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之旅戛然而止，嚴重的高反還是找上了顧詞，不知道是哪一步走的不對，去時好好的，下來就頭昏腦漲，喘不上氣。

        生平第一次抱著個氧氣瓶靠在車上大口吸著氧，顧詞想笑但是沒力氣，這也算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譬如這想劈開一般難以忍受的頭疼。

        “你第一次來到西藏也是這樣嗎？無法想象，不過你的身體素質應該比我好些，但是每天艱苦訓練也是極其困難的，我聽說你們會不斷地挑戰身體極限，這不由得讓我有些肅然起敬。像是我這般頭疼的時候，也不會休息堅守崗位嗎？那你們實在偉大，我現在，真的忍受不了。只是實在舍不得這里的美景，你不知道，日落金山的那一刻，我心中的震撼，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激動。

        可我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了，我決心換一條路線，不過現在，我得好好休息，量力而行，是你教給我的，這片向往之地，來過也不悔了。”

        回去的時候，顧詞到過一個路邊的茶館，她遇見一個人，寄了一封信，在西藏寫的信，寄給西藏的人，這是顧詞的浪漫。

        簡陋的茶館，一碗酥油茶，一個油餅，熱氣騰騰，顧詞旁邊坐了一個女人，一個漢族女人，兩條又黑又亮的大辮子，打扮卻是傳統的藏式服飾。

        “你去哪里？”

        “來旅游。”

        “一個人？”

        “現在是。”

        “膽子真大。”

        “還好。”顧詞無意與之交談，但還是是耐著性子回答了幾句。

        她似乎也看出來顧詞是個不善言辭的，笑笑說：“我是這里的老板。”

        顧詞有些驚訝，怎么在這里開個店？

        “也沒什么事做，在這里心里安靜些，不用那么復雜，有些時候，人少一點的地方，待著心情也松快些，你看，來這里的人。”

        她環視一周，顧詞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一圈人。

        “他們都是來松快的，朝圣的，徒步的，旅游的，這是一場心靈之旅，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想逃避些什么。”

        顧詞看著她，眉眼帶笑，神情卻是落寞的，顧詞不知道她有什么故事，只是靜靜聽著。

        “沒什么，只是想說，少去偏僻的地方，這里風景雖好，但也危險，尤其你這種單身女性。”

        “謝謝。”

        “不過你應該也不會去，那些愛探險的也最不聽勸，不該去的地方偏偏要去，丟了命也不知道為什么。或許你知道很多年以前無人區的故事嗎？”

        “什么？”

        “算了，時間太久了，估計也沒人記得，你只要記得，無人區，去不得。”

        說完這句，她就離開了，顧詞似乎聞到一點淡淡的酒香，許是喝醉了，不然找她一個不認識的攀談做什么？

        她看著那位喝醉了的女人步履倒是穩健，到了一桌情侶的桌邊停下了，開始攀談。

        顧詞看她一副言笑晏晏與之相談甚歡的樣子，又不確定自己剛剛的判斷了。

        金玉緣是個好客的人，也是個樂于交談的人，路過的人，她總會找一些合眼緣的說上那么幾句。

        這里路過的背包客、朝圣者，一來二去都認識了她，有些人自發的把這兒當成旅途的一個據點，每次徒步旅行都會在這個位置歇上一歇，和金老板聊上一聊。

        小小的茶館，是他們放心停靠的可靠的休息之地。

        “金老板，你每次都給他們念叨那么幾句別去無人區，尤其是那些小情侶，怎么啦？金老板看不得小情侶去個無人的地方好好相處相處。”一個背包客笑著大聲調侃，一群人聽到這話，都笑出了聲。

        那對小情侶更是羞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說什么呢，我這不是提點他們，那地方危險，你們自己敢去嗎？還有那些喜歡探險的，別拉這些孩子去，這里好看的地方那么多，別被人坑了。”

        “你這話可不對了，帶路的向導那可都是經驗豐富的，你不能斷了人家財路呀。”

        “財路，我看是不歸路，好好的地方不走，偏去那荒無人煙的，再說哪里是老虎獅子的地盤，大家就別去湊熱鬧了，別人的家，我們去那就是打擾。”

        “哈哈哈，你這是強詞奪理。”

        茶館里一片歡聲笑語，看來都是些認識的人。

        顧詞也被這輕松地氛圍感染，這位老板人應該挺好，有好些熟客，別人和她說話也十分隨意，想來她也是一位和氣的人，況且她還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們這些初次來藏的人別去一些危險地方，想來也是個心腸極好的人。

        別人不愿聽她也沒辦法，不過是說一嘴的事情。

        多好呀，金玉緣看著這濃情蜜意說著悄悄話的小情侶，女孩天真活潑，一雙大眼睛充滿對世界的好奇，男孩溫和懂禮，說話慢聲細語，滿是寵溺。

        那個人的樣貌自己還想得起來嗎？金玉緣自嘲一笑，人真的老了呀，記憶力大不如前了。

        “聽說你撿了只小狼崽，厲害呀，什么時候給大家伙看看。”

        “真的嗎！”小情侶中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看向金玉緣。

        金玉緣倚靠在一旁，笑著說：“是呢。”

        “哇，是真的狼嗎？野狼？很兇嗎？”

        “跟狗一樣。”金玉緣溫柔地回答女孩。

        “好想看呀！”

        “已經交給動物保護組織了。”

        “啊。”女孩失望地垂下了頭，“好想親眼看見呀。”

        “沒什么好看的，和動物園的差不多。”

        金玉緣額外贈了一盤糌粑給這對情侶，像個知心大姐姐般說道：“那玩意兒長大了可兇，比之老虎獅子都不遜色，人見了只有逃命的份，你看它小時候可愛，長大了它看你可愛。”

        “小狼抱起來是什么感覺呀？”

        “不知道。”

        金玉緣確實不知道，她只是在它們即將被牧人處理掉的時候打了個電話而已。

        狼崽的父母被牧人打死了，它們吃了他們的羊，還想襲擊牧民，最后自食惡果。

        她對這動物沒什么好感，但是那個時候，不知怎的，她開口攔下了。

        “這是犯法的。”

        她想她只是說出了應該說的話，殺死一頭野狼確實犯法，前面是自衛，但是后來刻意殺死小狼絕對是違了法的，

        幼年的狼崽嗚咽著，發出滋滋地威脅聲，牧民捉不住，實在沒法，還是打了個電話叫來動物保護組織的人捉了去。

        得到的損失可以上報政府進行補貼，牧民還是比較滿意這個處理結果，笑著對金玉緣道了謝。

        顯然這個故事很得這對小情侶的心，特別是這個女孩子，她滿眼星光，崇拜地看著金玉緣，“你人真好，救了它們。”

        “殺狼犯法，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

        “那些牧民不知道嗎？”

        “也許吧。”

        “還能看到那只小狼嗎？”

        “應該不行了吧。”

        “好吧。”

        女孩咬了一口糌粑，有些吃不習慣，自然地遞給了自己的男朋友。

        “我看您對這兒挺熟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薦嗎？”男孩咬下到嘴的糌粑，大口嚼了幾下吞下，問起西藏好玩的地方。

        “也就這些地方，你們兩個人可以去······”

        回去的路匆忙又不舍，顧詞從西藏帶回一抔土。

        “什么？你啥都沒買沒帶，就帶回一抔土？”張渺看著塑料袋里的那抔黃土，滿臉不解。

        “嗯，我的花需要。”顧詞忽略這刺耳的尖叫，專心將土倒在新買的花盆里。

        “你這花還擔心它思鄉嗎？”張渺看著以前那盆小小花盆里的格桑花吐槽道。

        “嗯。”

        “無法理解。”張渺覺得顧詞腦子不正常，去了一趟西藏腦子被高反弄傻了。

        “朋友，你還好嗎？聽說你還打了吊瓶。”

        “還好，你可以去體驗體驗。”

        “算了，你替我去過就可以了。話說吃了紅景天也沒用嗎？”

        “有用吧，前幾天挺好的。”

        “看不出很有用的樣子。”

        “哦。”

        “出去一趟，你怎么對我越來越冷淡了寶，見到了花花世界，就對舊人提不起興趣了嗎？”張渺滿臉哀泣地耍著寶，仿佛對面是一個在外有小情人的浪子。

        “最近又看了什么小說。”

        “哎，我給你說，這本真的超好看呀，雖然名字不咋地，差點就錯過了，讀起來那可是真香，我發給你呀！”

        “be嗎？”

        “he。”

        “哦，我要看be。”

        “不行，這個你必須看。”

        “行，你發來吧。”

        “哼，顧詞你要看完，過幾天我來抽問。”

        顧詞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看著張渺，是小學課本嗎？還要抽問？

        “嘻嘻，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本小說了，我想讓你也知道！”

        張渺笑嘻嘻地解釋。

        可是并不是很想知道呢，顧詞面無表情地點開微信，接收好朋友的“最愛”，保存到手機一個角落，那里堆滿了張渺推給她的小說。

        好吧，她承認，確實推過來都沒看完過。

        “必須看！”

        “好。”

        “我要抽查啊！”

        “好好。”

        西藏之旅完美結束，家里兩只貓無比熱情地迎接了顧詞，開門時許久不見的新鮮勁過去了，此刻窩在床上呼呼大睡。

        聽見有兩個幼稚鬼在那里：看，抽查······真的很影響喵睡覺的呀！聽不懂啊，不懂那就繼續睡。

        靈活的小耳朵前前后后小幅度地扭動著，時刻關注著主人的動靜，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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