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兵亂鬧餉
聽此,陳新甲微微一笑,道:“戶部的銀子我們管不到,太仆寺的事情我還是能做主的。十萬兩銀子在手,你大可先行布置一下。紹愉在職方司郎中的位上辛苦許久,本兵心中都知曉!
聽到陳新甲最后一句近乎赤裸的話語,馬紹愉頓時激動了起來。這不就是暗中提醒馬紹愉的職位該升遷了嗎?
當然,這樣的話語配上前面的事情,馬紹愉當然明白這是要激勵他解決經(jīng)驗之事!
“卑職這就動手,立刻去五軍營右哨,安撫士卒,擇選精銳可用之卒!”馬紹愉說著,聲若金鐵,鏗鏘有力。”
國子監(jiān),彝倫堂。
朱慈烺凝視南方,似乎能夠穿過重重院墻看到東直門大街對面教忠坊的情形一樣。
方才教忠坊的尖嘯之聲喧囂了一陣,但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凈凈,仿佛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宛如幻覺。
朱慈烺當然知道這不是幻覺,這是對手準備的大招,一擊被自己障眼法緩住,現(xiàn)在又迅速打出的致命大招。是黎明之前,最濃重的夜色!
“張鎮(zhèn)!三件事聽我布置。”朱慈烺疾聲喊道。
魁梧的張鎮(zhèn)頓時大步跑來,肅然領命:“老爺下令!”
“第一,你小心去對面的教忠坊武德衛(wèi)營看一看,發(fā)生了什么,探查清楚!
“第二,讓家里人警醒,圍墻緊閉,厲行戒嚴!
“第三,去替我準備一口利劍!”
朱慈烺說完,張鎮(zhèn)頓時變色,高呼一聲領命立刻就走。
一旁的謝毅聽著朱慈烺一步步下令,心中感嘆朱慈烺反應之速。但轉而,心里便多了一絲惘然。
忽然,就當謝毅轉身要走的時候,朱慈烺挺直脊梁,朗聲道:“謝兄。正邪誰勝,正氣留存,就看今日我輩作為了。今日,秦俠懇請謝兄助我一臂之力,破解京營賬冊,拿到貪官污吏之輩貪贓枉法之罪證!”
“榮華富貴,功名官職,眼下許愿過于空泛,非誠心之為。秦俠惶恐,只敢以祖宗起誓立言,今日最為危急險惡之處,有我在先。最困難不解之處,有我在先。明日,功勛賬冊之列,我為最末!敝齑葻R動情地說著,凝視謝毅。
朱慈烺的話語聽在謝毅,激蕩得卻是早就不平靜的心潮。忽然,謝毅大笑一聲,慷慨高聲道:“秦俠小兄弟不因我一介胥吏之身有半分顏色于我,我謝毅又豈是石心之人,如此盛情,就算我一個!看著朗朗乾坤,是否還昭得一片青天!”
說完,朱慈烺與謝毅一同跑進彝倫堂,加入了賬冊破解的大軍之中。
有了朱慈烺這么一個最賬冊了解程度最深,又有了謝毅這么一個對戶部弊端知曉甚深的人加入,整個清算小組的進度頓時開始以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的速度開始加快。
而外間……
烽煙已經(jīng)燃起了。
起煙的地方是教忠坊的武德衛(wèi)營。
最先發(fā)現(xiàn)的不是別人,正是奉命過去要探查情況的張鎮(zhèn)。張鎮(zhèn)身材魁梧,看起來五大三粗,其實慣于市井,粗中有細,并沒有冒然前去,而是隨便找了一個小攤販,要了一晚粗面便開始開吃。
也虧得張鎮(zhèn)粗中有細,沒有冒然上去,這才沒有暴露。
果然,不多時就見幾個面色枯黃身材干瘦,帶著警惕目光的軍漢環(huán)視著周遭,簇擁著一個文官進了武德衛(wèi)營。
此刻,正巧一隊隊士卒匆忙跑進營房里。
最終,一個面帶滄桑,舉止帶了幾分氣場的男子立在營門駐足忘了一眼,直到再也沒有穿著破爛赤紅軍襖的軍漢進來,這才對著守營門的軍官低語了幾句。
張鎮(zhèn)隔得遠,聽不清楚什么。但偶然一瞥,卻讓張鎮(zhèn)看著那滄桑軍漢身邊一人頗為怪異。
還未等張鎮(zhèn)細看,就聽猛地砰地一聲響起。
武德衛(wèi)營的大門緊閉,在夜色之下,仿佛再度張開之時,就是猙獰血口。
見此就連一旁擺攤賣面的老漢也納悶了起來:“什么時候右哨的人這么乖巧了,竟是都給了銀錢,還乖乖都跑進了營門里!
張鎮(zhèn)見此,面色有些不太好,丟了一顆碎銀子給了收拾桌面的老婆子道:“老丈阿婆,武德衛(wèi)營的兵吃面都是給錢的?”
“往常當然不,都是拿東西換的,要是沒得換,便拿刀子。嘿,也就最近世道好了些。據(jù)說是營里出來了豪奢人物。”老丈笑著收了銀子,掂量了下便急慌道:“客官,您這銀子拿多了,老婆子,還不快拿一串通寶來!
張鎮(zhèn)擺擺手:“不礙事。老丈還是趕緊收拾鋪子,回家頂上門墻吧!
說完,張鎮(zhèn)就把腿跑到了街邊,解了韁繩,縱馬疾馳向南熏坊奔去。
果然過了不多久,一道濃重的黑煙在教忠坊燃起,直沖云霄。整個教忠坊內,吼叫沸騰。
兵部。
嘭……
“什么?馬紹愉身陷武德衛(wèi)營?”
看著兵部經(jīng)歷司經(jīng)歷帶著一名老卒顫顫巍巍地在身前毫無章法地敘述著教忠坊五軍營右哨的事情,陳新甲腦袋里猛地炸開,一股難以描摹的恐懼在心懷里升起。
“大……人。是喬三兒下的令,封了營門,囚了營官。又恰好兵部馬大人前去視察,于是……于是……便囚了馬大人,道是京營積年所拖欠的糧餉必須都盡數(shù)下發(fā),這才能放人,不然……不然”
“現(xiàn)在武德衛(wèi)營滿是濃煙,整個京師都能得見。”
“聽說五軍營在安定門與德勝門的左右掖也是過得苦……要鬧餉……”
……
幾乎是烏鴉嘴一般,一名又一名逃出的兵卒在兵部屬官的率領下來到了陳新甲的公事房。
陳新甲手上微微顫抖,猛地站起身,奔出門:“奔馬,去襄城伯府!”
西城的大時雍坊內,襄城伯李國楨聽著門下家丁陸陸續(xù)續(xù)報信,眉頭越來越皺,最后連臉色也皺成了苦瓜一般:“怎么驟然間變亂成了這般局面……”
“竟是亂成這般……”
“五軍營左掖的李琪博跑去了哪里?右掖的張舒馳又去了哪里?”
“神樞營可還好?神機營又如何了?領神機營的陽武侯薛濂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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