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初夏與蕭氏說了幾句話,重新罩上面紗,裹了件從盛家?guī)С鰜淼呐L(fēng),悄悄下了馬車。
夕陽映著薄雪,萬籟俱寂,只有初夏踩著雪地發(fā)出“咯吱”聲。她放輕腳步,貓著腰,沿著樓厭的足跡走著。
樓厭給人的感覺很奇怪。連盛初雪給她下毒的事,他都清楚。
這個世界是武俠背景,千奇百怪的設(shè)定不勝枚舉,其中就有易容術(shù),高明的易容術(shù),能騙過親近的人。況且,在此之前,她根本沒見過書里的穆千玄,不知道穆千玄長得什么模樣,要騙她,壓根用不著易容術(shù)的手段。
倘若眼前這個人不是穆千玄,他混入盛家,帶她們母女離開,目的是什么。初夏毫不懷疑,這個人即使不是穆千玄,和盛家也不會有關(guān)系,這樣一來,就更麻煩了。
沒有頭緒,才是最可怕的。
腳印已不知不覺消失,初夏抬頭,入目是一汪碧潭,淙淙細(xì)流,皆注入潭中。那白衣少年大半個身體沉入潭中,抽出斬春劍,拿著帕子,細(xì)細(xì)擦拭著。
冬日嚴(yán)寒,潭水更是冰涼刺骨,他仿若未覺,血衣未脫,血水浸入水中,化作絲絲紅線,順著波紋漫開。
面頰在寒氣的氤氳下,顯出透明的蒼白,薄唇微抿,透著驚心動魄的緋紅。
簡直像個山中修煉的妖仙。
那柄染血的薄劍,眨眼間被他擦得雪亮。
初夏蹲在一塊大石頭后,探頭探腦地觀察著。薄劍刃,雕蘭花紋飾,確實(shí)是奉劍山莊三大名劍之一的斬春劍沒錯,身份可以作假,斬春劍作假不得。
忽的一陣強(qiáng)勁的掌風(fēng)將她掀了出去,她接連打了兩個滾,滿身是雪地抱住棵歪脖子樹。
初夏取下面紗,呸呸吐掉嘴里的雪,頭暈?zāi)垦5卣酒饋怼O惹翱膫纳嗉猓俅温鲅任叮跸牡皖^一看,吐出的雪水里,果然混著幾縷薄紅。她捂住嘴,對上樓厭似笑非笑的目光。
樓厭并指抹著斬春的劍鋒,似乎在試它的鋒利程度,看也不看她一眼,口中道:“乖徒弟,偷窺,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
“我沒有偷窺。”初夏腦子轉(zhuǎn)得很快,“我是特意過來找?guī)煾傅摹煾竿洌疫沒來得及現(xiàn)身,就被發(fā)現(xiàn)了,怪不得能吊打盛家那七十二個廢物。”
求生欲很強(qiáng)的小狗腿子。樓厭心頭那些不悅,不知怎么的淡了下去,感興趣地問道:“找我何事?”
“這潭中有魚。”
“嗯?”
“師父受了傷。”
“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樓厭莫名。
“我主要是怕潭中的大魚將師父叼了去。”初夏搓搓凍得僵冷的手。
樓厭終于抬眼看她。她披著件鵝黃色的披風(fēng),像朵漂亮的迎春花,倔強(qiáng)地在這冰天雪地綻放。樓厭笑出了聲,心情很愉悅地反手一劍,插進(jìn)水里。提劍起來時,劍刃上已串了條大魚。
“乖徒弟,你說,誰叼誰?”
初夏心服口服,由衷地贊嘆一句:“師父好厲害。”
樓厭提著劍,向著岸邊走來,初夏自覺地接過他手里的劍,美滋滋。
有魚吃了。
樓厭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稍用了力道,張開她的嘴。
初夏不明所以,難受地吐著舌頭:“……獅虎?”
那一截粉嫩的舌頭,多了個鮮紅的血洞,初夏跟他說話時,控制不住的大舌頭。樓厭從懷里摸出個藥瓶,他身上濕漉漉的,衣擺滴著水,藥瓶的密封性卻極好,他用手撥開瓶塞,把藥粉倒在傷口上。
藥甫一入口,有股清涼之意,壓住火辣辣的疼痛。初夏明白那是能治她舌頭的藥,沒有掙扎。
樓厭松開她的下巴,周身內(nèi)力流轉(zhuǎn),將濕衣和濕發(fā)都烘干了,沿著原路返回。
初夏開心地提著魚,跟在他身后。
魚是樓厭烤的。
蕭氏被關(guān)了十五年,做飯的技術(shù)早已生疏,初夏更別提了,讀書的小女生,炒個蛋炒飯不在話下,烤魚這樣的技術(shù)活,還是由專業(yè)的廚師來吧。
還別說,樓厭烤魚的手法,挺專業(yè)的。
調(diào)料是初夏離開盛家順手拿的,餐風(fēng)露宿,吃的東西沒有鹽,怎么入得了口。初夏還是個無辣不歡的川妹子,沒有辣椒,食之無味。可惜,現(xiàn)在她的舌頭受了傷,不能吃辣。初夏捧著自己的特制烤魚,望著樓厭手里的香辣烤魚,羨慕得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穆千玄愛吃辣,這個初夏是記得的。
斬春劍,愛吃辣。這個人真的是男主穆千玄?初夏打消了一點(diǎn)疑慮,決定再觀望觀望。
吃過烤魚,天色已經(jīng)黑沉,樓厭將車夫打發(fā)走,自己駕車,停在一間肅穆冷清的寺廟前。長空懸著皎月,清凌凌的月色一瀉千里,照出寺前牌匾上“感恩寺”三字。
大和尚領(lǐng)著小和尚,提燈打開大門,站在石階前,如臨大敵。樓厭遞出斬春劍,住持看了一眼,立馬恭敬地雙手奉還:“原來是奉劍山莊的三公子,里面請。”
奉劍山莊有三把名劍,分別為無名劍、鳴鳳劍、斬春劍。無名劍和鳴鳳劍,為祝文軒和祝笑笑姐弟所有,斬春劍則為穆千玄三公子所配。
感恩寺是奉劍山莊出資建造的,表面是供奉香火的寺廟,實(shí)際是奉劍山莊在江湖上的耳目。三公子穆千玄出山的消息,他們一早就得知了,斬春劍相當(dāng)于身份的標(biāo)識。
原書里穆千玄離開盛家后,就將盛初夏安置在感恩寺,自己則前往平安鎮(zhèn),捉拿采花大盜千面狐貍,并且在這里遇到了原書女主阮星恬。
這次他并未急著出發(fā),而是暫時在感恩寺落腳。武功再高,身上的劍傷刀傷都是實(shí)打?qū)嵉模枰獣r間調(diào)養(yǎng)。初夏和蕭氏,也暫時在感恩寺住下來。她們兩個是女眷,大和尚特地將她們安置一處幽靜的禪院。
院中植有梅林,這個時節(jié),花蕊綻放,灼灼如焰。終日戴著面紗吃喝不便,初夏摘下梅花,烘干了,貼在面頰上,巧妙地妝點(diǎn)著臉上的紅斑,倒也恢復(fù)了原本的幾分美貌。
蕭氏的屋子一燈如豆,昏黃的燈火渲染著素白的窗紙,映出她清瘦的剪影。初夏推開屋門:“娘。”
蕭氏乍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呆了瞬:“夏夏。”
“我這樣好不好看?”
蕭氏一聽,眼眶泛紅:“是娘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她拉著初夏坐下,冰涼的手撫上初夏的眉眼。盛千放人品不說,卻生得一副好相貌,有他們兩個的美貌打底,身為他們女兒的初夏,自然是更勝一籌,獨(dú)得上天眷顧。
初夏嘴上說著不在意,姑娘家的,能有幾個真的能不在乎自己的相貌。初夏正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擱在尋常人家,已經(jīng)開始說親了,她如今這個模樣,有哪家的好男兒能做到真心交付。
初夏知道蕭氏是擔(dān)心自己,忙岔開話題,拿起蕭氏擱在身側(cè)的衣服:“咦,這是穆千玄的舊衣?”
蕭氏無奈笑道:“你已拜了人家做師父,怎能直呼姓名。”
“他又不在,聽不見的。”
這套舊衣是樓厭換下的,衣衫上沾了血,還被刀劍割裂數(shù)處,蕭氏悉心地洗干凈了,破裂處用針線封好,為免針腳難看,繡上秀雅的蘭花圖案。
“娘,你沒必要這樣討好他。”初夏明白過來蕭氏的用意,心疼地抱住她的胳膊。這套舊衣樓厭命人丟了,蕭氏這是特意撿回來,好好收拾的。
“你真的要跟著他去奉劍山莊?”蕭氏嘆道。
初夏堅(jiān)定的點(diǎn)頭。不去奉劍山莊,她會死的,光是眉心發(fā)燒的懲罰,就能折騰死她。
“可你畢竟是個姑娘家,別的姑娘家這個年紀(jì)都該出嫁了,穆公子是個年輕男子,孤男寡女的,娘是怕別人會說閑話。”
“娘,我不是普通姑娘,我不怕別人說閑話。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管不了的。娘就這一輩子,開心點(diǎn),不好嗎?”初夏揉揉蕭氏的眉心。蕭氏總是愁眉苦臉,自覺虧欠初夏良多。
蕭氏彎起唇角,笑了笑。
“盛家不會放過我們,我去奉劍山莊,是學(xué)本事的。等我學(xué)好本領(lǐng),就不會再有人欺負(fù)我們母女了。”初夏想了想,半是玩笑地說,“娘真的擔(dān)心,我就不拜那穆公子做師父了,我把他騙到手,做您的乘龍快婿,有整個奉劍山莊做后盾,以后我們母女倆就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了。”
“你這孩子……”蕭氏知道她是開玩笑,拍拍她的手背。但想到有這種可能,她還是殷切叮囑,“那穆公子確實(shí)相貌出眾,你若真的動心,拜師之前,最好想清楚。”
初夏對誰動心,都不敢對著穆千玄動心,男主是女主的,跟女主搶男人,她是嫌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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