體的模樣,皇后以為她被太子的話傷到,忙將熙寧拉入懷中哄道:“珍兒不怕,你是公主,更是唯一的嫡女,大盛朝的女子里誰的身份能尊貴得過你。你皇兄也不過隨口一說,不是有心的,別往心里去。”
聽到皇后如此說,熙寧回過神,她抱緊皇后,顫著聲音道:“母后,我不想要他做太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養他了!”
聞言,皇后一把將熙寧拉出懷中,她瞪著熙寧道:“什么話!他是你哥哥,是未來的皇帝,你不要他做太子,莫非讓老二老四做太子嗎?!你也不怕到時候熙和騎到你頭上去作威作福欺負你!”皇后以為這不過是熙寧一時生氣又開始口不擇言的氣話。
大皇子在皇帝登基后夭折,二皇子謝琢是熙和公主的孿生兄長,由林嬪所出;三皇子便是謝瑄,由皇后撫養;四皇子謝瑞是宮人所出,母親并非名門之女,只封了個貴人。
熙寧卻只是一味搖頭,用手捂住耳朵叫嚷道:“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不想要他做太子,我就是不要!”
付容嘉不似皇后那般一無所覺,她對熙寧這模樣有些疑惑,聽出她聲音里帶著懼意,便走到她身旁柔聲說:“公主,你為何不要殿下做太子?”
“不為什么!我就是不要!”熙寧不說緣故,只一味嘶吼尖叫。
皇后和付容嘉疑惑對視一眼,皇后按捺下本就煩躁的心情,勉強哄道:“不許胡說了。他今日是不該那樣說你,母后派人去申斥他,讓他給你道歉。可太子之位必須得是他的,你這話以后不準再提。母后可是再三答應過你舅舅的,日后你表姐一定是皇后,咱們付家的榮華都在他身上系著,不容你任性。”說到最后,語氣格外嚴厲。
聽到那句“日后你表姐一定是皇后”,付容嘉只覺神思蕩漾,若是當真能嫁與他為妻,登上皇后寶座,她便再無遺憾了。
熙寧則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頭耷腦不再言語。
鳳和宮一時陷入沉寂。
靈徽不知鳳和宮這番風風雨雨,她次日便如熙和公主所言,用過早膳就往延福宮去。
想了想,空手上門有些不禮貌,她便自己做了綠豆椰蓉糕帶上。她并沒有欺騙謝瑄,從小她就愛自己下廚做吃的,本來陳家也不是什么高門大戶,沒有那些閨閣千金不沾陽春水的講究,因而靈徽做得一手不俗的點心。
延福宮里,靈徽向林嬪問過安后便被熙和拉去小花園里的涼亭坐著吹風。林嬪溫和大方,見她來便招呼熙和要好好款待,還問了懿貴妃的安。
熙和公主的伴讀盧盼盼在一旁淺笑盈然,靈徽對這個溫婉的小姑娘頗有好感。盧盼盼是林嬪為熙和精心挑選的伴讀,沒有選自己的娘家人。
熙和嘖嘖稱奇地看著做成了花朵模樣的綠豆椰蓉糕。豆綠色的甜糕里有絲絲的白色椰蓉,聞起來還有一股清香,看著就味道不錯。
她抬頭真心實意稱贊道:“厲害厲害,靈徽你還會做這么復雜的點心!”說罷拿了一塊放入嘴里,絲絲甜味和著軟糯的糕點在嘴里化開,熙和頓時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見她如此捧場,靈徽甜甜一笑,給盧盼盼也拿了一塊,“盧小姐也嘗嘗吧。”
熙和在一旁開口道:“你們別小姐來小姐去的了,多生分呀。”她性格素來直爽,不喜歡繁文縟節,與熙寧那故作矜持實則跋扈不同,她更為率性自然,林嬪也不拘束她這些。
于是三人論過序齒,盧盼盼最大,靈徽居中,熙和最小。雖然靈徽是懿貴妃妹妹,可她年紀甚小,宮里人倒都不把她當懿貴妃一輩的人看。
想起昨晚那張風格差異甚大的花箋,靈徽問道:“盧姐姐,那張花箋是你做的嗎?”她初步接觸眼前二人后,便多少有了分寸。
盧盼盼笑著點點頭,說道:“正是呢。公主非說花箋精致,贈給靈徽妹妹這樣的美人正合適,可惜她拿去一片涂鴉,倒是牛嚼牡丹了。”說罷,掩嘴一笑。
被如此打趣,熙和也不生氣,看得出來兩人感情極好。她滿不在乎道:“我不喜歡習字,更不喜歡讀書。要我整日讀書寫字的,簡直要命了。寫字哪有出去玩有意思。”
說著,她高高挑起眉,興味盎然地湊近靈徽,說道:“你可知道這京城中哪里最好玩?”
哪里最好玩?靈徽一臉茫然,她從不出去玩。因為姐姐的緣故,每次出去她都會被盯著看。她不喜歡那些人打量她的眼神,所以對于人多的地方都是避之不及。
時下貴女間流行的詩會花會,打馬游春她都不參加,更遑論玩樂。陳家從前的家底不足以支撐家中女子一擲千金出入瓦舍,陳父又一向嚴厲古板,哪里會讓她出得去玩。
見她如此不開竅,熙和公主連連搖頭,語重心長道:“這怎么行!無妨,以后我帶你去見見世面。”說罷,還特意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母妃不許二哥整日帶著我出宮玩,但若是我說帶你去散心,她一定不會說什么的。下次讓二哥帶我們去溆玉樓,那里可好玩了,能看偶戲還能聽書聽曲,包你玩得不想回來,哈哈。”
最后還極為得意地笑出聲,又連忙警惕地看了看身旁服侍之人,生怕被聽見。
靈徽已經被她這一大段話說懵了,回過神來忙推辭道:“不妥吧公主,林嬪娘娘不許你出宮,一定有她的道理,還同二皇子一道……這不太合適。”
盧盼盼也幫腔道:“公主,你就別拖累靈徽了,你怕不是想拿她做借口出去玩。”
見她們如此冥頑不靈,熙和急得要跳起來,她說道:“沒事的!你們相信我,有我二哥在,包管穩妥,他可不像我這么大大咧咧的,一定不會出問題。”
靈徽同盧盼盼尚未出聲,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男子笑聲傳來,那聲音疏朗開闊,含著一絲寵溺道:“臭丫頭,你還知道你大大咧咧啊。每次帶你出去玩回來受罰的都是我,我可不干。”
聞言,靈徽便知這一定是二皇子,熙和公主的同胞哥哥。
聲如其人,一個穿玄色團龍紋衣袍的俊朗男子豁然出現在她們眼前,眉目不如謝瑄俊秀,但也高鼻深目,頗為亮眼出眾。陛下這幾個孩子都生得不俗,熙寧同熙和也是明媚秀妍,靈徽一邊默默想著,一邊跟著盧盼盼站起身來向二皇子行禮。
謝琢含笑示意二人免禮,便一掀衣袍颯然而坐,他手持一把折扇,很有點紈绔風流的姿態。
“皇兄,”熙和坐到他身旁,撒嬌道:“你嘗嘗這個綠豆椰蓉糕,是靈徽做的,可好吃了。”
見那綠豆糕精致,謝琢便十分給面子地拿了一塊嘗嘗,而后點點頭贊道:“不錯,比之溆玉坊的味道還要好。”
“你吃了人家做的東西,難道不該帶我們出宮玩嗎?”熙和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轉,滿是狡黠。
靈徽尚未出聲,二皇子已經“嘿嘿”一笑,他用扇子敲了敲熙和的頭,警告道:“少來算計你哥。罷了,看我心情吧,哪日我心情好的時候,可以考慮考慮。”
熙和已經歡呼出聲,靈徽同盧盼盼對視一眼,唯有苦笑。
也罷,熙和公主是一片好意,再拒絕她反而不美。
在延福宮說說鬧鬧一番后,用過晚膳將近傍晚時分,靈徽才回了宸羽宮。妙徵被皇帝傳去了養心殿,靈徽便自己回側殿。
“二小姐,你回來了。”蓮動低眉順眼地隨她而來,遞了個香囊給她:“這是東宮那頭畢何公公派來的小太監讓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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