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紛紛亂亂
金牛道又叫石牛道,得名源自“石牛糞金、五丁開道”的故事,因說石牛能糞金,秦惠文王更元九年(公元前316年),秦惠王將金牛贈送給蜀王,西蜀五丁引金牛成道,故名金牛道。
都說金牛道雄偉壯麗,今天鄒衍算是真正的領(lǐng)教。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夾雜在崇山峻嶺之中,一條棧道若隱若現(xiàn)。清晨薄霧升起的時候,整個棧道猶如在云端之上,蔚為壯觀。不知道蜀王使五丁的故事是不是真的,鄒衍對開鑿這條金牛道的先人們充滿了敬意。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這是李白發(fā)出的感概,鄒衍不知道李白是誰。但對云玥的這句話深深認同,站在窄窄的棧道上,抬頭看這絕壁,犬牙交錯的怪石似乎要從頭頂滑落,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河谷,不知道叫什么河,只知道隨行的向?qū)Ф冀兴廊撕樱馑际沁@條河里吞沒過許多的人,聽說當?shù)氐耐林舶阉廊藖G進河水里,希望這條連接著上天的河流,可以把自己的祖先帶到和美的天堂。
“阿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收起了迷茫的感嘆之后。鄒衍重新回到了站在這里的初衷,咒罵那個叫做蔚獠的老家伙。如果不是他在主上面前進讒言,自己這時候還在咸陽城里摟著嬌妻美妾。哪里會來這崇山峻嶺之中受苦?老匹夫,給老子等著下一次。老子直接將你送到壽春去,你是太尉攻打楚國都城的關(guān)榮,怎能不落在你的頭上。
云玥到底還是同意了蔚獠的建議,秦清被勒令留在咸陽不準去巴蜀。雖然不情愿,但云玥說了理由之后。通情達理的秦清也只能作罷,只是一個勁兒的叮囑云玥。若是真的抓住了孝后,不要傷了她性命。還她一世的富貴也就是了,畢竟她對云玥夫妻兩個有恩。
于是鄒衍就只能收拾好行囊,帶著隨從來到這煙瘴之地。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wù),說服蒙毅投降朝廷。當然,是在云玥主持下的朝廷。
“大人,霧散了,可以上路了!笔绦l(wèi)頭子小心的稟報道。這些天來,典客大人的心情總是很糟糕?傻眯⌒氖毯,不能得罪了。
山背負著雙手,迎著河谷里烈烈的風,頭發(fā)被風吹起,鄒衍竟然多了一份出塵的意味。滿腦袋露水的鄒衍發(fā)完神經(jīng),滿意的從石頭上下來,估計被凍的不輕,身子都在發(fā)抖。
“出發(fā)!”上了窄小的馬車,鄒衍的聲音從簾子后面發(fā)出來。大手在美麗的婢女胸膛上取暖,這樣香艷的事情,可不能讓那些混蛋看見。隨著馬車的開動,窄小的馬車又開始晃動起來。婢女飽滿的胸脯不斷撞擊著鄒衍,很快緩過來的鄒衍露出了禽獸的本來面目。馬車,晃動得更厲害了。
山路崎嶇,鄒衍只能一小段一小段的往劍閣挨。希望在到達劍閣之前,想出一個完美的主意出來。不然,這一趟生死難料。蒙家雖然與大秦是敵人,與平?jīng)鰶]有什么解不開的仇怨,但與云家也絕對稱不上有好感。想要說服蒙毅,難度不是一般的高。自己唯一可以憑持的,只是秦清在巴蜀那一點可憐的殘存勢力。除了能夠?qū)⑺臒o聲息的接進劍閣,其他的事情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如何說服蒙毅呢?鄒衍帶著些許皺紋的臉從婢女的胸脯上抬起來,有些迷茫的想著。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旌旗招展,人山人海!咸陽郊外今天格外的熱鬧,因為今天同時有兩支隊伍要出征。一支是云玥的嫡系人馬,章邯帶著兩個師的騎兵,還有三萬余羌兵和月氏兵,準備攻過金牛道。直取蜀中,讓巴蜀重新回到朝廷的掌控之下。隊伍里最為引惹注目的,就是身軀如同肉山一樣的戰(zhàn)象。
許多咸陽民眾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耳朵像蒲扇,大腿像柱子。鼻子長長,眼睛小小的怪物。渾身披掛的戰(zhàn)象一聲嘶鳴,無數(shù)人驚駭?shù)南蚝蟮雇恕km然戰(zhàn)象距離他們還很遠,但恐懼已經(jīng)彌漫了他們的全身。
“我的個乖,這是神馬東東!币惠呑記]有離開過咸陽的老頭,發(fā)出這輩子最大的驚嘆。
“聽說這東西叫大象,怎么長的這么大。那長長的是神馬?難道是那玩意……!”旁邊的另外一名老者,發(fā)出同樣的驚駭。而且還加上自己的判斷!
一身便裝的云玥差一點兒暈倒,這家伙的腦洞也太大了一點兒,誰見過什么動物**長臉上?誰他娘的說古人保守,眼前的這位明明就是一個段子手。若是能穿越回到后世,說不定就是本山大叔。
高大的主席臺沒意思,還是擠在人群里比較舒心。盡管鄭斌他們緊張的要死,但云玥還是扛著大閨女來到百姓的人群中。這里能夠聽到最為正宗的咸陽腔兒,這可是正經(jīng)八百的秦腔兒。后世里,國家大劇院都演出過的。票價死貴,買者云集。吸引了大批黃牛倒蹬之后,他娘的就更貴了。上輩子一直想看卻看不起,現(xiàn)在有免費的聽,自然要聽個夠本才好。
遠遠的看著蔚獠在主持整個出征大典,現(xiàn)在正在給屠睢頒發(fā)虎符王櫛。還有象征王室的大纛,雖然隨軍出征的只是王室的一個遠方旁支。但也算是贏姓子孫和大秦子弟一樣,奮戰(zhàn)在前線沙場。老秦人對王室的鐵血不是一般的看重,這也是他們義無反顧豁出性命忠于王室的原因之一。
蔚獠將一個個托盤遞到了屠睢的手里,整個過程莊重得不要的不要的。不得不說老秦人的紀律性那是杠杠的,圍觀群眾最少有十幾萬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大聲喧嘩,甚至連小孩子都不哭不鬧。靜靜的坐在大人的脖頸子上,小手使勁的抓著大人的頭發(fā)。不時還用剛剛長出的小牙牙,啃上一口!
云玥看的卻是屠睢隊伍里,唯一一個穿著黝黑鐵甲的將軍。那是齊國彪,這貨累功升級為師長,F(xiàn)在要帶領(lǐng)四個羚牛騎兵師,前往中原,與楚軍作戰(zhàn)。這也是云玥能給王翦的,唯一支援。他的主力必需留在咸陽,圍攏在他的身邊才行。一個新生的政權(quán),沒有武力保障,將會像沙子做的城堡一樣坍塌。
章邯對于羚牛騎兵不能投入到蜀中戰(zhàn)場,心里是怨念深重。不過云玥說的很有道理,羚牛不適應(yīng)巴蜀的氣候。到了巴蜀,很可能會染病。如果大批的病死,那可是對平?jīng)龅某林卮驌簟,F(xiàn)在雞冠山繁育出來的羚牛,也只夠羚牛騎兵正常更迭而已。這也是羚牛騎兵,數(shù)量止于十個師的重要原因。
如果不是章邯帶隊,云玥甚至連兩個師的騎兵都不準備配備。巴蜀的地形,根本就不適合騎兵作戰(zhàn)。不過平?jīng)龅膶㈩I(lǐng)都習慣于使用騎兵,而且西域馬的供給也越來越充足。云玥便撥給了章邯兩個騎兵師,這也是他能給章邯的極限。
兩支隊伍同時開拔,咸陽周圍的軍隊人數(shù)一下子少了許多。原先營壘遍地的場景,頓時消失不見。
一輛輛巨大的羚牛車隆隆開動,接著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秦軍士卒。鐵血秦軍的名頭不是蓋的,只聽到沙沙的腳步聲。卻聽不到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一名校尉喊口令的聲音異常響亮。這就是秦軍出征的全部!
沒有激昂的樂曲,沒有哭斷咸陽橋。有的只有肅殺,凜冽的殺氣讓云玥幾乎喘不上來氣。在每有自己的年月,這支軍隊是無敵的代名詞。自動平王東遷開始,老秦人就用鐵和血開始拼殺,抗爭的基因已經(jīng)滲入到了他們的骨子里。
他們同戎狄人拼殺,他們同犬戎人拼殺。他們同所有欺凌他們的人拼殺,他們和野獸搶奪食物和老天爺掙命。他們成功了,一個叫做商鞅的人來到大秦。讓鐵血秦人煥發(fā)了新的生機,從此之后秦人便向東不斷的開疆拓土。他們擊敗了強悍的魏武卒,他們擊敗了無敵的趙國鐵騎。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個戰(zhàn)爭的奇跡,在這背后就是一個又一個老秦人用生命鑄就的瞬間。
云玥開始懂了,為什么老秦人可以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因為他們別無選擇,天生天養(yǎng)的他們生活在貧瘠的土地上。沒人在乎他們的生死,如果不拼搏他們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邯鄲城里的王翦就在掙命,他的雙目赤紅。鬢角邊的頭發(fā)根根潔白,只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王翦好像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去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常勝將軍,現(xiàn)在暴虐的好像一頭失去了幼崽的母獅。
王賁是個好孩子,從小就懂事。文事武功,在家族里面都是出類拔萃的。又有幸成為太子嬴政的伴讀學童,大秦名將的頭銜簡直就是為了他量身定做。而后跟隨自己征戰(zhàn)沙場,年紀輕輕就累功升至少上造。兵圍大梁,終結(jié)了魏國的歷史。封侯指日可待之時,卻不想?yún)s死在了大梁城里。
王翦好恨,自己沒有能力援救王賁。讓王賁堅持了整整一個月之后,流盡了最后一滴血而死。作為一個父親,作為一名統(tǒng)帥自責與不甘無時無刻的不再折磨著他。咸陽城里的那些家伙還在勾心斗角,卻不知道戰(zhàn)場上的秦軍將士們面臨的是怎樣的絕境。有時候,王翦甚至想自己干脆回軍咸陽,將朝廷里面的那些王八蛋殺一個干干凈凈。
可是不行,現(xiàn)在楚軍已經(jīng)攻克了大梁。只要再向北出擊,就可以輕松截斷自己回歸函谷關(guān)的道路。到時候,自己被困了荒郊野外。四周是優(yōu)勢楚軍,敗亡便是唯一的下場。戰(zhàn)死了對他來說是光榮,可對數(shù)萬秦軍將士來說。便是一個個秦人家庭的災難!他將這些人帶出關(guān)中,就有義務(wù)將他們帶回去。全須全影,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帶回去。
這一個月里,王翦不分晝夜的調(diào)集糧草。將分散的軍隊收攏起來,邯鄲是比大梁還要堅固的堅城。當年王龁帶領(lǐng)的秦軍,就是在這里碰得頭破血流。最終,被趕來的信陵君所擊敗。而當初邯鄲城是獻城投降的,跟被水泡了九個月的大梁城有著天淵之別。王翦相信,如果楚人來攻,自己憑借邯鄲堅城。至少可以對抗楚人三個月以上,只盼望著朝廷里的那些蠢貨們。在這三個月里面調(diào)集援軍,來挽救這些死戰(zhàn)的關(guān)中漢子。
“上將軍,齊國正在向邊境調(diào)集軍隊。似乎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歷梟站在沙盤旁邊,手里拿著一份斥候剛剛送來的軍報。皺著眉頭說道!
“齊人……!這些狗娘養(yǎng)的,咱們兵鋒鼎盛的時候。他們巴巴的跟個猴子乞食似的來求咱們,現(xiàn)在楚人占了上風。又想在背后捅咱們一刀老好處,奶奶的。只要咱們挺過去這一關(guān),老子一定要去臨淄好好的問問田健那個狗娘養(yǎng)的。究竟是要死還是要活!”王翦狠狠灌了一口水,可冰涼的井水仍舊無法澆滅心中的怒火。
“啪……!”王翦將陶碗狠狠的摜在了地上,粗瓷陶碗立刻四分五裂。碎片居然崩出了房門,將興沖沖跑進來的中軍校尉嚇了一大跳。
“齊人本就是反復的小人,上將軍不必在意。只要咱們熬過了這一關(guān),田健還會像哈巴狗兒似的來搖尾巴。只可惜這一次,咱們再不會給他半分的機會。咦,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有什么喜事?”歷梟忽然看見中軍校尉滿面通紅,似乎是極其興奮的樣子。
王翦的這位中軍校尉一向老成持重,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今天這是怎么了?
“上將軍,大將軍。援軍到了,云候……呃……平?jīng)鼍谙剃柋淮笸醴鉃閿z政,總管大秦軍政民事。他已經(jīng)派出屠睢,率領(lǐng)三十萬大軍來支援咱們。而且,平?jīng)鼍派出了平?jīng)鲵T兵。軍報上說有四個師,也不知道是多少人!”中軍校尉興奮異常的說道。
“什么?軍報拿來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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