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云喜和察省的護士精心照料下，趙子赟迅速恢復，他的傷真正難辦的是毒，相反槍傷還不如陽高那次重，加上醫療條件也不可同日而語，在清醒后的第五天，他已經可以坐起來，嘴也不會因為說話扯得痛。

　　看著絡繹不絕來看望他的人，趙子赟猛然發現一件事，宋思雨呢？

　　“司令，今日你氣色不錯，我看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去了。”譚海吊著胳臂，在邊上給他倒水。

　　“你也是個半殘廢，就別折騰了。”

　　譚海笑笑，將倒好的水遞給他：“我就是全殘廢，也要折騰。”

　　“你傷的也不輕……”

　　譚海收起笑容：“司令，傷的再重，也彌補不了我過失，你昏迷這幾天，我們這些受傷的，度日如年，每天來給我們換藥的護士，那眼神恨不得殺了我們。”

　　“這怎么能怪你們？”

　　“司令，我后悔！那天我要換條路就好了！”譚海激動起來。

　　趙子赟拍了拍他的手：“別瞎說，日本人是有備而來，不管你換那條路都一樣，倒是我要謝謝你，若不是你臨時換車，我這次真躲不過去了。”

　　“我…..”

　　“記住了，這次你們都有功無過！對了，前日漢卿兄來看我，有沒有去你那里？”

　　“去了，他和夫人差點沒把我吃了，司令，我發現跟著你風險很大的。”

　　趙子赟忍不住笑了起來，臉頰傳來一絲疼痛，急忙捂住嘴，嗡聲道：“你也會說笑了！”

　　譚海露出笑容，趙子赟沒事，他異常開心，現在任何諷刺打擊的話他都不在意，管他的。

　　“譚海，宋思雨呢？”

　　聽到這個名字，譚海心中一緊，“我不知道，是不是出去辦什么事情了，司令，我和你一樣，只能待在這里。”

　　透過譚海避開的眼睛，趙子赟知道一定有事，可他也不好追問，說了幾句話后，有人來喊譚海回去換藥，他急忙起身離開。

　　出了門，譚海擦了擦鼻尖的汗，宋思雨在趙子赟昏迷期間，已經完全表露出她的心事，在趙子赟床前衣不解帶守了好多天，那眼神，傻子都知道她心中的疼和哀傷。現在她突然離開，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好事，對趙子赟、陳嬌兒，甚至是她自己，都是最好的。

　　但她這么走，也讓一些人惋惜，能力且不說，人也非常好，這次趙子赟躲過一劫，也有她一份功勞，若她一味纏著趙子赟，恐怕還沒人會說好話，偏偏她在趙子赟清醒那個早晨，就消失，讓人頓生憐憫，傅作義也派人找了一圈，可重慶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眾人都有些擔心，傅作義為此還發了通火，說這二人到底怎么回事，真要有什么，娶回家便是。

　　他自己是有兩位夫人的，在他看來，趙子赟多一個也無妨，不過保衛人員和譚海都知道，二人確實沒什么，至少他們就沒看出趙子赟有喜歡宋思雨的言行。

　　但下午，宋思雨卻突然出現在趙子赟病房門口，讓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感覺有些不妙，走進病房，趙子赟愣了下，努力平復著心情，淡淡問道：“你跑哪里去了？也不說一聲。”

　　“我讓勇士團的一名士兵轉告你，我去辦事處處理點事情，你不知道？”宋思雨裝傻。

　　“不知道。”趙子赟還真信了，也許是大家太興奮，忘了此事。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說著，宋思雨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

　　“說罷。”趙子赟心開始跳了起來，別不會是把那天早上的話再重復一遍吧。

　　“這次來重慶，我感覺這里辦事處的人都非常忙，而我自從離開特別事務處后，都沒做什么事情，這讓我感覺很慚愧，因此，我想和你商量，我打算留在重慶辦事處。”

　　趙子赟頓時愣了，半響道：“你不是負責我和延安，以及十八集團軍的聯系么？”

　　宋思雨搖搖頭：“其實自從你去了延安后，很多聯系已經不需要我來做了。”

　　“這……，”

　　“大家都在努力，為打敗日本人，可我呢？和父母一起在張恒，衣食無憂，我還拿著你給的很高的薪水，妹妹又在美國遠離戰爭，我不想讓人說閑話。”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過也不必留在重慶，回張恒辦事處就是，再說，我回去怎么和你父母交待？”

　　“這里比張恒辦事處更需要人，至于我父母，就要請你這個大人物幫忙了。”

　　“怎么幫？”趙子赟突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你下令，讓我留在重慶，作為你和我們在重慶，以及和孫夫人的聯絡人。”

　　聽到這，趙子赟頓時心中雪亮，他盯著宋思雨：“恐怕你需要我的命令不僅僅是給你父母一個理由吧？”

　　被說中意圖，宋思雨頓時低下頭，不敢看他，好一會低聲道：“你幫我一次。”

　　趙子赟沉默不語，良久，傳來一聲嘆息：“你決定了？”

　　“是。”

　　“好吧。”

　　聽到趙子赟同意，宋思雨使勁咬著嘴唇，忍住眼中淚水，“謝謝。”

　　屋里沉寂，不知過了多久，宋思雨起身：“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走出病房那一刻，宋思雨強忍心中傷痛，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直到出了醫院，她才躲到一條巷子里失聲痛哭。

　　第二天，傅作義、楊杰、衛立煌和周公聯袂而來，看到四人，趙子赟有些納悶，組合有些怪異。

　　“老弟，你給耿光兄出了難題啊。”衛立煌坐定就說。

　　趙子赟明白了：“俊如兄，我也沒說現在就要解決啊。”

　　“可你也沒說不需要現在解決！”

　　趙子赟抬抬手：“得，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就是你的錯！”

　　傅作義笑了：“俊如兄，你是不和他斗嘴，就不舒服是吧？”

　　“是！宜生兄，我都和他這么熟了，為了他，我還被弄到這里不尷不尬的，他都沒邀請我去張恒，這耿光兄跟我說他要去張恒了，你說我氣不氣？”

　　楊杰乜著他：“你搶了我的位子，我只有去子赟那里討碗飯吃。”

　　“還你！還你！一個破次長，放屁都不響，誰稀罕？老弟，我告訴你，我要去察省，十四軍還我！”

　　“不要！把你弄去察省，天天來和我斗，我吃多了？”

　　“你！氣死我了！”衛立煌眉毛都豎了起來。

　　楊杰樂了：“早知你察省這么熱鬧好玩，我還去什么莫斯科，子赟，說定了，你走的時候我跟你一起走。”

　　趙子赟一愣：“這么快？你不回莫斯科了？”

　　“回個屁，你和我說了你擔心的事情，我向他匯報莫斯科的事情時，建議他向美國人提出，在亞洲和非洲，美英**同發動反擊，以提高我國的地位，同時增加同盟國的士氣，算是試探一下。”

　　“結果呢？”

　　“結果是被一通訓斥，言語中對我極為不滿，讓我即刻滾回莫斯科，這窩囊氣讓我很惱火，今天一早，我提出辭呈，辭去了一切職務，而我們的委員長，也非常開心的笑納了。”

　　衛立煌一聽，怒道：“為何不叫上我一起去？”

　　“我歸外交部，你歸參謀部，咱們不搭界，要去你自己去，怎么，怕了？還是舍不得？”

　　“我這就去！”

　　傅作義一把拉住他：“俊如兄，事都還沒說，你跑什么跑？”

　　衛立煌這才悻悻坐下：“快說快說。”

　　周公一直笑瞇瞇的在邊上看著四人瞎鬧，他覺得，這種氛圍也挺有意思的，己方倒是也有高級將領相互之間鬧騰，但沒這么肆無忌憚。

　　楊杰看了眼周公，笑道：“讓周公笑話了。”

　　“無妨，這才是生活嘛。”

　　“鬧夠了，說正事，子赟，那天你說的事，我回去想了很久，加上蔣公現在防范你的心遠大于合作，短期之內很難形成合力，于是我就找宜生兄商量，然后又找上他。”楊杰說著，指了指衛立煌。

　　“那怎么找上周公的呢？”

　　“還不是傅宜生，他說重慶短期難以合作，但延安可以。”衛立煌道。

　　“別打岔！”楊杰瞪了他一眼，“我們商量的初步設想是，請周公協調，在敵后給予日軍威脅，讓日本人后方不穩，難以集結大量兵力。”

　　“嗯，這是是一個法子，那正面戰場怎么處理？”

　　“首先，攻擊熱河已經不現實，你可能不知道，在你養傷這段時間，日本人大舉增兵東北，現在整個東北已經有十六個師團，加上各類守備隊，關東軍總兵力已經達到四十四萬，因此，我們的設想是和十八集團軍合作，攻擊華北，從而調動關東軍南下。”

　　“為何不是外蒙？”

　　“那樣有風險，外蒙地域廣闊，我們進入，日軍也要進入，我們是無法控制外蒙北部的局勢，反而會給日本人提供從其他地方攻擊遠東的機會，抗聯以江東六十四屯為基地，沿江防守的意義就失去了。”傅作義解釋道。

　　趙子赟點頭：“那進攻華北能起到效果嗎？畢竟日軍關內關外也是不同的作戰區域。”

　　“我也擔心效果，因此一來并未考慮這個方向，不過這個壞東西的計劃非常誘人。”楊杰說完，看著衛立煌。

　　見衛立煌又要跳，趙子赟忍住笑：“俊如兄，你到底出了什么餿主意？”

　　“什么餿主意！”

　　“好，不餿，新鮮的。”

　　衛立煌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新鮮出爐！”

　　“快說！你不說我說了。”

　　“不準搶！”衛立煌瞪了他一眼：“老弟，前天我們的委員長和美國人迅速達成了合作，他要出兵緬甸，而赫爾也同意將緬甸現有的援助英國人的物資都給他，軍委會計劃裝備三十個師。”

　　“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趙子赟迷惑了。

　　“當然有關系！這新裝備的三十個師不會派往緬甸，明白么？”

　　見趙子赟還是搖頭不解，衛立煌忍不住挖苦他：“怎么這么蠢？這三十個師是用來對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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