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振運氣不好，碰到了魚潮。

　　暗河河道交錯復雜，水流湍急，吳振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和魚群順流而下的時候，感覺四處都是尖銳的石頭，一路撞下來，全身都是傷，疼痛倒是次要的，隨著浸泡時間的加長，傷口很久沒有愈合，從中流出的血灑了一路。

　　一些魚為了水中淡紅的血線而開戰，打得不可開交，甚至失去了吳振的蹤跡，這還只是體型最小速度最慢的魚，更多的魚毅然放棄那一點點食物，追隨在吳振身邊。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吳振感覺身邊都沒有水了，全是魚，各種各樣的魚附在身上，有的魚的尖牙都刺在他身體內，吸食著他的血肉。

　　河水的冰冷加上長時間游動，吳振已經麻木，失去了對身體的精確控制，所以，他感覺不到任何痛覺，甚至，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他很困，想睡了。

　　幾分鐘后，長江底部一個大洞里滾出來一塊綠色的巨石，長江主河道河水的流速很快，巨石被水一沖，從上面驚恐地四散開一條條銀白色的小魚，小魚逃走了，石頭上的綠滿也被沖走，最終，巨石變成了一塊三四米的大石，上面有很多窟窿眼，更驚奇的是，上面還抓著個人。

　　人的身體隨水晃動，脫離了大石，不過他的雙手仍然連在石頭上，仔細一看，他的雙手居然從手腕彎折了一個很大的角度，卡在石頭上的窟窿中。

　　他的身上遍布咬痕，衣衫襤褸，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咬痕就像是長在上面一樣，泡在水中時間太長，傷口已經沒有流血，向外張開，泛著白色。

　　在水流的沖擊下，這人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在河流的一個拐彎處，大石沉下來，幸好此時他的手腕漸漸松開，整個人從石頭上掉下來，慢慢浮起來，飄在江面上，順著水飄了幾個時辰，經過一片稍微平緩些的江面時，被長在江邊的水草纏繞住。在他身上，一些傷口變得有了血色，正處于緩慢修復狀態。

　　放眼望去，長江變得與以往很不同，整個長江的水，全都是黑色的。

　　暗河內部。

　　西早就沒力氣游泳了，只好在水里跋涉，走了沒多遠，腳上的鞋子就被水底刀子一樣的石頭割碎，又走了幾百米，腳掌上隱隱刺痛，看來也被割破了。暗河內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至于吳振，早失去他的蹤跡。

　　走著走著，暗河的深度變淺，本來能到西脖子的河水現在僅僅到達胸口，西順著腳感知到的地勢變化行走，碰了好幾次石頭，全身是擦傷，被撞得鼻青臉腫，他很開心，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

　　啪！

　　再次撞到東西，西摸~摸鼻子準備稍微調整方向繼續走，忽然一想，這次鼻子不疼，那撞到的是什么東西？

　　伸手摸過去，濕漉漉的，一捏，像是毛發，拎起來放在眼睛前面，瞇著眼睛辨認，居然是吳振的斑點狗。

　　“小狗。”西拍拍小狗柔軟的肚子，感覺在捏一個水囊。

　　小狗的身體還是溫熱的，就算是一只普通的狗也不會這么容易死，更何況這是一只掠食者。

　　西站穩身體，兩手交叉握著小狗鼓鼓的肚皮，像擰毛巾一樣上下一扭。

　　噗噗！

　　小狗上下噴水，身體縮水一圈之后看起來總算稍微正常了一點，除了腰有點歪。

　　西忍住惡臭，兩手用力伸直，把小狗拿遠了一點。

　　小狗咔咔咳嗽幾聲，扭~腰，骨頭移位，睜著亮晶晶的小眼睛，抬頭叫了兩聲。

　　“汪！汪汪！”

　　“小狗，吳振呢？”

　　“汪汪！汪！”

　　“唉！我聽不懂。”

　　西抱著小狗，按著原來的方向走去，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看到了一絲光亮，陽光下，黑色的河面顯得很詭異，西不管這些，抱著小狗沖上去，雙腳終于站在地面上，離開水面的時候，西有種感觸，陽光真好，活著真好。

　　這里曾經是長江的一條支流，目前已經斷流，不過在這外表下藏著比原先的直流更寬廣的暗河，西和小狗出來的地方就在河中間。一塊不大的石頭下面藏著一條濕~滑的暗道，斜著往下三十多米就是暗河。

　　小狗從西的懷里跳下來，鼻子貼地嗅了嗅，抬頭向另一個方向看了看，跑過去，低頭又嗅，反復幾次，尋覓無果后，無精打采地低著頭，偶爾抬起迷茫的小眼睛看看西。

　　“先回去吧！”西看了一轉，認識這個地方，順著河走，盡頭是長江，過了江就是軍工廠，他嘆了一口氣，看到小狗的模樣，又嘆口氣，“要不，等我處理好軍工廠的事情后，我帶你去找他。”

　　“過去這么久，不知道金小胖成功了沒有？紫眼喪尸又怎么樣了？會不會突然出現？吳振應該沒死吧？現在在哪？”

　　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才走了幾十米，已經摔倒好幾次，再一次倒下后，他成大字型躺在地上，望著天，疲倦的神情放松下來。

　　“我們……歇一歇吧！”

　　在距離西和小狗五里遠的地方有一個湖，湖水和長江水一樣都是黑色，在湖周圍游蕩著很多喪尸，最低的不過二級，最高的足有六級。正中午，黑色的水面中間突然破開，一個頭探出來，光禿禿的頭上生長著稀疏的黑色發茬，頭發很短，似乎剛長出來不久。

　　人頭露出一個頭后沒有動靜，等了一會兒，它抬起頭，一雙紫蒙蒙的眼睛看向頭頂的太陽。

　　它的右眼逐漸變化，瞳孔從紫色變成黑色，深處有一道黑色的煙霧，濃黑如墨，黑霧濃縮、聚集、扭曲、晃動，最終穩定在眼睛中心，是一個黑色的小點。

　　它趕緊低下頭，抬起手揉了揉右眼，似乎陽光太過刺眼，照得它很不舒服。

　　它閉上左眼，用右眼掃了一圈，木然的臉上多了一種很興奮的表情。

　　“這地方是王的國度，而我……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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