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的黃顯聲沒能見到任何一個高官，眾人都躲著他，他也沒能說服他見到的任何一個將領(lǐng)，大家都是一句話，總司令的命令要服從。

　　無奈的他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郁悶的往車站走，實在不行，他只有前往北平去和趙學(xué)良說，他雖是警務(wù)處長，但也是東北軍出身，張學(xué)良最為器重的手下人之一。

　　“處長，十二旅的人正在車站拉炮彈，還有一些人準(zhǔn)備將坦克開走。”一名手下在車站門口看到他就急忙匯報。

　　匆匆來到站臺，十幾輛坦克已經(jīng)被開下火車，連同前面運到的，在站臺西邊的空地上停得整整齊齊。

　　“去，把我們的人都叫來！”

　　吩咐完后，黃顯聲獨自來到坦克面前，“誰是負(fù)責(zé)的？”

　　“我，你有什么事？”一名上校軍銜的人從一輛坦克邊上走了出來。

　　“這些坦克你們不能開走！”

　　“咦，這事怪了，這軍隊上的事何時輪到警察來發(fā)號施令了？”那上校很不屑的說道。

　　“軍隊上的事我自然管不著，可這些坦克是我從沈陽辛辛苦苦運來的，要想開走，必須經(jīng)過我的同意！”

　　“哦，我知道了，你是黃顯聲黃處長吧，你立了大功，總司令一定會嘉獎！”上校眼中露出羨慕之色。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這些坦克是用來打日本人的，要做他用，我不答應(yīng)！”

　　那軍官臉色變了，“滾！黃處長，我敬你是總司令手下得力干將才和你說，否則老子和你廢話什么，總司令決定的事，豈是你可以更改的？”

　　見身后弟兄們已經(jīng)集結(jié)好，黃顯聲咬牙道：“弟兄們，抄家伙！”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那軍官慌了，坦克兵除了手槍，就沒有其他自衛(wèi)武器，“你想造反么？”

　　“讓你的人都離開坦克，老老實實待著！”

　　能夠?qū)⑷粟s離坦克，可黃顯聲還是拿這些坦克沒轍，開他又開不走，就算能開走，又能去哪里？

　　“黃顯聲！你要做什么？”

　　一聲怒吼，榮臻出現(xiàn)在車站，他接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趕到車站，見黃顯聲將那些坦克兵趕到一邊蹲著，火不是一般的大。

　　“榮參謀長…”

　　“我不聽你解釋，讓你的人站到一邊！”

　　有了后盾，那上校又活靈活現(xiàn)起來，一邊指揮人上坦克，一邊來到榮臻面前討好的說著。

　　“榮參謀長…”

　　“黃顯聲，我告訴你，別以為運了幾車物資就了不起，你在沈陽做的那些事總司令清楚得很，和趙子赟不清不楚！你趕快帶著你的人離開，等總司令發(fā)落！”

　　眼見坦克已經(jīng)發(fā)動，黃顯聲心中一急，幾步來到坦克面前，掏出手槍。

　　這突然的變故讓在場人不知所措，坦克紛紛熄火，士兵打開頂蓋，詫異的看著他。

　　“黃顯聲！”榮臻真的發(fā)怒了。

　　黃顯聲不理他，朝那些坦克兵喊道：“東北軍的弟兄們！你們要去哪你們清楚，我沒有能力阻止你們，可我要告訴你們，日本人都打到沈陽了，這些坦克是我辛辛苦苦說服趙子赟運來錦州，這是為打日本人準(zhǔn)備的！”

　　“把他拉下去！”榮臻怒喝道。

　　“噗通”黃顯聲跪在地上，將手中槍頂在自己太陽穴上，“東北就要亡了！別再打內(nèi)戰(zhàn)，打日本人去，我求你們啦！”

　　凄涼的聲音在空中回蕩，整片區(qū)域寂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在場很多人都被他震撼了。

　　“把他拖走！死活不管！”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黃顯聲扭頭看著榮臻那張扭曲的臉，騰的站了起來，盯著榮臻的眼睛，他大聲道：“你將是千古罪人！”說罷，黃顯聲放聲大哭，任由幾名士兵將他拖了出去。

　　在坦克的轟鳴聲，黃顯聲擦干眼淚，陰著臉朝同樣眼含淚水的上百名兄弟說道：“咱們走！”

　　當(dāng)天夜里，黃顯聲和二千多名沈陽警察離開了錦州，正式脫離少帥張學(xué)良，從此白山黑水之間有了一支驍勇善戰(zhàn)的抗日隊伍。

　　車站的這一幕并沒有改變東北軍高層進(jìn)攻赤峰的決心，但他的影響卻在東北軍普通軍士中引起軒然大波，不清楚內(nèi)幕的人紛紛四處打聽在沈陽發(fā)生的一切，不少底層軍官憤恨不已，于是臨戰(zhàn)前，錦州城里卻多了不少酩酊大醉的東北軍將士，人數(shù)眾多，弄得榮臻也無可奈何。

　　在黃顯聲離開沈陽的同一天，抵達(dá)新民的趙子赟還沒下車就被張煜堵在了車廂里，“司令！軍長急電！”

　　接過電報一看，趙子赟大吃一驚，“老師，出事了！張學(xué)良出兵赤峰，要和我們開戰(zhàn)，大哥已急令第一師、第二師趕往赤峰，要我們盡快返回。”

　　這已經(jīng)超出了王頌認(rèn)識的歷史，張學(xué)良不會善罷甘休他有預(yù)感，但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發(fā)難，“事情緊急，子赟，不能猶豫，即刻回兵！”

　　“可新民還有眾多物資！東西可以不要，但兵工廠那些人怎么辦？”張煜急的頭上直冒汗。

　　“老師，既然張學(xué)良已經(jīng)出兵，我覺得有些事沒有必要隱瞞，是不是和吳伯琴他們說清楚，去留由他們決定。”

　　想了想，王頌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好吧，大主意你來拿。”

　　趙子赟應(yīng)聲去了，張煜有些擔(dān)憂：“王先生，司令還年輕，是不是…”

　　“正因為年輕，有些事才需要磨練。”

　　聽完趙子赟的話，吳伯琴如五雷轟頂，“趙隊長，你沒騙我吧？”

　　“我騙吳先生作什么？先生還是趕快和廠里的那些工人商量，不管什么決定，盡快通知我。”

　　送走趙子赟，吳伯雄急忙召集幾個骨干開會商議，得知情況的眾人都有些傻眼，怎么會這樣？

　　葉弼亮和王卓然小聲嘀咕著，吳伯琴有些生氣，“都什么時候了！有話直說，別嘀嘀咕咕！”

　　“好！那我就說說。”王卓然起身走到中央，“趙隊長我不了解，但他在沈陽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到了，我這輩子只有一個愿望，就是造中國最好的武器，讓我們能夠抵御外敵的欺辱，總司令不敢做的事，趙隊長做了，不瞞大家，那天我在炮兵陣地指揮大炮轟擊日本人，心里別提有多爽！這口氣出得實在，我決定跟著趙隊長去察哈爾！”

　　“我也去！”葉弼亮大聲道。

　　“總司令待我們不薄，我本來就不贊同跟他們走，這是吃里扒外，是要被罵的！我決定去北京找總司令。”一位中年人站起來說道。

　　“你！”葉弼亮站起來眼中冒火。

　　“弼亮，人各有志，何必動怒。”吳伯琴制止了他，“看來意見難以統(tǒng)一，這樣吧，統(tǒng)計下，通知下去，愿意去察哈爾的到卓然那里報個名。”

　　結(jié)果很快出來，年歲大一些的，多數(shù)想投奔張學(xué)良，年輕的幾乎都選擇去察哈爾，吳伯琴有些不安的向趙子赟說了此事，并替那些離開的人做了解釋。

　　“吳先生，這本就不是強求的事，不必在意，這樣吧，這些人我估計到了北京一時也沒出路，每人給五十塊大洋，算是一些補償吧。”

　　“就憑你這句話，察哈爾今后就是我吳伯琴的家！”說完，他轉(zhuǎn)身走了。

　　將趙子赟的決定告之眾人后，吳伯琴拉著葉弼亮和王卓然商議，“我看事態(tài)很緊急，這里離赤峰還很遠(yuǎn)，我覺得咱們不能給趙隊長添麻煩，你們下去和大伙說說，該出力的時候要出力，運送物資的事情咱們多幫忙，辛辛苦苦弄到這里的物資丟了太可惜了！”

　　“我也有這個想法，總司令不敢打日本人，但打起中國人可不含糊，三十一軍遠(yuǎn)沒有東北軍人數(shù)多，趙隊長肯定要帶兵趕往赤峰，我看，我們干脆挑些人武裝起來，沿途也好有個防備！”王卓然建議道。

　　“這主意好，咱們兵工廠的人那個不會用槍？只是不知道趙隊長能否同意。”吳伯琴想了想道。

　　“試試就知道了，我覺得趙隊長肯定會同意。”

　　果不出王卓然所料，趙子赟與王頌簡單的交流幾句，便同意了吳伯琴的提議，他將教導(dǎo)團(tuán)留下，讓張煜負(fù)責(zé)斷后，帶著兵工廠的工人走既定線路返回赤峰。自己則帶著王貴和李建波兩個團(tuán)及突擊隊從阜新一線直插赤峰。

　　王頌拗不過趙子赟，只得隨同張煜走，臨行前，他再三叮囑楚峰，千萬保護(hù)好趙子赟。

　　“王先生，我和吳先生又清理了剩下的物資，有些不必要的都銷毀了，你看，咱們是不是也出發(fā)？”

　　“好，出發(fā)吧。”

　　坐在馬車上的王頌不停的朝南邊看，他心里總是有些不安，“千萬別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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