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宋離自然而然地附身,鼻息間縈繞著淡淡清爽的水果味兒。
倒不太適合這個季節喝。
老板也是這樣想的,藏得好好的,誰知被某個王八蛋給翻了出來。
宋離接過抿了一口,果然有水果的味兒,還夾雜微淡的酒味。
她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季昭敏感的目光掃過她的眉頭:“怎么了?不好喝?”
“不是。”她擺手,“我不能喝酒。”
“酒精過敏?”季昭臉色微變。
宋離:“只是酒量不好。”
他松了一口氣:“不用擔心,這個沒什么度數。”
“嗯。”
但宋離酒量是真不好,才一口臉頰發熱,剩下的半杯自然是不會再喝。
她把杯子塞到他手里:“我想睡覺,先上樓了,你跟我姐說一聲。”
“等我……”
季昭先去扔杯子,結果轉身人就不見了,追上樓卻沒看見人,敲門也無人應。
他這才慌了,連忙樓下找宋唯開門。
“出什么事兒了?”宋唯邊刷卡邊問。
門“咔嚓”一聲開了,室內一片黑漆漆,根本無人回來過。
季昭的心咯噔一下,訥訥地問:“宋離……是不是酒量不好?”
宋唯回頭怒目而視:“你給她喝酒了?!”
宋唯此時此刻真想削了季昭。
小時候,她用筷子點酒給宋離嘗,才一滴,就讓她整張臉頃刻間通紅,人“咚”的一聲躺地上了。
宋唯嚇得夠嗆,送進醫院才知道是喝醉。
當時她就覺得驚奇,怎么有人的體質這么敏感。
那以后,她再也沒讓宋離碰過含酒精之類的東西。
其實在老板分酒前,她怕周游或季昭好心拿給宋離喝,就跟周游提了個醒。
“喝不得?”季昭神情下沉。
跟著而來的周游,拍了拍后腦勺:“這事兒怪我,宋唯說她沾不得酒,一喝就上頭。”
當時他應下,但去了個廁所回來,結果就發現宋離不見了。
季昭臉色慢慢凝重起來。
宋唯的臉色極差,周游也不敢吭聲。
“宋唯,很抱歉……”季昭深呼吸一口氣,“我們先去找人,把人找回來再說。”
“嗯。”
周游說:“昭子你去外面找,我和宋唯在里面找。”
三人將民宿里外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
季昭的不安擴大,他跑回房間抄車鑰匙下樓,頭也不回地說:“我去外面找找。”
夜已濃黑,路上也沒什么人,兩旁都是樹木。
越往前開,建筑慢慢消失在視野里。
幾公里后,他知道宋離不會走這么遠了。
調轉車頭回去,哪知車沒油,熄火了。
季昭只好把車停在一旁,給周游打了個電話,讓他送油過來。
周游哭天喊地:“大晚上的我去哪兒給你弄油?我還要找宋唯她妹呢!……要不你走回來吧,幾公里又不遠。”
“你找別人。”
季昭掛了電話,這幾天天氣很好,月亮又圓又亮,如銀盤似的。
青灰色的月光照在車頭,他焦躁地捏了捏鼻梁。
十分鐘后如果沒人來,他就棄車走回去。
無論如何都要把宋離找到。
這么想著,他掏出煙,剛點燃電話也跟響了。
他看也沒看到接通:“找到宋離了嗎?”
“小季,是我……”
季昭失落地吸了一口煙,問:“李叔,不好意思。這么晚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李棕頭疼又焦急:“那些人剛才又來砸門了。”
季昭坐直,罵道:“這群人大半夜的討什么債?!”
李棕聽他這樣說,心中為難,可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小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來麻煩你……”
季昭打斷他的話:“還剩多少錢?”
“我前兩天還了幾萬,目前還剩五十萬……他們說……”
季昭平聲說:“我知道了,李叔,你等我我想想辦法。”
“唉……麻煩你了。”
季昭沉默地抽完整支煙,忽而聽見一陣窸窣聲傳來。
他回頭仔細聽了一會兒,像是從后備廂傳來的。
季昭來到車后面,輕輕一提蓋子,車廂彈開。
原本空蕩蕩的后備廂里,如今躺了個人。
他拍了拍后腦勺,好笑又好氣。找得人仰馬翻的宋離,原來躺在他的后備廂里。
他用手機照亮,彎下腰。
宋離的臉頰通紅,鼻腔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睡得很沉。
跟平時一樣,乖巧不鬧人。
他把手機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去抱她,后備廂沒有空調,羽絨服面料像是蒙上了冰霜,冷硬出奇。
手碰到她的脖子,肌膚也是一片涼意。
季昭有些心疼,動作力度加深,似乎弄醒了宋離。
那雙眼冷不防睜開,眸光清明。不像喝醉酒的模樣。
“醒了?冷不冷?”
宋離看著他,而后沉默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領,往下一扯。
季昭沒有防備,撲在她身上。
她抬起頭,雙手勾住他脖子,精準地吻上他的嘴唇。
季昭大腦一片空白,屏住呼吸,身體僵硬一動不動,深怕驚擾短暫的歡愉。
這吻并不復雜濃烈,染著酒味,輕柔似羽毛。
季昭很快掌控主動權,大手按著她后腦勺,加深吻意。
他沒有談過戀愛,沒有接過吻,因為他自有高傲和矜嬌,喜歡他的看不上,他喜歡的……以前未曾出現。
另一只手輕撫她的后背,吻得毫無技術,毫無章法,尖利的牙齒磨碾嘴唇和舌尖。
宋離驟然疼醒,腦袋微偏,移開嘴唇。
從她開始,從她結束。
季昭下巴抵在她肩窩處,微微喘氣,好似流連忘返在夢里。
宋離低低輕喃:“獎勵你的,找到我了。”
季昭驀然一怔,濃烈的心疼卷席而來。
動作很輕地將她抱起來,放進后座,脫下羽絨服蓋在她身上。
宋離雙眼半瞇,那會兒是真醉了,隨便找了個窩躺進去。
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何處,后備廂也鎖上了,推也開不開。
她一直等在這里,等得渾身冰冷,迷迷糊糊,等到他。
車內還有些微暖氣余溫,宋離身體回暖,眼皮越來越沉。
季昭柔聲道:“沒油了,你先睡會兒。”
“嗯。”聲音很輕,帶著些許鼻音。
得盡快回去驅寒。季昭這樣想,給周游發短信,說人已經找到了。
周游的電話來了,他按掉,換成短信:急!送油來!
溫度慢慢下降,后面仿佛有細碎的冷風吹進來。
他側坐著,用手擋住,而宋離又睡著了,睡得很沉。
季昭可就無聊了,手機沒電,煙癮還犯了。
無聊得抓狂,他只好透過微微月色看著熟睡的宋離。
心想:她是怎么一聲不吭地爬到車后備廂睡了?怎么這么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被傳染了,迷迷糊糊想睡覺。
憑空“砰”的一聲,像是東西撞在車頂上,接著細細的悶哼聲傳來。
季昭一個激靈醒來,還不清明的視線,模糊看見宋離抬起頭,手無意識地揉著額頭。
他輕聲細語地問:“撞到了?”
“嗯。”
他伸出手扶著她的肩膀,另一手給她揉腦袋,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她腦袋昏沉,聲音細微:“我要喝水。”
季昭側身拿水,擰開瓶蓋喂了點兒水給她喝。
喝完,宋離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看著乖巧極了。
季昭掖了掖她身上滑落的外套,也沒了睡意,腦子全是親吻的畫面,清醒得可怕。
-
周游借了一輛摩托車來送油,剛準備敲窗,季昭就下了車。
他一眼看到睡著的宋離,忍不住問:“你是在哪兒找到她的啊?”
季昭指了指后備廂,周游秒懂:“牛啊!”
汽車灌上油,周游剛準備關上,季昭深知他關門的力道,朝他作噤聲的動作。
周游再次秒懂,嘴巴小聲地一張一合:“宋唯快要嚇死了,你沒跟我發短信前,她都準備報警了。”
季昭不是很想學他這樣說話,索性沒有出聲,只嗯了一聲。
周游被他這副模樣搞得也不敢動,深怕一點兒響動就吵醒了后面的人。
“走了。”周游騎著摩托車回去。
-
宋唯拿著手機坐在床邊,宋離今天這出失蹤戲,把她嚇得心臟病都要犯了,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她焦躁不安地等待,直到敲門聲響起。
宋唯一個激靈,扔下手機去開門。
季昭抱著宋離進來,風塵仆仆,衣角冰冷,好似還掛著寒氣:“左還是右?”
“左邊。”
季昭將宋離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掖被角。
“宋唯,她在后備廂睡著了,身體很涼。你先看看有沒有感冒的跡象。”季昭沒有回頭,對宋唯說,“我去找前臺拿預防感冒藥,等她醒了給她喝。”
“好。”
夜里變天,早晨雪就落了下來。
不過幾個小時,天與地好似融為一體,整個世界一片白茫。
宋離這一覺睡到中午,她睜開眼,宋唯守在一旁,伸手探她的額頭:“不燙,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沒有。”勉力張嘴的嗓子沙啞,除此之外沒有不適的地方。
宋離體質好,她坐起來,將外套披在身上。
宋唯遞給她一杯熱水。
昨晚宋離一直沒醒,也沒發燒,宋唯就沒給她吃藥。
宋離喝完水,清清嗓子:“嚇到你了吧。”
提起這事兒宋唯就瞪她:“以后堅決不許碰酒!”
宋離捧著杯子,眨了眨眼,十分乖巧。
“餓了吧?等你洗漱完我們就去吃早飯。”宋唯突然想起什么,“你和季昭……”
“嗯,談了。”
宋唯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沒開玩笑?”
“沒。”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宋唯一直覺得李昭有問題,沒想到宋離也不對勁。
“好一個暗度陳倉啊。”宋唯感慨,“牛啊牛啊!”
宋離不再聊這個話題,掀開被子:“吃飯去吧。”
宋唯咂咂嘴,想說些什么來提醒她,話到嘴邊全數咽了回去。
宋離一貫比她有分寸。
“那我去上個廁所。”宋唯說。
宋唯比她先弄完,可出門時總要磨蹭半天。
宋離等不耐煩,拉開門。
“醒了?”季昭一直等在門口,黑色毛衣襯得面白如玉,濃眉俊黑,嘴角掛著笑,似乎從昨晚就沒落下來過。
宋離點頭。
季昭去牽她的手,仿佛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餓不餓,一起吃飯?”是商量的語氣。
“怎么不走了?”宋唯走出來,盯著季昭沉默兩秒,“……你們倆去吃吧,我去找周游。”
末了還在想:艷遇啊,姐弟戀啊,牛啊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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