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她繼續(xù)騙著欒翰的愛還要自私。
  “你不是說過，只要我們不確定關(guān)系就可以嗎？”
  “我不想這樣下去了，我膩了。”許依一猶豫著，最后的那三個字，還是說了出來。
  “膩了？”
  “膩了。”許依一點(diǎn)點(diǎn)頭：“我不想做了，我累了。”
  “不想做就不做了，我又不是沖著睡你才喜歡你的。”欒翰多少有些氣急敗壞，語氣急躁起來：“我從一開始就只是因為喜歡你，不是為了睡你啊。”
  對啊，他從一開始就說的喜歡，是她一手一手的把他引上床的，現(xiàn)在，她有了更想要的人，就自顧自的想要脫身而出，棄他而不顧。
  許依一一時找不到更“合理”的借口，吞吐著：“我想要換種生活方式，我想試試回到正常的生活。”
  “你回不去的。”欒翰說。
  “我要試試。”
  “姐，你回不去的，昊哥騙了你，他在臨安有自己的家另一個老婆他們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你為什么還要相信他呢？”
  “什么孩子？”
  “我見過那個女的，她的肚子都老大了，他都已經(jīng)有自己的家了，你還不要再被他騙了。”
  “什么孩子？”
  什么孩子？什么肚子？許依一的不由地咬起后牙槽，蹙起眉頭看著欒翰，他脫口而出的話，震驚著她。
  回不去了，是后來她在項凱昊嘴里聽得越來越多的話。
  這幾個字從欒翰的嘴里說出來，她才反應(yīng)過來，項凱昊說的“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回不去了。
  說的是他跟聶莞爾已經(jīng)開始走在一條他們一起走過的路上。
  許依一這才明白，項凱昊昨夜說的話，他的壓力并不是來自她和項瑜的消費(fèi)。
  而是，聶莞爾和那個將要出生的孩子。
  他在為不久后要生出的孩子做打算，讓她工作，讓她自力更生，讓她從他們的生活中脫離出去，真正的還給他，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你早就知道了項凱昊的女人懷孕了？”許依一強(qiáng)忍著憤怒，咬牙問。
  “過年的時候，我看到了，我早就想告訴你的，但是……我不敢告訴你，姐，你真的不能再相信他了。”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不敢說。”
  “我當(dāng)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去臨安，我就不會把小瑜送來銀城。”
  她就像一個傻子一樣。
  在臨安的時候就像個傻子一樣，她還以為自己多善良體貼地安慰著項凱昊，自以為自己正拿捏著這段關(guān)系的主權(quán)，而事實，項凱昊早就已經(jīng)把她和項瑜關(guān)在了門外。
  她和項瑜，終究成了外人。
  她在欒翰面前，成了笑話。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卻看著我被蒙在鼓里不告訴我？”
  “我一直想問你和昊哥的事情，但是你總是不讓我管，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
  “這是兩碼事情欒翰，你……”許依一打斷欒翰的話，一股無名的火想要沖著欒翰爆發(fā)。
  許依一剛自我消化了項凱昊的絕情，她剛想好了應(yīng)對的方式，她剛做好了再放過自己的打算，她勸服自己要笑著要華麗的從這段關(guān)系中脫身出來……
  小丑，竟是她自己。
  這不比她大度的從項凱昊身邊讓出來位置來時更狼狽嗎？至少當(dāng)時的項凱昊對她是懷著愧疚的。
  至少當(dāng)初他是愿意用金錢來彌補(bǔ)的。
  就在他再次斷了她的后路，親口毀掉他們之間給對方想要的生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后路。
  項凱昊在五年后，依然站在聶莞爾那邊，并，轉(zhuǎn)過身，成了許依一的對立面。
  連帶著項瑜，被關(guān)出了門外。
  這個恥辱，是許依一不能接受的。
  就連欒翰都知道聶莞爾大著肚子，那項瑜在項家肯定也看到了那大著肚子的聶莞爾。
  如果欒翰早點(diǎn)告訴她，她就不會讓項瑜那項家多待一天，不會讓他看見他的爸爸跟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在一起，不會讓他在那個接納了另一個女人的家庭里過一分鐘，多過一秒鐘……
  她苦心為項瑜營造著的“就算爸爸媽媽沒有在一起，爸爸仍是他的爸爸，媽媽會比任何媽媽更愛他”的生活，早就在臨安聶莞爾的肚子大起來時，項凱昊允許聶莞爾懷上他們的孩子之時，已經(jīng)破滅。
  這比那些關(guān)于恥辱什么的更讓許依一絕望。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項凱昊會讓一個孩子去面對這種支離破碎。
  她也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件事情會在項瑜那幼小已經(jīng)開始成熟的心里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這才是她絕不可能再原諒項凱昊的。
  項瑜，在任何事情發(fā)生時，都是她最絕對的底線。
  而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的。
  “欒翰，你為什么要騙我。”許依一再回想著上一周項瑜和項凱昊的反常，他們父子之間定是因為什么事情產(chǎn)生了隔閡，而她，還親手把項瑜又送到項凱昊的身邊。

  為了她想要再見到的宋寧，為了貪念欒翰的身子。
  早就該結(jié)束的。
  許依一強(qiáng)忍著眼淚，從欒翰手里拿過行李袋，轉(zhuǎn)身離開。
  “姐，姐，你別生氣，對不起。”欒翰失措地追向許依一，穿梭在人群里。
  許依一提著袋子，頭也不回。
  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如果在臨安時她多關(guān)心項瑜在項家的所見所聞，她是可以關(guān)心到項瑜已經(jīng)知道聶莞爾懷孕的事情，她當(dāng)時就可以把項瑜從那個容不下他們母子兩的家庭里帶出來。
  項家老人重男輕女的觀念特別重，許依一就是因為老人的觀念，才會帶著項瑜肆無忌憚地，相信她和項瑜在項家是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聶莞爾懷孕了，項凱昊和項家有了另一個孩子，一切都不一樣了。
  許依一快速地穿過人群，甩開欒翰拉住她的手。
  “姐，對不起，姐……許依一。”穿過人群，走到人少的地方，欒翰一把把許依一摟進(jìn)懷里，緊緊地抱住。
  “松開。”
  “對不起，我錯了。”欒翰把許依一緊緊的抱在懷里，任由著許依一在他懷里掙脫不開：“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欒翰，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
  “松開。”
  許依一停止掙扎，任由著欒翰抱緊她，緊得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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