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太子
延安代表團抵達后,這些人的考察事項由蒙疆臨時委員會秘書長富齡阿協調各省解決,其中,察省是重中之重,周公親自過問并和來訪人員預先座談和交待注意事項,在耽擱了三四天后,周公帶著宋思雨等人飛往延安。
宋思雨最終沒有向周公提出留下的請求,放下心中一些包袱后,她思維變得清晰許多,當前提出留下的弊遠遠大于利,尤其是對趙子赟的影響更不好,若是讓己方有心人做文章,可能會引起雙方的分裂,當年劉達那一幕她并未忘記。除此之外,和陳嬌兒的交心并未讓她準備好面對,暫時的逃避還是需要的。
對于宋思雨的再一次離開,趙子赟不好說什么,陳嬌兒也猜到她還有顧慮,有些東西也算挑明了,離開與否不是那么重要,陳嬌兒只是叮囑她,多聯系。
時間進入十一月,口內和山西都跨入冬天,已有紛飛雪花落下,第一戰區漸漸平靜下來,除了零星局部戰斗,大的戰役只能靜待來年,在和宋式骉談話之后,趙子赟和核心領導層進行溝通和商議,最終成功說服眾人支持他的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也得到了延安的認可。
正因為這個決定,張恒迎來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十一月十日,張恒機場天空放晴,被這幾日降雪耽擱了多日的一架飛機降落在跑道上,趙子赟站在跑道上,靜靜看著緩緩滑過來的美國運輸機,按照俞鴻鈞的說法,他不用出面,他俞鴻鈞來迎接已經很給面子了,不過趙子赟還是親自來機場,既然透露給重慶一些信號,他不在意做一做表面文章。
機艙門打開,一個和他年歲相當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見他親自來迎接,顯然是出乎意料,迅速下了舷梯,朝他小跑過來。
“趙主席,怎么敢當!”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建豐兄親臨張恒,我定要來迎接的。”趙子赟笑著伸出手。
對方緊緊握住他的手,“豈敢,豈敢!趙主席乃是黨國棟梁,父親對趙主席是贊賞有加,這次希望能夠在趙主席手下學習到為國為民之道,還望趙主席不吝賜教。”
“建豐兄在江西也頗多建樹,我是早聞大名,學習不敢當,共同努力吧。”
“我不過做了些小事,哪能和趙主席相比?”
趙子赟哈哈大笑:“建豐兄謙虛,也見外,咱們兄弟相稱如何?”
來人眼中露出驚喜之色:“如此,我就托大叫聲子赟兄,子赟兄,若是從小媽那里論,我還是子赟兄后輩。”
“各論各的,建豐兄不必太在意。”
俞鴻鈞一直在邊上聽著二人對話,他感覺這位太子不簡單,說話很有分寸,十二年的留蘇經歷也讓他顯得成熟穩重,不知他來張恒是好還是壞,見二人一直客氣個沒完沒了,插嘴道:“子赟,建豐,回去再說如何?”
小蔣知道俞鴻鈞現在的地位和分量,聞言笑道:“鴻鈞兄見諒,我見到子赟兄心里激動,想到要在張恒學習生活,就有說不完的話,以后還請鴻鈞兄多關照。”
說著話,一行人上了汽車,趙子赟和小蔣同乘一車,上車后,小蔣便說道:“父親對子赟兄讓出石門大加贊賞,以前父親和子赟兄可能有些誤會,父親讓我轉告子赟兄,別放在心上,父親對子赟兄是信任的。”
趙子赟樂了,當真是利益面前什么都好說,也是自己知道的太多,否則怎么也得小感動一把。
“建豐兄說那里話,我們都是在委員長的領導下做事,倒是我有時候頭腦發熱,惹得委員長不高興。”
“不會,不會,我和父親都知道子赟兄是一心為國的。”
當晚,趙子赟設宴招待小蔣,并將察省幾位主要官員介紹給他,席間小蔣謙遜有加,俞鴻鈞有些擔心的和他低聲道:“他恐怕是你強有力的對手。”
趙子赟笑著搖頭:“鴻鈞兄多慮了,他一個人改變不了什么。”
俞鴻鈞笑了:“這可不一定,你不就是一個人改變了這個國家?”
“一個人?鴻鈞兄認為我要是沒有你們的支持,能做到今天這一切嗎?他背后的勢力,要是能認同我們,也許早就不是今天這個局面了。”
俞鴻鈞愣了下,好一會道:“看來他要失望了。”
重慶的回應確實出乎趙子赟預料,在核心領導層會議上,僅僅是討論了以交給重慶石門地區,進而緩和與重慶的緊張關系,而且趙子赟也知道,核心領導層想法也不完全統一,傅、陳二人是從軍事角度上同意他的想法,占據石門,將會把整個第五兵團陷在平漢線,連帶著第六兵團也不能完全機動,這對后續外蒙和東北作戰是不利的,而楚峰和特木得則是有些小心思,二人知道石門一旦交回,在整個平漢線北都將是最弱一環,日軍下一步的行動又可能以石門為突破口,并從晉南一線迂回配合,這樣一來,蒙疆下一次反擊就不是石門了,可以順帶把晉南也拿過來。
陳淑珍倒是從政治上同意趙子赟的想法,她希望趙子赟奪權,但奪權要有方式,蒙疆走了這么多年,大義始終是蒙疆遵循的,貿然變臉反而不好,如今孫趙同盟,以及趙子赟遇刺后全國上下的一些反應,陳淑珍已經看到其他方式,而現在,她更希望的是趙子赟能夠獲得更多的政治資本,而不是地盤。
核心領導層倒是沒想到重慶笑納石門不說,居然還把太子爺也派來張恒,緩和關系這種話是沒人信的,陳淑珍認為,老蔣此舉恐怕是有些他不好出面的事情讓兒子來吧。
眾人都猜錯了,老蔣并沒有讓小蔣來張恒的意思,這是吳稚暉連續幾日和老蔣建言的結果,在吳稚暉心中,老蔣對待有些事情已經無能為力了,他希望他這個去過蘇聯的弟子,能夠在張恒磨練一下,以小蔣的身份和地位,在戰后完全可以從上到下推行新政,只要老蔣手里有小蔣這張牌,就足以化解趙子赟一些做法帶來的影響,吳稚暉相信,在相似的目標和手段下,小蔣的號召力要遠大于趙子赟,同時,讓小蔣和趙子赟做個門面上的朋友,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說不定作為同齡人,趙子赟會想聯合小蔣,共同開創一個新時代。
小蔣雖然是以黨務特派員的身份到張恒,但也引起不小的轟動,各界猜測著這是重慶通過黨務工作和張恒重新建立新關系的舉動,同時引起各方注意的,還有他的副手,中央黨部的葉靜怡,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女子,長相極為清秀,讓人覺得她和政治有關系是非常滑稽的事情。
倒是沒人把葉靜怡和趙子赟扯上關系,相反,多數人認為她恐怕和小蔣有瓜葛,很難說是小蔣的秘密情人什么的。
外界傳聞察省高官根本不當回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小蔣副手也是正經八百的職務,國府斷然不會如此兒戲,若是秘書什么的,那就還有這種可能,這葉靜怡十有**是沖著趙子赟來的,董虎不敢大意,正秘密調查當中。
和小蔣同來的除了葉靜怡外,還有幾人,年歲都不大,中有一人姓吳,名宗申,字析易,是唯一跟隨而來的軍人,年歲也在二十五六,趙子赟等人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居然已經到了中校軍銜。
小蔣倒也不矯情,抵達張恒不過兩天,安頓好全體人員在上堡一個四合院的住所后,便獨自來趙子赟家中拜訪,其目的自然是認識一下陳嬌兒這個奇女子,并和他們夫妻二人做初步的接觸。
小蔣專門給陳嬌兒和瑞兒帶了禮物,這樣顯得不唐突,禮物是玉器,一個玉鐲和一個玉墜,當時趙子赟和陳嬌兒都未太在意,收下后準備上繳,后來才知道這兩件玉器價格不菲,識貨的人說是宮廷之物。
寒暄過后,小蔣自然先從他名義上的本職入手,和趙子赟談論起黨務工作,這算是名正言順,趙子赟也不可能不把自己黨員的身份拋到腦后,如今察省省黨部還是石瑛負責,不過基本上已經是一個毫無意義的部門,劉誠宣和谷毓杰等人不傻,趙子赟遇刺后,在石瑛強壓下,他們其實更加沒有權利,極其無聊,只是離開察哈爾仕途如何且不說,日子是絕對不會好過的,既然看不清,不如混著拉倒。
趙子赟是不怕小蔣真來整頓什么黨務的,那樣他就好打發了,當然,小蔣也不會鉆這個牛角尖,和準軍閥玩黨務工作,不是有病么?萬一趙子赟給他來個整頓綱要,讓他從什么烏省、錫省入手,那真就陷進去別想出來了,搞不好還會弄得一堆活佛抗議。
簡單說了說中央黨部的一些新動向,小蔣立刻把話題引到了國際形勢上,也算是暗示趙子赟,我不提黨務工作,你也別說。提及蘇聯時,小蔣斷言德國將在蘇聯戰場失敗。趙子赟是知道結果的,雖然他不清楚蒙疆的出現,以及他和蘇聯的外蒙之爭是否會形成大的變數,但就莫斯科保衛戰來看,德國贏不了,他對小蔣如此斷言有些詫異。
“建豐兄為何認為蘇聯一定能贏?”
小蔣笑了:“憑借我對蘇聯的了解。”
趙子赟知道他在蘇聯待了不少時間,“建豐兄可否詳細說說理由?”
“子赟兄,你是不了解蘇聯的,這個國家就如同一部機器,掌控這臺機器的就是斯大林,在他眼中,蘇聯民眾不過是機器上千千萬萬個零件,不合格的,他會毫不猶豫將其報廢,他也不在乎這機器的磨損,因此,希特勒是無法和他這么無限制消耗下去。”
“有道理。”
小蔣說著,見趙子赟和陳嬌兒都未對他的話進行評價,將話題延伸了:“我以前對蘇聯制度也是很著迷的,但在蘇聯待久了,發現這種制度非常殘酷,他絕對不允許異己的存在,就是自己人,如果最高領導人懷疑你,也就宣布了你生命的終結,在蘇聯,人命如草芥,根本就沒有自由和民主。”
趙子赟頓時知道他的含義,面不改色道:“建豐兄意思是蘇聯的制度根本不可行?”
“可行不可行我不好說,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中國,如果實行這樣的制度,恐怕連子赟兄在內的一多半中國人,都有性命之憂,子赟兄,你是不知道,蘇聯的大清洗實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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