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居然是從府里傳出的話!
威遠侯心底的怒火是壓都壓不住。
府里的人?威遠侯第一個就想到了周氏。雖當年的事神不覺鬼不覺,一切知情的人都被滅了口,真相也就他與周氏知道。
但,周氏異常的溺愛與縱容崔覲。好在崔覲沒有被養(yǎng)廢,身心都很優(yōu)秀。
威遠侯就越覺得有可能。
當年,威遠侯還是世子的時候,與大周氏一見鐘情,奈何卻是情深緣淺,大周氏成了姨姐,自己成了她的妹夫。
終究兩人情難自禁,珠胎暗結(jié)。
……
威遠侯怒氣沖沖,周氏院子里的人都惶恐了起來,這幾天因為傳聞威遠侯上下都人心惶惶的。
“見過侯爺。”門口的丫頭一見威遠侯見禮。
威遠侯哼了一聲,一腳踢開了門走了進去。
周氏正坐在椅子上與心腹媽媽討論著事,聽得哐當一聲嚇了一跳,見得怒火朝天的威遠侯,周氏忙起身,“侯爺,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沖撞了您,惹您生氣了?”說完又朝戰(zhàn)戰(zhàn)兢兢跟著威遠侯進來的兩個丫頭吩咐說道,“把鎮(zhèn)在井里的瓜果拿來,給侯爺消消氣。”
“滾,都給本侯滾出去。”威遠侯怒吼了一聲,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碟噔噔的作響。
兩個丫頭與心腹媽媽都驚得顫抖了一下。
周氏也嚇了一跳,見得黑著臉怒氣之中的威遠侯,抽出了帕子抽搭了起來,“侯爺,可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快了?”
見得抽噎的周氏,威遠侯更為氣氛,厭惡地伸出腳就往周氏身上踹去,“賤人,哪里做錯了?今日我就結(jié)果了你,省得你到處到處煽風點火,毀了我崔家。”
威遠侯這一腳凌冽十足,一旁的心腹媽媽一把就抱住了周氏擋了那一腳,抱著周氏就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黑血。
周氏倒在地上,看著威遠侯尖銳問道,“侯爺,到底妾身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會毀了崔家?惹得侯爺如此大發(fā)雷霆,要置妾身于死地?”
“賤婦。”威遠侯見得她咄咄逼人的語氣,怒火直冒,就要要再飛上一腳,大有不踢死她難以消去心頭的怒火的氣勢。
“侯爺,侯爺。”那媽媽忙伸手抱住了威遠侯的腳,朝兩個丫頭叫道,“還杵著?還不過來拉住侯爺?”
兩嚇得失了神的丫頭,這才伸手去拉盛怒的威遠侯。
“夫人。”媽媽又推了一把周氏。
“救命啊。”周氏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用帕子捂著臉哭著就往外跑,直接往威遠侯老夫人的院子奔去,“母親,救我,侯爺要殺我了。”
威遠侯把媽媽與那兩丫頭弄倒了,拔腿就追了出去。
周氏一路抹著眼哭喊著,救命與威遠侯要殺了她的話,跑到了威遠侯老夫人的院子里。
威遠侯老夫人這兩天也是精神不好,一來被那傳聞弄得上火,二來年紀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
聽得一路哭喊跑進來的周氏,威遠侯老夫人駭了一跳,往從軟榻上坐了起來,見著跪在地上的周氏,頭發(fā)凌亂,甚是狼狽,“出了什么事?你們夫妻也不是小孩子了,覲兒他們都大么大了,如今斗嘴倒喊打喊殺了起來?”
“母親,您救救我,侯爺不知發(fā)什么瘋,說要殺了我。”周氏哭著拉住了威遠侯老夫人的裙裾。
話落,憤怒的威遠侯就進了門。
威遠侯老夫人見著威遠侯的臉色,喝道,“侯爺,你這是作甚呢?兒媳這些年為你生兒育女,打理家務(wù),你常年不在家,侯府里虧得有她坐鎮(zhèn),你才能無后顧之憂鎮(zhèn)守邊關(guān)。”
“母親,您讓我滅了這個沒有腦子的賤人。”威遠侯怒視著周氏,恨不得吃了她。
“你們都下去。”老夫人揮退了下人,這才看向威遠侯罵道,“你說說,到底是多大的事,對你的夫人喊打喊殺的?”
威遠侯指著周氏,紅著眼怒道,“母親,您不知道,不知道,這個賤人都做了什么……”
“父親。”崔覲,崔秀芝,崔秀云三人趕了過來,兄妹三跪在了地上擋在周氏的面前。
“我可憐的女兒。”周氏摟住兩個女兒嚎哭了起來。
“母親。”崔秀芝與崔秀云兩日來也是憂心忡忡,兩姐妹摟著周氏嗚嗚直哭。
“父親,事情還待繼續(xù)查明,不能冤枉了母親。”崔覲看著威遠侯勸說道。
威遠侯看著崔覲,往日英氣蓬勃,生機勃勃的崔覲全然不見,有的只是——頹敗,氣惱,憂心,喪氣與焦慮。
“到底是什么事?”威遠侯老夫人沉聲問道。
“哼。”威遠侯瞪了一眼周氏,讓崔覲把事情給說了。
一聽緣由,周氏怒從心來,面上卻是不顯用幽怨的目光看向威遠侯,哀聲說道,“侯爺,是妾身沒有管好府邸,是妾身的錯,妾身這就以死謝罪,只求侯爺好好照顧覲兒他們兄妹三人。”
說罷就要往墻壁上撞去。
崔覲兄妹三人忙拉住了周氏。
“母親,母親,您不要這樣,父親定是氣壞了。”崔秀芝失色勸說著周氏。
“母親,您若是有個好歹,我們也不活了。”崔秀云嗚嗚哭著說道。
“父親,母親是怎么樣的人,您不知道嗎?母親怎么害孩兒?”崔覲看著威遠侯說道。
威遠侯老夫人氣得怒罵威遠侯,“糊涂,你這般大鬧,這是要讓陷害我崔家的人稱心如意,兒女是父母的心頭肉,兒媳婦為何要陷害崔家?覲兒是她親生的兒子,她這是要剮自己的心頭肉啊,她為何要這般做?這定是別人故意陷害我崔家的,這是要我崔家萬劫不復(fù)啊!”
威遠侯老夫人拍打著桌子。
若因為這件事威遠侯真的手刃了周氏,那事情就會越來越大。
周氏面上凄苦一片,“侯爺,你這是要逼死妾身啊,覲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的心肝啊,我怎么可能放出這樣的流言出去?到底是哪個天打雷劈的栽贓到我的身上。”
威遠侯老夫人與周氏兩人的一席話,反駁得威遠侯無話可說,沉吟了半響,這才看向周氏,說道,“是本侯魯莽了。”
“妾身不委屈,妾身是侯爺?shù)钠蓿顮斒擎淼奶欤擎淼牡兀顮斠硭溃砟也粡模唬韰s不能背負冤枉之名。”周氏擦著眼淚說道。
“委屈你了。”威遠侯緩和了聲音。
“快起來,坐吧。”威遠侯老夫人說道。
崔秀芝崔秀云姐妹兩人扶著周氏坐到了椅子上,威遠侯也坐到了椅子上。
威遠侯老夫人沒有說話,周氏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威遠侯一臉氣結(jié),崔覲繃著臉,崔秀芝與崔秀云姐妹安靜地挨著坐在周氏的身邊,沒有做聲,然內(nèi)心卻是極其糾結(jié)復(fù)雜的。
一時,屋里的空氣極其緊繃。
半響,威遠侯老夫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怒道,“到底是哪個黑心肝的放出這樣惡毒的謠言來,如此與我們崔家過不去。”
威遠侯氣急敗壞地說道,“若讓本侯查出來,定讓他生不如死。”
“可查清楚了?真的是從府里流出去的謠言?”威遠侯老夫人猶有不甘心。
“確定,源頭就是府里。”威遠侯凝重地點頭說道。
威遠侯老夫人一絲僥存的心思也沉了下去,默了片刻,眼眸一凜,“府里奴才多了,心思也多了,是該整頓了。”
威遠侯不可置否。
即刻,威遠侯府里也開始一番從上到下的整頓。
+
公主府
在安陽公主的院子里養(yǎng)了兩日,明慧與夏姝也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幾日公主府頗有些風聲鶴唳的感覺,下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這日涼風習習,明慧坐在院子里一邊乘涼,一邊與夏姝下棋,豆蔻拿著繡花繃子坐在旁邊繡著帕子,一旁有個小丫頭拿著扇子在旁邊輕輕地扇著風兒。
“郡主,二少爺與六殿下來了。”
明慧抬頭只見徐習遠笑容滿面,分花踏葉緩步與夏承毓一起朝自己走來。
“參見殿下。”明慧與夏姝放下了手里去棋子,行禮。
“在下棋呢?”徐習遠走到了明慧的面前,看了眼棋盤上的棋局。
“嗯。”明慧點了點頭,讓冰片與豆蔻下去準備茶和點心。
冰片與豆蔻上了茶,點心還有瓜果,就退到了一旁。
夏承毓笑著捏了一顆葡萄放到了嘴里,笑著解釋與明慧說道,“都說了你與姝兒都好了,他這還不放心,硬央了祖母親自來看一眼才放心。”
徐習遠雖是皇子但也是男子,來明慧的閨閣到底是不合規(guī)矩,然,他沾著遠親,這次又救了明慧與夏姝兩人,擔心兩人的狀況倒也是合情合理。
其實他對明慧的心思,安陽公主等人自然也都瞧得出來的。
明慧以前又救過徐習遠,如今徐習遠又救了她,這關(guān)系倒是愈加深了。
“姝兒,聽說,你與表妹學著做糕點的?可有何進步?”夏承毓笑著看向夏姝問道。
夏姝笑嘻嘻說道,“自然是比不上明慧姐姐的。二哥想要吃,我這就給你露一手去。”夏姝說著就起了身。
“我可是不信,你若讓廚娘做了,然后端出來跟我說是你親手做的可不行,我得親眼看著你做。”夏承毓也跟著起身說道。
兩人就朝明慧院子里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你去看著點,可別讓姝兒碰著燙著了。”明慧忙扭頭對豆蔻說道。
豆蔻應(yīng)了一聲也就跟了上去。
太陽有些烈,但院子里樹影斑斕,樹蔭下很是涼爽,徐習遠執(zhí)起了一粒黑子把玩了兩下,放了下去。
明慧知道徐習遠是有話與自己說,把茶往徐習遠面前推了推,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花茶,這夏天喝正好,消暑,健胃。”
徐習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酸帶著一絲甜,滿口生津,徐習遠又喝了一口,這才說道,“威遠侯府里如今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的,昨日威遠侯對周氏大動干戈,揚言說是要殺了她。”
威遠侯府人多,昨日周氏從自己的院子一路哭天搶地跑去老夫人之處,一路不少人都瞧見了那一幕,自然就傳了出來。
“其他人有什么反應(yīng)?”明慧聞言,又問道。
“武安侯府沒有特別的反應(yīng),只是緊閉的大門,大周氏那邊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至于周怡瑾她倒是一如既往地該什么就做什么。”
“倒還是沉得住氣。”明慧莞爾。尤其是那周怡瑾,到底是賢妃選中的兒媳婦,有幾分沉穩(wěn)。
“可不是就是,威遠侯可是放了話出來,說定要把那亂嚼舌根的人千刀萬剮,以證威遠侯府的清白。”徐習遠也笑。
這臉皮可真——
不是一般的厚!
明慧嗤笑了一聲,看向徐習遠問道,“表舅那邊有什么動靜?”
“父皇已經(jīng)讓大理寺著手徹查這件事了。”徐習遠說道。
明慧淡笑,“看來他們沒有見到棺材就不流淚了。這件事既是你接手了,就不用跟我來說了,我想要知道過程如何,會讓冰片去打探的。”
這威遠侯的世子是奸生子!
從花團錦簇的威遠侯世子,成為世人所鄙視的奸生子,崔覲會是怎么樣的心情?
生不如死吧。
從世人的敬仰與崇拜到世人的唾棄。
這樣從天上墜落到地獄的痛苦,崔覲,你該好生享受著。
還有世子是勛爵的繼承人,這可是不是一般的小事,這世子,可是要朝廷頒下旨意才算的,這可是牽涉到朝廷的。
會如何?
明慧淡淡的笑容里多了一絲殺意。
“嗯。”徐習遠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但是來不來,這可是他自己說了算,想要見她,他總是會找著借口過來的。
明慧笑著摩挲著茶杯的邊沿,看向徐習遠又問問道,“那幾個人的安全可妥當?”
“放心。”徐習遠點頭,“等過兩日,時機成熟,我把他們交到大理寺卿的手里。”
明慧就不再問。
既然有徐習遠安排人護著,那就不用自己擔心了,相信他會保護好人的。
從心里,明慧就相信徐習遠,兩人相識了好幾年了,不知從何時起,明慧覺得自己的心里已然是很相信徐習遠,似就那么水到渠成一般,徐習遠就一點一點地跨過了她心底筑起的防備。
“天氣漸炎熱,早日結(jié)了這案,皇帝表舅也省心。”明慧笑著說道。
見著夏姝與夏承毓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明慧與徐習遠也就止住了話題。
坐了一會,徐習遠與夏承毓就告辭走了,走的時候,明慧讓豆蔻包了一包茶給青楊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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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府里攪了底朝天,謠言的源頭隱隱指向崔覲的院子。
加上大周氏暗地里送過來的一封信,威遠侯終于想來,那次那女子為何面熟了?于是威遠侯氣急敗壞地讓人把崔覲找了過來。
“那次,那狐媚子到底是誰?”威遠侯黑著臉問道。
這兒子房里的女人吧,威遠侯是從來不過問的。崔覲大驚失色,“父親,她,她是……。”
“這個時候還想護著她?她到底是誰?”威遠侯怒問。
“她是明慧郡主的姐姐,范府的六小姐范明玉。”崔覲說道。
威遠侯一臉嚴肅地看著崔覲說道,“殺了她,為了崔家,馬上去殺了她。”
“父親。”崔覲失色,“明玉不是那樣的人,她知書達理,如今又家破人亡,她一個弱女子只是為了尋求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自是不會把放出那樣的流言的。”
威遠侯聞言不為所動,威嚴地看向崔覲,“她到底是明慧郡主的親姐姐,血肉相連,我們這般算計明慧郡主,她這是報復(fù)我們,我們?nèi)羰遣粴⒘怂藜揖鸵獨г谒掷铩!?
“父親……”這個借口太牽強,崔覲心里大動,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威遠侯,臉上閃過疑惑,驚恐,與不安,片刻之間,崔覲的心思翻涌,無數(shù)個念頭涌了出來,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如一張大網(wǎng)密密麻麻地網(wǎng)住他。
崔覲張著嘴巴動了動,最終說道,“父親,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孩兒?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您不該瞞著我,明玉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清楚,她不會走出這樣的事情的。”
說完一臉固執(zhí)的看著威遠侯。
威遠侯見著崔覲的神情,沉吟了半響,把事情和盤托出。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崔覲臉色寡白,一臉不可相信。
“這是真的,那女人早就知道了。”威遠侯伸手抓住崔覲的肩膀,直視著崔覲,說道,“該怎么做,你心里有數(shù)。”
說完,放開了崔覲,離開了房間把崔覲留在屋里。
崔覲沉默了良久,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是奸生子!
崔覲把屋里的擺設(shè)砸了個稀巴爛,不住地笑著,最終坐在跌坐在椅子上,直到夜色降臨,才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世子,您怎么了?”范明玉見著一臉死白的崔覲,大驚。
崔覲低頭看向嬌媚如花兒一般的范明玉問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范明玉身體一僵,隨即搖頭,“世子的身世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嗎?”
話剛說完,心口一痛,冰冷的感覺傳來,喉間的腥味直接往上涌,范明玉往后退了一步,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胸口,鮮血汩汩往外流。
范明玉目光隨著匕首的把上面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慢移到了崔覲的臉上,“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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