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客廳里的季昭盯著宋離的頭像，雪地里的兩只腳印，不用猜就是兩姐妹踩的。
光線很好，雪地里仿佛被撒了細(xì)碎陽光，有些治愈。
季昭沒有添加好友，而是起身去食堂。
周游拍下菜單發(fā)在群里。
宋唯問宋離：“看群里，想吃什么？”
宋離拿起手機(jī)，隨便掃了眼：“辣子雞。”
不過一會兒，周游和季昭提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虬谢貋怼?
宋離出來拿，季昭趁機(jī)從羽絨服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糖遞給她。
粉色的鐵罐盒包著透明膜，還沒拆就聞到水蜜桃味兒，香味沁人。
宋離遲疑兩秒，伸手過去接：“謝謝�！�
這邊的周游給宋唯買了不少零食，怕她無聊。
兩大男人隔藏私心，誰也沒戳破。
茶幾墊上餐巾紙，擺滿飯菜，香味四溢。
四人圍坐，周游和宋唯兩人有那么一點男女之事，說話不像以往沒心沒肺。
少了這兩人，飯桌上有些安靜。
季昭反手摸到沙發(fā)上的電視，放電影頻道。
依舊是看過無數(shù)次的老電影。
打打殺殺，情情愛愛，忽明忽暗的畫面和聲音，總算有點兒熱鬧的氛圍了。
宋離嗜辣，連吃辣子雞丁數(shù)口后，終于忍不住去拿水，一抬頭見宋唯低下頭，余光閃躲，仿佛看了該看的。
接著，誘人靡費的低吟聲自電視里傳來。
宋離背對著電視，不用回頭就知道大屏幕的男女主正在擁吻，八個機(jī)位，旖旎纏綿。
那會兒央視六公主還咋咋呼呼的，無刪減，網(wǎng)絡(luò)無卡頓。
擁吻解扣子，露肩膀行云如水，嗯啊嗯哦余音回蕩。
宋離若無其事繼續(xù)吃飯，季昭也低著頭夾菜。
直到兩人同時夾到一塊肉。
季昭咳了咳，快速收回筷子。
他不是毛頭小子，試問哪個男生沒看過啟蒙教育。
只是和女生一起看，怎么看都怪異。
三分鐘，鏡頭終于切換。
季昭和周游這倆難兄難弟同時呼了一口氣。
這頓飯一開始吃得挺好的，后來就像有鬼催一樣，只想趕緊把飯吃完，收拾碗筷走人。
吃完飯，夜色逐漸黯淡下來，天幕越來越沉。
宋離趁宋唯和周游在一塊說話，出來尋了個地方抽煙。
煙還沒抽幾口，季昭也來了。
兩人蹲坐在一處，比上次的距離近了些。
頭頂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照亮彼此模糊的面容，手指間夾著一支猩紅色的煙頭。
煙霧繚繞，風(fēng)吹云散。
季昭偷偷看了眼宋離，決定給他們倆取一個名字，叫偷摸抽煙小組。
聽著像研究課題。
那要是研究課題的話，會研究什么呢？嗯，就是研究如何偷偷摸摸找地兒抽煙……
季昭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離離？宋離？”
聲音和腳步由遠(yuǎn)及近，宋唯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在視野中。
說時遲那時快，季昭從胡思亂想里抽離，急忙將宋離手上的煙奪過來，兩支一起含在嘴里。
又想起宋唯的警告，離得宋離遠(yuǎn)遠(yuǎn)的，吞云吐霧，煙霧籠罩下都看不清面貌。
宋唯走進(jìn)看清兩人，放慢步伐，目光從疑惑變成季昭真是有病。
一根不夠來兩根。
她沒理會季昭，望向不遠(yuǎn)處的宋離：“你在這兒干嗎？吸二手煙嗎？”
宋離難得穩(wěn)不住，咳了咳，若無其事：“我剛打完電話，你找我什么事？”
“沒事，我以為你不見了�！�
宋離笑得無奈：“我還要打一個電話，你先回去吧。”
“哦好的�！彼挝ǹ纯此坞x又看看季昭，半信半疑后退，總覺得他們倆有事瞞著自己，但還是走了。
兩人目送宋唯進(jìn)屋，季昭松了一口氣，扭頭，正巧宋離低下頭。
目光在半空中對上，彼此沉默了幾秒。
季昭尷尬地放下手：“剛剛……”
宋離卻沒有再說謝謝。
她微微彎腰，伸手去拿他左手的煙，只拿了一支，然后遞到嘴邊。
單薄的嘴唇咬住煙頭，飽滿的唇珠，唇形很美。
不合時宜的，季昭想起吃飯時的大屏幕，思緒轟然坍塌，大腦空白。
宋離睨眼，吸了一口煙，緩緩?fù)鲁觥?
右手拿著煙，胳膊肘支撐在左手抱腰上，煙頭抽離，煙霧隨風(fēng)飄遠(yuǎn)。
煙抽完，她勾唇笑了聲，那笑很淡，映著淡淡的月光。
是危險的信號。
“再來一根？”她笑著說。
季昭跟個愣頭青似的，手忙腳亂地掏煙。
宋離偏頭點燃，火光跳躍，她吐出煙圈，淡淡說：“你贏了�！�
季昭很久后才有反應(yīng)，是滑雪比賽贏了。
他贏了。
……
季昭失眠了。
屋里暖氣很足，兩個大男人血氣方剛又燥熱，把窗戶半開，讓冷意的風(fēng)鉆進(jìn)來透氣，但也吹不散悶熱。
窗外是黯淡的月亮，身旁的周游深睡。
季昭閉上眼就能想起路燈下的那一幕，宋離抽著煙，對著他笑。
盡管那笑容很淡，可記憶好像拖泥帶水，還會添油加醋。比如單薄的唇涂上誘人的口紅，細(xì)長微彎的眼睛像是會勾人一般……
季昭抬起手，捂住眼睛，警告自己不要再亂想。
他翻了個身，壓著睡覺。
還是睡不著，季昭決定出去走走。
他小心翼翼拉開門，宋離竟然還沒去睡覺，坐在沙發(fā)上，腿上放著電腦。
只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看電腦。
季昭也沒說什么，坐在對面的單人椅，倒了一杯水，喝進(jìn)嘴里。
水是冷的，叫人清醒。
季昭說：“你忙，我不會打擾你的�！�
宋離沒吭聲，就這樣專心做設(shè)計，時不時用語音和徐光語等人討論。
她戴著耳機(jī)，講的都是專業(yè)名詞。
“m要做優(yōu)化處理。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處理�！�
等宋離合上電腦，季昭也從手機(jī)里抬起頭，問她：“你說我贏了，那我現(xiàn)在是否可以了解你。”
宋離有些困意，沒太詫異，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你問�！�
“加微信。”他將手機(jī)遞給她。
季昭見宋離不接，笑著說：“你拒絕了我一次，還要再拒絕我嗎？”
“一個人被拒絕兩次，會受傷的�！彼桓笔軅哪�。
宋離抿了抿唇角，遲疑地接過手機(jī)，輸入自己的微信號。
不過她也不常發(fā)朋友圈，大多是分享游戲。
“這才對嘛�！狈路鸺恿宋⑿啪褪蔷攘怂�。
宋離裝作聽不見。
季昭拿回手機(jī)，粗略地瀏覽她的朋友圈，暗自好笑。
如果是旁人看，大概只會覺得她乏味無趣兒吧，一個女生，怎么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游戲里。
所以他問：“你是游戲制作人？”
他剛剛看她講電話，廣泛地分析了游戲從策劃到美術(shù)的設(shè)定，所以才這樣問。
“不算吧，”她解釋，“只是游戲程序員�！�
很快季昭發(fā)現(xiàn)宋離的另一個優(yōu)點，雖然她話少，可她總是會認(rèn)真地去解釋。
一個游戲團(tuán)隊主要分為策劃、程序員、美術(shù)。只是他們?nèi)松伲坏搅鶄�人，所以一個人串了幾條線，她和徐光語負(fù)責(zé)程序和主策劃。
“一刀血是你策劃的吧�！�
宋離稍有詫異，卻也很快恢復(fù)平靜，輕輕回道：“是�！�
“很好玩，適合打發(fā)時間�！彼埠芟矚g，不然也不會玩了好幾年。
“真看不出來……”季昭在燈光下欣賞她的面容，“一躍成為游戲界的黑馬，竟然是個女生……”
宋離歪了歪頭：“我可以把這句話當(dāng)做歧視嗎？”
“歧視？”季昭沒有笑，“原來你是這樣理解我�！�
宋離很快道：“抱歉�！�
季昭沒有接受，卻有心夸贊她：“我并不是歧視你，我只是覺得你腦袋里藏著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仿佛她是為了游戲而活，讓人忍不住想要了解她。
他查了她的資料，不只是《一刀血》，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游戲，都是她獨立制作的。
他也喜歡玩游戲，卻是第一次佩服一個人。
這些年，宋離不是沒有聽過夸贊，可這個人的夸贊太過直白，讓她想躲閃謙虛都不行。
她移開眼睛：“謝謝�！�
避開那個人灼熱興趣的目光
“你們在做新的游戲策劃？”
“是的。”宋離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季昭突然說：“其實我對游戲一直有一個想法�！�
“嗯？”宋離有些驚訝，“你有什么想法？”
她難得地認(rèn)真地看著他，對于提出意見的人，她相當(dāng)有耐心。
“不過我先道個歉，偷聽你講話。”
“我接受�！�
季昭輕輕一笑，從容地將手覆在眼睛上，視線里一片黑暗，這是他慣用的思考習(xí)慣。
宋離點點頭，望著他，不出聲。
幾秒后，他放下手，看著她的眼睛很亮。
許是角度問題，宋離清楚地看見了他眼里倒映的壁爐火光。
映得雙眸明亮，襯得眉峰清俊好看。
兩人對視著，眼中似乎有種不滅不休的光。
宋離這人只是淡漠，但她不傻。
深知盯著一個人看久了，會產(chǎn)生奇怪的情緒。
她慢慢地移開目光，看向他的手，十指細(xì)長，骨節(jié)分明。
她又移開視線，聽他說話，嗓音很溫柔：“你們做的是競技手游吧？其實我個人覺得，競技5v5模式不好玩了，5v4，3v1，才好玩。”
他微微湊近她，笑著問：“玩過《暗殺》嗎？”
距離很近，似乎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宋離不露痕跡地退后一點兒，背脊壓著沙發(fā)，平靜開口：“玩過�！�
她自然也研究過，這是一款生存恐怖游戲，非對稱性對抗競技；由一名殺手和四名逃亡者組成的獨特游戲，但國內(nèi)目前還沒有這種生存內(nèi)模式的游戲。
只是，生存模式和競技模式不一樣。
所以季昭沒有往下說。
宋離卻明白了。
像是有什么東西爬進(jìn)她的心里，也有兩個很重要的關(guān)鍵字從她腦海里閃過——競技和生存。
她若有所思地抬頭，暮暮沉沉的夜，影影約約看見雪白的山頂。
那是九塘山。
被稱為高原上的雪山，難得攀爬，卻依然有人前赴后繼地去爬。
明明不可違，還是要去，別人說這是跟風(fēng)，其實這是挑戰(zhàn)自我。
她總有很多大膽的想法，頭腦風(fēng)暴想過非對稱性對抗競技。
可徐光宇是保守派。
卻在此時，她遇到了一個不謀而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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