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別離
清晨,白知從書桌上起身,經過短暫的休息,體內的疲憊感已經祛除了大半。
他推開書房,走向了客廳里,準備洗漱。
“喲,小白,又熬夜看書了?”邢鋒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廳里,正在吃著早餐,電視機打開,播報著早間新聞。
“我的人生,除了看書之外,也沒什么事情可做了。”白知隨意的應付了一句。
這時,一陣新聞播送的聲音傳來——
“這里是早間新聞播報,自上月開始,于H市發生的多起殺人事件已經確認為連續殺人案,目前案件已經發生了三起,兇犯極其狡猾,并且手段殘忍,未留下足夠線索。而就在三日前,警方出動大量人手,圍住了地鐵站,順利捕獲了兇犯,經過嚴格審問已經確認他的所有罪行。”
“這次H市警方在未獲得準許的情況下出動警力果斷,實為人民服務,值得大加贊賞,刑警隊長邢鋒同志的行為已經得到廣泛認可,目前在網絡上流傳,各地網民紛紛表示贊賞,頗為一時熱點。”
“兇犯的最終審判結果也已經下達,因為情節嚴重,行為惡劣,并且毫無悔改之意,判決死刑,執行法為槍斃,無死緩,于明日凌晨執行。”
白知腳步一頓,似笑非笑道:“不錯嘛,大英雄。”
邢鋒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我只是個邀功的,你就別埋汰我了。”
“做個國民英雄也不錯,這不是你的夢想么?”白知回道。
“夢想是夢想,不過這次我擅自出動了大量警力,上級們表示不爽,說是我為了抓一個人鬧出這么大動靜來,在國民面前丟了大面子什么的……唉,如果不是網上吵的風風火火,我怕不僅獎章拿不到,還會被降下個幾級。”邢鋒嘆了口氣。
“這倒也是,你升的太快了,對誰都沒好處,如果年級不到三十就坐上了警司的位置,那才真會叫人忌憚。”白知意有所指:“你不擅政治,還是別趟渾水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做個重案組長就足夠了,余下的我也不奢望。”邢鋒點頭。
兩人說著,安靜的吃完了早飯。
邢鋒近來也頗為閑暇,剛剛破了個大案子,一些小事根本不用他上場,那些普通的案件,小偷小搶的鬧騰個不停,傷人流血到還不至于。
白知樂的悠閑,案件已破,余下來的二十多天可以安心研習煉金術和魔術了。
日子兩點一線的過,自在的很。
……
兩周后。
依然是同樣的咖啡廳,同樣的靠窗位置。
“這次是你先到一步啊。”墨心蘭笑意盈盈的走近坐下。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我比較悠閑,你是忙人。”白知拿出菜單:“不過菜還是你點吧,我看不見,不方便。”
墨心蘭接過菜單,笑著道:“最近過的還不錯吧。”
“勉勉強強,不如之前刺激是肯定的了。”
“你啊,隨隨便便就把司徒給做了,我找人給你掩蓋痕跡可是很辛苦的好吧。”墨心蘭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靈武局辦事,自然馬到功成。”白知道:“我已經羅列出了足夠的證據了,以司徒的罪責,如果還活著,足夠靈武局出動探員了,我替你們免費除害,幫忙掩飾下痕跡,也不算什么吧。”
“你啊,還真是夠膽大的。”墨心蘭無語道:“靈武局辦事,神鬼仙佛政權軍隊都得靠邊站,雖然口碑樹立千年不改,可不論是修行者還是執政者都畏之如虎,你倒好,能安安穩穩的把它給利用了……還這么心安理得。”
“組織自然應該有組織的紀律,而只要有紀律,有規則,不論是組織、勢力、人類亦或者是妖魔,都可利用。”白知淡定的說著危險的言詞:“哪怕靈武局是無惡不作的組織,也可以借刀殺人,更何況,它是個明面上的‘維和部隊’,往往自詡為正義使者的龐大勢力,反而對一些細小的個人組織沒有辦法,這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
“或者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墨心蘭吐槽犀利。
“沒錯,靈武局若是有心,別說地頭蛇,就算是蛟龍,也得乖乖給跪啊。”
墨心蘭憋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你信不信,如果國安局的人在這里能分分鐘給你帶去審問?”
“事實如此。”白紙上聳了聳肩膀:“政權只是地頭蛇,那里比得過這幾千年都不動搖的龐然大物……政權腐化的根本在于領導者的長期變更,靈武局里超凡脫俗的修行者太多,活個千百年輕松無比,一個首領能穩定千年局勢,而尋常人類可得不到這份恩賜,政局多變,這就是雙方的決定性差距。”
“有道理……”墨心蘭一臉受教的表情,但很快她撇了撇嘴:“但,關我毛事……”
“哈哈,說得好,跟我們也沒啥關系。”白知笑著拍了拍手。
“跟你說話,不能讓你引導話語權,即便是忍不住吐槽一兩句,也會被你帶偏了話題,拉低智商……”墨心蘭表示自己已經看透了白知。
“不拉低你們的智商,怎么顯得我很聰明?”白知毫不在意的嘚瑟一笑。
“你的確很聰明,但沒必要擺出這幅嘴臉來啊。”墨心蘭托著香腮,虛著眼睛盯著白知:“刻意在話里添加了許多誤導性的詞匯,你是不是想讓別人認為你很笨?”
白知語氣微微一滯,笑而不答。
他的笑容略發苦澀……逗比的話,搞笑的言詞,乃至于沒心沒肺的發言,一切都是偽裝,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聰明,也不想讓別人以為他很聰明。
前者是為了自保,后者是為了陰人。
白知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考慮到了一切,李青也不會死在第一次輪回任務里了,如果自己真的足夠聰明,也不會被司徒設下的兩重陷阱蒙蔽了眼睛,白白錯失了搜索的時機。
終歸而言,自己不過只是多思考了一步,多掌握了些細節,多動了動腦子……任何人都能做到,這不是什么出類拔萃的天賦,只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本能。
真正的智者,可不會耍白知這些小手段……
白知絕非聰明絕頂之人,即便是真正智計無雙的謀士,也會有棋差一籌的時候,當他們的驕傲被擊碎的那一刻,便是喪命之時——白知希望自己變笨,至少……看上去如此。
這就是,大智若愚。
見到白知不答,墨心蘭也很聰明的避開了這個話題:“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林溪,已經沒事了嗎?”白知問道。
“嗯,林溪姐姐如今也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不需要我整日陪伴了……原本她的條件就很不錯,現在再去找個人陪伴,也并不遲。”墨心蘭眨了眨眼睛:“我覺得邢鋒就不錯。”
“噗……”白癡差點噴出口里的茶水,他咳嗽兩聲:“咳咳咳……老邢我不清楚,不過他似乎比較喜歡一些嬌小的女性,林溪女士和他恐怕……不合適吧。”
“蘿莉控嗎?那算了,反正我這半年來走南闖北遇見的人不少,介紹一個也不難。”墨心蘭有心做媒,打定了注意要把林溪嫁出去……總感覺有種錯覺,兩人是不是站錯了角色?
她抿了抿嘴唇,裝作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里的檸檬茶吸管:“還有,我最近……打算離開H市。”
“我猜你也會來跟我道別了。”白知已經預先一步猜到:“打算回靈武局了么?”
“嗯!我想再試一次。”墨心蘭重重點頭,意氣風發道:“半年來,我一直都為了克服自身恐懼而四處游歷,如今目標達成,也該回去了。”說到這里,她語氣里的颯爽收斂,支支吾吾道“……你,就沒什么,想要對我說的嗎?”
“需要我恭喜你嗎?”白知溫和的笑著:“祝你一路順風。”
“嗯……”情緒似乎低落些。
這時,一名女服務員把菜端上了桌,她偷偷摸摸瞥了一眼白知,輕聲說著‘請慢用’,隨后在身旁一人的嬉笑里離開了桌旁。
“嗯哼?”墨心蘭揚了揚眉毛:“你倒是挺受歡迎了的嘛,小白同學?”
“大概吧……”白知隨意的敷衍了一句,可在說完后卻感受到了莫名壓力,居然不自覺的改口解釋了一句:“只是見過一次而已,沒什么聯系……”
墨小姐點了點頭,拿起筷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小饅頭,仿佛在跟什么斗著氣一樣,內心說著——吃窮你!
白知無奈,只得說起了一些輕松的話題,度過大約二十分鐘的晚餐時間。
臨別前,墨心蘭的心情依舊沒有好轉,白知感到了她的情緒低落,但不明所以。
結賬后,兩人站在街道旁,一時間僵著腳步足足三十秒沒人開口,他們都知道,這次一別離,下次再見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時間,更有可能……永遠也見不了面了。
最后,還是白知先聲問道:“靈武局,是在什么地方?”
“魔都。”墨心蘭輕聲答道:“我家也在魔都。”
“知道了,給我留個地址吧……”白知遞上了筆記本和鋼筆,在墨心蘭的失神目光里說道:“過些日子,我也想去魔都看一看,到時候,再見吧。”
夜幕里,街道旁,車水馬龍,燈光迷人眼眸,此情此景,映入眼簾,她恍然不知過去多久,直至最后方才提起手來,留下一行秀麗的字跡,遞回了白知掌心……她笑靨如花的輕輕點頭:“嗯,一定……再見。”
她的情緒回轉,踢踏著歡快的腳步,消失在街道盡頭……女孩的心兒,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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