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中正平和的聲音打斷了劉小樂的回憶。

劉小樂回頭一看，是位鶴發童顏的老人。

也許是想通了問題，找好了定位，劉小樂心情不錯，沖老人搖了搖酒壺：“老頭兒，看你一個人也挺孤獨，要不要一起喝兩杯？”

老…老頭…兒？

老人對劉小樂的稱呼很是詫異，但卻沒有過多計較，反而坐到劉小樂身邊拿起酒壺，對著嘴吹了兩口。

“老頭兒，我發現你跟下面那些人不一樣。”

“哦？那你跟老頭子說說，有什么不一樣？”

“我形容不出來，反正很不一樣，就拿喝酒來說，你看下面那些人，喝個酒都要拿手擋住酒杯，我剛還看見有個人嘴巴都沒碰到酒杯，就放下了，還在那兒裝作一臉陶醉的樣子，看著真叫人惡心。”

劉小樂酒喝多了，話也說的有些多。

“哈哈哈，你這小子，倒也有趣的緊，老頭子我也覺得下面那些人虛偽的很。”

老人哈哈一笑，似乎十分贊同劉小樂的話。

“是吧，你也這樣覺得吧，反正我不想這樣活著，太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生嘛，當然是怎么痛快怎么來，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呢？老頭你說對不對。”

“是極是極，小子啊，你很合老夫的口味，說說，你叫什么名？哪家公子？”

“唉，我說老頭，咱們相識一場就是緣分，何必拘泥于身份呢？”

這次劉小樂同學長了個心眼，沒有傻乎乎的自報家門。

“哈哈哈，你說的有理，是老夫著相了，來，喝一口。”

老人從自己身后摸出一個葫蘆，打開之后酒香撲鼻。

“唉，老頭，你這是啥酒？我聞著怪香的。”

老人把葫蘆遞到劉小樂面前：“嘗一口？”

劉小樂被濃郁撲鼻的酒味嗆了一口，連忙搖頭：“還是算了吧，這酒太濃，我無福消受，老人家你自己留著喝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酒嘛就跟女人一樣，烈的才帶勁兒。”

“嘿嘿，小子初出茅廬，還不識得當中趣味，老頭你要不好好跟我講講？”

來到這個世界，劉小樂還是頭一次碰到跟自己這么志同道合的人，不覺間話說的有些多了。

“你小子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老人說完一臉壞笑。

“咳咳...小子這叫潔身自好，在遇到真愛之前，怎可亂行茍且之事。”

劉小樂故作正經地說道。

“哈哈哈哈...”

老人的笑聲在這夜空中傳出好遠，劉小樂被老人笑得有些惱羞成怒，要不是看他年紀大了，真恨不得上去錘他兩拳。

“好了，小子，不說笑了，你剛才說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拘泥于世人的看法，對老夫觸動很大，老夫枉活八十余載，還不及你這個小娃娃看得透徹，慚愧啊慚愧！”

“老人家八十了？”

“是啊，過完年就八十五了，依舊一事無成吶。”

老人說完嘆了口氣。

“老人家，想那多作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嚯，小伙子好文采，還頗有幾分哲理，來，為了今朝美酒，再喝一口！”

“來，為了痛快，干杯！”

劉小樂是喝痛快了，頭一歪就醉倒在了老人懷里。

老人卻不痛快了，笑聲戛然而止：“這小子，在這屋頂上喝醉了酒，還得老夫把他送下去，罷了罷了，剛才無意間聽到這小子的幾番話，許久未松動的瓶頸似乎有松動的跡象，且當我還他這份人情吧。”

老人一把提起劉小樂，一個轉身，躍下了屋頂。

若是被劉小樂看見，估計能當成驚掉下巴，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懷抱一人，翻墻爬窗如履平地，牛頓的棺材板要摁不住了。

老人抱著劉小樂，躲開眾人的視線，一路來到后堂，隨便把他丟在一張床上，正要轉身離去，突然被桌案上放著的一塊絹帛吸引了過去。

老人走上前去一看，不經意間跟著念了出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讀完后，老人還在那兒陶醉許久，心想：這文若不愧是詩詞大家，這首詞道出了蕓蕓眾生的共同心愿，的確不凡吶。

正待老人沉浸在詞作中時，文若先生推門走了進來，看見老人，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見過老師！”

嗬，看來這個老人也不一般，還能當一代鴻儒的老師。

老人拿著絹布：“文若，你的詞作水平又有提升了，真叫老夫汗顏吶。”

“老師說笑了，這篇詞作不是學生寫的，而是門外的一個后學小生。”

“哦？現在年輕人都這么優秀了？”

“確實不凡，要不讓學生為老師引見一番？”

“算了，我還有要事，今日遇上一名小友，就是床上那位，許久未曾突破的瓶頸今日有了松動跡象，我得抓緊時間閉關。”

老人指了指床上的劉小樂，對文若說道。

“那可真要恭喜老師了，若有所成，也是開創了歷史先河。”

文若先生聽到老人要突破了，比老人更加高興。

“還沒個準信了，只是有個希望，床上的那名小友你就幫忙照看一下，老人先行一步。”

“是，老師慢走！”

文若先生朝著老人的背影行了一禮，這才轉頭望向床上的少年，借著昏暗的燭光，文若先生依稀覺得這個面孔有些眼熟，一時間沒想起來在哪里見過。

戌時三刻，席上的賓客大都酒足飯飽，正一一告別，準備離去了。

經過劉小樂開場那么一鬧，后面自然是沒有人拿出拙作來遭人嫌棄，所以這場詩會辦的有些虎頭蛇尾。

但對于一些真正的文壇大家來說，見識了曠古爍今的《水調歌頭》后，也是不虛此行。

不過劉宇此時有些著急上火，剛打發完那些有心上來結交的人，卻發現劉小樂還沒回來。

宴席都要散了，小樂跑哪兒去了？

劉宇問過丫鬟仆役，皆是沒人見過他的身影。

奇怪，跑哪兒去了？莫非是先回家了？也不明言一聲。

劉宇遍尋不見劉小樂的蹤跡，還以為他先行回家了，和眾人道別后，只身往劉府走去。

可憐的劉小樂同學就這樣被劉宇丟在了文若先生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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