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斌回到張恒的時候，是三九年的六月初，在摧毀了察哈爾空軍后，華北方面軍開始新的攻勢，在一零八、一零九兩個師團調回國并取消番號后，新的師團補充到了華北方面軍，寺內壽一、香月清思、西尾壽造應作戰不利被調回國內，各師團指揮官也做了較大調整，華北方面軍由前陸相杉山元出任，第一軍司令官由梅津美治郎接任，下轄井關隆昌第十四師團、牛島實常第二十師團、后宮淳第二十六師團、鷲津鉛平第二十一師團，第二軍由稔彥王接任，下轄藤田進第三師團、筱塚義男第十師團、荻洲立兵第十三師團、藤江惠輔第十六師團和野戰重炮兵第五旅團，方面軍直轄桑木崇明第一一零師團、末松茂治第一一四師團和內藤正一的騎兵集團。

　　隨后，日本國內又重新組建了五個師團又八個獨立混成旅團部署于華北，如此強大的兵力云集華北，傻子都知道日軍要拿察哈爾開刀了。

　　在穩固住河北、山東等占領區，第一軍開始向石門運動，第二軍則在平津沿著長城擺開陣勢，隨時都有可能大舉進攻。

　　老閻在太原急得不行，這么弄山西怕是保不住了，他現在無法求助趙子赟，早在四月，日軍就減少了對張恒的轟炸，轉而轟炸懷來和雞鳴山防線，在東北，關東軍直轄之第七師團逼近多倫，航空兵團也開始轟炸多倫，一切的跡象表明，日軍是打算解決察哈爾了。

　　而更為要命的事情是重慶方面的態度突然急轉直下，對察省變得冷淡起來，外界傳言是藥品未能得到充足提供，孔宋家族施加壓力，給察省在西南地區采購物資造成不小的麻煩，其實老閻知道不是，他已經通過幾條渠道打聽清楚，察哈爾海軍的事情在重慶高層已經不是秘密，老蔣對趙子赟在上海外海弄出這個基地脊背發涼，說破天他都不相信這是為日本人準備的，加之幕僚們夸大其詞，任誰都懷疑察省還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坦克、飛機，后來的潛艇，每一樣都讓老蔣及其幕僚心驚不已，尤其這飛機和潛艇，幾乎在他們毫無聲息下就弄出來，老蔣猛然發現，這么多年來，其實最大的威脅根本就是趙子赟，這一下，受到趙子赟鼎力支持也在他心中有些變味，讓趙子赟和日本人兩敗俱傷的念頭又涌上心頭。

　　日本人的不斷進攻，必然造成中國整個戰區的不斷變化，恰逢全國戰區調整的時候，老蔣在劃分南北兩個大作戰區域后，設置了天水行營和桂林行營，察省自然是隸屬程潛指揮的天水行營，隨后，戰區上進行了重大調整，在北戰場，共設置第一、第二、第八和冀察、蘇魯五個戰區，將察哈爾從第二戰區劃出，任命鹿鐘麟為冀察戰區總司令兼河北省政府主席，并將石友三的六十九軍兩個師、朱懷冰的九十四師調入河北，重點開展游擊戰，和十八集團軍爭奪地盤，而擁有強大兵力的二十五集團軍僅僅是陳振林出任副總司令。

　　傅作義第七集團軍依然歸屬第二戰區，而衛立煌十四集團軍卻歸屬第一戰區，受蔣鼎文節制，在山西作戰，如此一來，北方曾經出現的四大集團軍聯手抗日成為曇花一現，作為重慶一邊的第七、十四、二十五這三個集團軍分署不同戰區，十八集團軍劃歸第二戰區，也讓其在河北的兩個師非常尷尬。

　　正當老閻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日本人秘密派人和他接觸，向他傳遞消息，只要他在日軍進攻察哈爾時坐山觀虎斗，華北方面軍就不會攻擊山西，在石門聚集的日軍是要進攻河南，支援武漢作戰的。

　　這個消息讓老閻半信半疑，不過從當前態勢來看，也說得過去，老閻嘴上答應，心里卻有著小九九，他思念著，只要石門日軍南下，他就和日本人合作一把，否則，還是得靠在趙子赟這邊。

　　且不說日本人有何陰謀，老閻如何打小九九，自張恒大轟炸后，趙子赟就騰不出手來想其他的，一方面，德國人和他的技術交換需要加快，現在是三九年，他也從羅爾夫那里得知德國已經入侵捷克，估計希特勒很快就要向英法動手了，到時候會出現什么變故他不清楚。另一方面，張恒轟炸讓他不敢再大意，加緊一些重要工業的轉移，可這也帶來一個問題，察省軍工原料變得非常緊缺，尤其是鋼材，經過搶修，張家口鋼鐵廠才恢復了十分之一的產能，而且這還要寄希望日本人不會繼續轟炸。

　　但趙子赟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一旦德國和英法開戰，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德日就是一條船上的，德國人再也不可能為察哈爾得罪日本人，哪怕這鋼鐵廠的投資不要了也行。

　　有這個認識，趙子赟兩次趕赴綏遠，包頭的鋼鐵廠必須加快進度，早投產一天，他心里才有底。

　　現在任何人和他要武器彈藥都不可能了，再三商議后，趙子赟知道擴軍毫無意義，沒裝備就是送死，他牙關一咬，決定賭一把，所有老式步槍和子彈全部停了，轉向三一式步槍，火炮也集中先生產高射炮，剩余物資供應坦克裝甲車生產，這玩意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需要積累。

　　僅僅依靠庫存，風險可想而知，現在趙子赟看見根釘子都想拿起來回爐再造，好在轟炸也給他帶來不少廢鋼垃圾，這算是一種另類補充，當初派遣兵團扒鐵軌弄回來的鋼材，也成了他眼中的寶貝。

　　當然，讓他最煩的就是日軍開始轟炸防線，這完全是挨打，毫無還手之力，張自忠和吳克仁三番五次向他抱怨，這仗打得太窩囊，可是再窩囊，也只能忍著。

　　一門心思撲在鋼鐵這件事上，趙子赟很多事情都放下了，后來他檢討說，是他麻痹大意，讓日本人鉆了空子，當然，陳振林不同意，說他才是集團軍司令，責任全在他。

　　這一年注定不平靜，也是察省這么多年來最嚴重的危機，由于陳嬌兒必須在家哺育女兒，她手頭上不少事都由趙子赟接手，當包頭鋼鐵廠日夜趕工，終于可以出第一爐鋼時，趙子赟飛赴歸綏，在綏遠秘書長曾厚載的陪同下前往包頭視察。

　　整個包頭鋼鐵廠產能設計為年產五十萬噸，先期投產的是十萬噸，按照計劃，要在下一年底才能達到全部產能，不過張恒大轟炸后，整個幾乎已經做了較大改動，首先是產能將擴大到一百五十萬噸，其次是時間，按照趙子赟的說法就是有多快就多快，如今張家口鋼鐵廠的大批技術人員已經來到包頭，全力建設包頭鋼鐵廠。

　　望著火紅的鋼水，趙子赟心情好了不少，軍工很快能夠恢復，換裝后，二十五集團軍將以新的面貌重新征戰沙場。

　　“趙主席，陳司令從張恒打來電話，請您立刻回去，日本人進攻了！”曾厚載匆匆跑到他邊上，小聲急促說道。

　　“什么！？”趙子赟大吃一驚。

　　日軍戰機再次飛抵張恒上空，趙子赟沒法乘飛機直達張恒，為安全起見，他只能坐火車往回趕，第二天當天夜里抵達張恒后，都來不及回家，直接到了賜兒山秘密指揮部。

　　此時指揮部中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忙碌著，幾個參謀正在標注地圖，整理沙盤，趙子赟進門便問道：“日本人進攻方向在哪里？”

　　陳振林和方振武也顧不上和他寒暄，拉著他來到地圖前，“日軍井關隆昌第十四師團、牛島實常第二十師團出了居庸關，十四師團進抵媯水，一個大隊的兵力占據延慶，二十師團在其左翼，有朝涿鹿方向運動的跡象。”

　　“其鷲津鉛平第二十一師團在居庸關沿線布防，看來這次日軍是打算層層推進，據報，日軍野戰重炮兵第二旅團也出動了，這次懷來防線的壓力非常大！”方振武蹙眉。

　　三個師團一個重炮旅團，看表面還沒有第一次察哈爾戰役規模大，不過趙子赟知道賬不是這么算的，那一次，日軍吃虧也是吃在對二十五集團軍不了解上，現在自己的家底對方一清二楚，關鍵是空中已經是日本人的天下。

　　“關東軍有沒有動向？”

　　“這次奇怪就在這里，關東軍并沒有向熱河地區增兵，赤峰一線也僅僅是第二獨立守備隊。”方振武道。

　　“我們分析，這次是日軍華北方面軍單獨作戰，眼下他的第二軍聚集在平漢線一帶，眼下日軍在冀、魯、皖北、豫北還集結了黑巖義勝之二十四師團、木村兵太郎之三十二師團、前田治之三十五師團、舞傳男之三十六師團、平田健吉之三十七師團，以及獨立混成第一、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五、第十六八個旅團，兵力非常強大，叔平兄認為，日軍恐怕是要全面進攻山西和察哈爾。”

　　“第二戰區有什么動向？”

　　“沿長城一線防守，閻錫山第六集團軍居中，第七集團軍在晉北，十四、二十二兩個集團軍在晉南，閻錫山鑒于當前局勢吃緊，上報重慶軍委會后，孫蔚如的第四集團軍已經從西安出發，增援山西。”

　　“山西方向兵力是足夠的，反而我們有些吃緊，一旦關東軍發動進攻，我們整個集團軍將全部陷進去，子赟，是不是和軍委會商議下，調第七集團軍一部來察省？”陳振林道。

　　猶豫片刻，趙子赟搖頭，“眼下日軍僅有三個師團出現在察省方向，老蔣會以此為借口拒絕，何況閻錫山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巴之不得我們的二十五集團軍也替他守山西，既然第四集團軍增援山西，何況現在咱們和第二戰區只能合作，不能跨區互派軍隊，這樣吧，振林哥，你給第二戰區司令部行文，要求將我們的三十七師和步兵旅調回察省。”

　　“也好，我這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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