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露鋒芒
趙子梧依然我行我素,二杰沒能搞定他,其他人自然不來觸這個霉頭,弄得他在三期生中知名度直線上升,沒見過他的多了,沒聽過他名字的幾乎沒有。手下有這么個爭議之人,總隊長張治中自然也時常聽到,他先是要來入伍生的訓練成績排名,從前往后看沒有,從后往前看,也沒有!往中間看,有了,張治中微笑著搖搖頭,他心里有數,要想把各項訓練成績卡在中間其實挺難的,要么是這人真的實力很均衡,要么就是有很強的控制能力,而且清楚整個入伍生的成績分布,張治中相信是后一種,只是他怎么做到的?
就這一點,就勾起了總隊長的興趣,他派人去找趙子梧,沒多久趙子梧到了,“報告!”
“進來。”
一個年輕人步伐堅定的走了進來,隨即一個立正,一個標準的軍禮,“報告總隊長,趙子梧奉令來見!”,張治中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濃眉大眼,看著還有些秀氣,長相沒任何特別之處。
“趙子梧,我找你來沒什么事,我只是很好奇,你的訓練成績為何都在全隊的中間些,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趙子梧脊背一陣發涼,這樣的事總隊長都能知道?編肯定是編不圓的,他再次一個立正,“報告總隊長,是我刻意為之。”
“哦?”猜測證實,張治中有些心驚,“那你怎么做的?你怎么知道別人的訓練成績?要知道各班的平均成績也是有差異的。”
“是的,總隊長,可各班誰的成績最好這很容易打聽到,我將這些成績平均,然后在算這些人在總人數中占的比例……”一番解釋,張治中聽得云山霧繞,老實說他沒聽懂,但明白這是深奧的數學,手下有如此人才讓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好了,我大概明白了,可還有一個問題,訓練是持續的,你怎么才能讓自己的成績提高同時還保持在中間呢?”
“總隊長,我經常看二期的訓練,就會記錄他們的成績,這和我們的成績有個差值,二期來了多長時間這誰都知道,我再大致算出每隔十天應該進步多少,自己照著增加的這個數來做就行了。”
張治中無語了,這什么學生啊,隨即他想到個問題:“你這么做目的是什么?”
問完他就笑了:“不用答了,我知道,你不想讓教官們注意到你。”
“可總隊長還是發現了。”
這話張治中還是受用的,不露痕跡的吹捧任誰也招架不住,他哈哈大笑,“你很奇怪,教官注意到不好嗎?”
“差的要加練,好的怕被趕上,也要加練,我不想這樣。”
“這是為何?”
“總隊長,我來黃埔是學軍事的,不是來當超級士兵的,再厲害的士兵,上了戰場也挨不住一顆子彈!”
張治中不由得起身來到他面前,圍著他轉了好幾圈,弄得趙子梧渾身發毛。
“你很特別,看一二期的訓練不光是計算成績吧?說說,你為何要看?”
“一期已經成了黨軍,二期也掌握了不少知識,他們很多訓練都是有針對性的,我自己在看教材,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他們的訓練就知道了。”
“你很著急嘛,來了軍校就安下心來,你們這一期安排的時間會長些,你有時間慢慢學的。”
趙子梧苦笑了下,又是東征又是北伐的,一二三期在老師口中就是個半成品,不抓緊時間怎么能行?
“總隊長,我不覺得我有很多時間,總理北上,戰爭一觸即發…..”
“別亂說!”張治中臉色一變,厲聲打斷他。
“是,總隊長!”
望著筆直站立一言不發的趙子梧,張治中面色緩和了,好學總不是壞事,“你回去吧,想看書別四處借了,來我這,你盡管拿。”
趙子梧聞言大喜,四處張望著就是不肯走,張治中見狀哈哈大笑:“行了,別磨了,自己看,想要就拿。”
這一通搜刮,張治中才發現自己的話說大了,那趙子梧就是前世沒吃飽的餓死鬼,凡和軍事沾邊的幾乎被他一網打盡,連英文的教材都沒放過,連捆帶扛,足足被他弄走兩大摞,張治中望著空空如也的書架一時哭笑不得。
有了這些書籍,趙子梧算是徹底沉淪了,他全部業余時間都花在讀書上,本班同學見他捧著英文書籍徹夜不眠的看,那個震驚可想而知。蔣先云又來找過他兩次,一進門就陷入了趙子梧喋喋不休的問題之中,兩次之后,蔣先云就招架不住,只得拉人來抵擋,隨即便是教官也被扯了進來。
“步兵沖鋒從何距離最佳?”
“沖鋒時如何分配體力?”
“沖鋒時何種隊形傷亡最小還不減少太多攻擊力?”
“沖鋒時的火力壓制如何配備最佳?沒有重火力時怎么辦?”
這些問題別說蔣先云,就是教官也難以招架,于是,趙子梧的宿舍變成了大討論室,翻書的翻書,找依據的找依據,爭論不下就直接到訓練場擺開架勢試一試,幾天下來一二三期都被驚動了,心里坦蕩的知道這會減少士兵的傷亡,心懷私念的也知道這和今后的官職有關系,上過戰場的教官最受歡迎,只有他們知道理論和實際中的差距。
趙子梧引起的這場風波如果持續下去,那他一定會被很多人關注,不過此時的頭面人物,包括那位未來叱咤風云的蔣校長心思都不在這里,只商團之亂后,廣州的局勢一直很微妙,陳炯明在汕頭一直叫囂著反攻廣州,廣州方面又想極力緩和,以免影響本就強行為之的北伐。等孫總理北上北京后,北伐已經暫時不可能進行,解決陳炯明再次提上了議案,作為以一期學員為連以下軍官的教導一、二團進入到備戰之中,二期也成立了學生總隊,部分教官則擔任了中高級軍官,軍校一下子空曠了許多,連還未正式入學的三期學員都坐著后勤準備工作,學習也好,辯論也罷,幾乎全部停頓。
到北京沒多久,那位孫總理便一病不起,隨即就查出是肝癌,這幾乎是晴天霹靂,別說北伐統一全國,就是廣州能不能維持住都是問題。這種情況下,東征解決陳炯明,鞏固后方是唯一選擇。一月三十一日,蔣校長下令大軍開拔,第一次東征拉開帷幕。
淡水城、錦湖,一場場大戰,東征軍所向披靡,尤其是錦湖之戰,當趙子梧得知教導一團以一千人抵擋住林虎部近兩萬人的進攻時,第一次被震撼了,也第一次理解了兵不在多在于精的含義。
“子悟,這是家修給你的。”
在營部,教官朱堂將一疊皺巴巴的紙遞給趙子梧,上面寫了不少字,有些很潦草,看起來是時間很緊的情況下寫的。
“朱教官,家修怎么想起給我這個?”
“子悟,家修犧牲了。”朱堂并沒有直接回答。
趙子梧身子晃了晃,他從未想過出現這種情況,雖然上戰場具有巨大危險。
“犧牲了?”他喃喃道,“怎么會?”
“在錦湖,這是他參加戰斗前就交待其他人,說帶給你,他說你就想要這些,子悟,記住,這些心得是他用鮮血來驗證的。”朱堂的話語中帶著一份淡淡的哀傷,作為教官,他知道面前這些生龍活虎的年輕人遲早要上戰場,也許噩耗會一個接一個來。
雙手微微顫抖,趙子梧知道手中這幾頁紙的分量,他仿佛看見王家修在油燈下費力的寫著,在戰斗間隙中費力的寫著,字里行間都訴說著他對殘酷戰斗的解讀。
這是寶貴的戰場實踐經驗,趙子梧如獲至寶,閑暇時間全部用在理解上,他沒想到,隨后這樣的心得越來越多,同期戰友的犧牲,讓更多人提前將一些心得讓人帶回來給趙子梧。
轉眼三個月過去,入伍生的過程結束了,趙子梧以不算優異成績通過了考試,成為步兵科第二大隊,第四隊的學員,只是眼下軍校全部注意力都在東征上面,入學儀式推后了。
趙子梧所在的大隊留守黃埔,主要負責黃埔一地的警戒和治安,這段時期訓練和學習幾乎都停頓下來,趙子梧唯一能做的便是讀書和消化越來越多的戰場心得,第一期的學員們漸漸已經將這件事當做一件平常需要做的事。張治中依然在關注著趙子梧,他心里有些喜愛。
如果沒有變故,趙子梧也許會成為黃埔三期生中出類拔萃的軍事人才,這不僅僅是同學的想法,也是不少教官的判斷,這小子太者迷軍事了,而且非常注重經驗的收集。
在三月底,孫總理離世后,唐繼堯便想篡奪權利,這進而引發了楊希閔、劉震寰的叛亂,趙子梧還以為這次三期學員也可以參加戰斗,他渴望在戰場上驗證自己的一些想法。
沒想到命令還沒接到,便接到了上海來的電報,五卅慘案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六月二日,父親被刺殺,生命垂危,妹妹讓他盡快趕回上海。
這封電報如晴天霹靂,將趙子梧徹底打懵了,直到區隊長陳言提醒他是不是盡快向總隊長請假,趕回上海,趙子梧才從失神狀態中恢復過來。
五卅慘案在廣州也引起巨大反響,如今趙子梧也成了直接的受害者,同學、教官都非常同情,建議他還是回去一趟,張治中對此沒有做阻擾,他知道趙子梧家的基本情況,一旦趙子梧父親走了,這個家庭將面臨滅頂之災。
收拾好一些必備的東西,趙子梧準備返回上海,望著一大摞戰場心得,他突然有種失落感,“求劍,這些……”
吳求劍擺了擺手道:“就這么放著,我等你回來一起在研討,這些是你的。”
同學們都認為趙子梧回去處理好家事還會回來,卻沒料到從此后,很多人都沒再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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