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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大殿內(nèi),莊允斜倚黃金寶座,手中擎著翡翠杯,優(yōu)雅地飲下葡萄酒:“一小姐可真是難請。”

        初夏忍住爆錘他的沖動,唇角上翹,皮笑肉不笑:“要是早知道是護(hù)法大人,哪用得著請,我便是滾,也會滾過來的。護(hù)法大人何必借少宮主的名頭,騙我來此。”

        “是嗎?”莊允放下翡翠杯,接過侍從遞來的鞭子,手指輕撫鞭柄,那里已被他盤得黑亮泛光。

        初夏笑容僵在臉上。

        “戚小霜?”莊允抬步,緩緩步下玉石砌出來的臺階。

        “那是忽悠少宮主的,護(hù)法大人智計(jì)無雙,想必不會上當(dāng)。”

        “我聽說,你提供的名單都是真的。”

        “瞎貓碰上死耗子,都是道聽途說來的,萬花樓這次可不原形畢露了嘛,連少宮主這樣的高手都遭了算計(jì)。還好少宮主寬宏大量,沒有追究我的罪責(zé)。”

        “哦,我倒是好奇,這些你都是從哪里道聽途說來的,不妨告訴我,我也去聽一聽。”

        “護(hù)法大人忙著收銀子,恐怕不會這么無聊吧。”初夏被莊允逼近,不得不后退著。

        提到銀子,莊允腳步停下,幽幽地說:“你說得對,你不值十萬兩黃金,盛家只肯出五萬兩贖你。”

        “嘖。”

        “你不怨恨?”

        “有什么好怨恨的,從小到大,盛家在我身上花的銀子不足五千兩,如今肯花五萬兩黃金贖我,真是謝天謝地了。”初夏說,“我覺得護(hù)法大人留著我,會比五萬兩黃金值錢。”

        莊允:“說說看,你比五萬兩黃金值錢在哪里。”

        初夏掀起衣擺,單膝跪下:“初夏愿意效忠離火宮,效忠護(hù)法大人。”

        莊允輕撫鞭稍。

        初夏咬牙:“初夏愿意做護(hù)法大人的內(nèi)應(yīng),潛入奉劍山莊,為護(hù)法大人一統(tǒng)江湖鋪路。三公子穆千玄的首徒,這個(gè)身份,應(yīng)該比五萬兩黃金值錢。”

        莊允說:“你本是奉劍山莊的弟子,我該如何相信你?”

        “離火宮內(nèi)死士無數(shù),護(hù)法大人萬人之上,穩(wěn)坐高位,總該有些手段控制他們。”

        莊允笑了:“你說的不錯(cuò),我確實(shí)有些法子控制他們。”

        他眼神示意,立即有黑衣侍衛(wèi)端著酒盞來到初夏跟前。莊允說:“此毒名為辟蘿春,服下后,需每三月服食一次解藥,否則就會渾身潰爛而死。”

        原書盛初夏久候穆千玄不至,為保性命,無奈之下,只好勾結(jié)莊允成為離火宮的走狗。沒想到,還是繞不開這段劇情。初夏不想回盛家,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這樣的誠意,不知可否令護(hù)法大人信服?”

        初夏倒扣酒盞,再流不出一滴:“往后,初夏就是護(hù)法大人的人,必定死心塌地,為大人盡忠。”

        毒是下在酒中的,初夏喝酒上臉,只一盞,臉頰泛起酒暈,如搽了層淡淡的胭脂,眼中水光瀲滟,那朦朦朧朧的水光深處,隱約映出莊允的身影。

        莊允忽覺口干舌燥。他說:“你錯(cuò)了,真正令一個(gè)女子死心塌地的法子,不是控制她的身體,而是得到她的身體。”

        初夏身體繃緊。

        莊允俯身過來,捏住她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這樣近的距離,那雙剪水秋瞳里的身影不再模糊,只是隨著他的靠近,漆黑的瞳孔不由一緊。

        莊允很滿意初夏的反應(yīng),他素來喜歡這種將人掌控在自己手里,看著對方驚慌失措的感覺。

        “戚小霜已是我的人,你這么想變成她,就如你所愿。”莊允哂笑一聲,松開初夏的下巴,“把自己洗干凈,去我的床上等我。”

        初夏被帶下去沐浴。

        最后一絲天光斂盡,婢女們魚貫入內(nèi),為大殿添上新的燭火。莊允披著淺紫色薄衫,長發(fā)如瀉,以手支頜,闔起雙眸,心情愉悅地哼著歌。

        美貌婢子捧來新釀的美酒,倒入白玉雕出的盞中,請他品嘗。酒香彌漫,微醺的暖風(fēng)撞擊著珠簾,發(fā)出悅耳的清脆聲響。

        劍意破空而來,直襲莊允的面門。

        莊允半是瞇起的眼睛猛地睜開,舉盞擋在眼前,掌中白玉盞立時(shí)裂成數(shù)瓣。莊允單手一撐,躲開凌厲劍光,方才身下的那張黃金座椅,被爆裂的劍氣劈成兩半。

        莊允驚魂未定地站定,垂下鮮血淙淙的右臂,那一劍直接劃開他的手筋,令他功力廢去一半。而那持劍少年纖塵不染,長身鶴立,若忽略戾氣橫生的眉眼,還以為是哪里的世家公子。

        “穆千玄?”莊允認(rèn)得奉劍山莊的招式。

        “看來琵琶娘子沒有將我的話傳達(dá)。”穆千玄面容冷峻,偏容貌脫俗,被昏黃的燭光一照,風(fēng)采動人。

        莊允又驚又疑。離火宮所在向來是個(gè)秘密,穆千玄是怎么找過來的?為何宮中高手如云,竟無一人察覺他的到來?聽他提起琵琶娘子,莊允倏地想起,前些日子,他派出四大殺手,截殺蕭氏母女,四人竟折損三人。

        活著回來的琵琶娘子,全身經(jīng)脈盡斷,也已是個(gè)廢人,明顯是穆千玄手下留情,故意放她回來傳話的。她說,穆千玄警告他,不許再打初夏的主意。

        那時(shí)他只當(dāng)穆千玄是少年意氣,未免狂妄自大了些。

        莊允按住受傷的地方,連連后退幾步。殿內(nèi)的動靜引起巡邏侍衛(wèi)的注意,無數(shù)道人影沖了進(jìn)來,圍住穆千玄。莊允抬起左臂,打開墻上的機(jī)關(guān),順著裂開的墻縫鉆了進(jìn)去。

        穆千玄并不戀戰(zhàn),揚(yáng)手揮出劍氣,逼退侍衛(wèi),向著殿外掠去。

        沐浴本該是一件快樂的事,初夏此刻卻生無可戀。就如同睡帥哥本該是一件快樂的事,如果對象換成莊允,同樣生無可戀。莊允他就是個(gè)變態(tài),他在床笫間有特殊嗜好,不好這一口的,還真吃不消。

        她實(shí)在想不通,沒動原書女配的莊允,為什么會對自己感興趣?

        初夏屏退所有婢女,慢吞吞地搓著身體,以此拖延時(shí)間。

        婢女還算恭敬,耐心等著她,每隔一炷香的時(shí)間詢問一遍,這樣三催四請,初夏自知再拖延不下去了,起身拿起備好的衣裙穿上。

        婢女們進(jìn)來為她梳發(fā)。侍寢無需佩戴發(fā)飾,只松松挽了個(gè)發(fā)髻,摘下一朵海棠花,別在鬢邊。莊允喜歡干凈的女人,因此她們沒有給初夏點(diǎn)上胭脂。

        屋外天色已沉,長廊上掛著的雕花燈籠在夜風(fēng)里悠悠打著轉(zhuǎn)兒。那昏黃光暈交織的深處,白衣劍客立在花影間,身姿挺秀,宛若妖仙。

        “你是誰?”

        “師父。”

        初夏與婢女的聲音同時(shí)響起,婢女們抽出腰間短刃,攻向穆千玄。穆千玄抬手揮出一道掌風(fēng),將她們掀翻在地,握住初夏的手腕,拐了個(gè)彎,進(jìn)入另一條長廊。

        “在那邊!”追兵的聲音此起彼伏。

        初夏跟著穆千玄的腳步跑著,穆千玄似乎極為熟悉這里的地形,每一條路都能輕易避開追兵,最后推開一間屋子,拎起油燈,掀開床板,帶著初夏一躍而下。

        下方是條密道。

        微弱的油燈光芒,照出腳下蜿蜒曲折的路。初夏怕黑,對陌生環(huán)境的警惕,更加深了這種恐懼。她的身體緊緊貼著穆千玄,小聲喚道:“師父。”

        油燈提到她跟前,照出她微微泛白的面龐,穆千玄低聲安慰了句:“很快就能出去了。”

        “師父怎知這條路?”初夏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劇情,穆千玄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此刻他應(yīng)該陪著女主阮星恬。

        “我拿到了地圖。”

        穆千玄沒有告訴初夏,他這次又沉睡許久,再恢復(fù)意識時(shí),身著紅衣,面覆黃金面具,身在離火宮的密室內(nèi),五臟六腑受到重創(chuàng),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來不及多想,調(diào)息打坐,待功力恢復(fù)正常后,脫掉紅衣,取下面具,找了套尋常的衣裳換上,借著輕巧的身法,在離火宮里打探這具身體的秘密,卻意外得知,初夏被抓了過來,就出手廢了莊允的五成功力,救出初夏。

        這幅地圖是在打坐的那間密室里發(fā)現(xiàn)的。

        甬道里飄著潮濕的霉味,兩人都不說話時(shí),顯得過分沉悶,初夏盯著穆千玄的后腦勺,突然道:“師父,你醒過來了,對嗎?”

        她這句話問得古怪,若是旁人,定聽不出個(gè)中玄機(jī)。

        穆千玄停下腳步,回身看初夏,瞳孔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淵,盯得初夏后脊發(fā)涼。

        “師父,你別滅口,我不會說出去的。”初夏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敵意,連忙討?zhàn)垺?

        “你是如何得知?”

        初夏松開穆千玄的手臂:“師父時(shí)常判若兩人,朝夕相處,難免會露出蛛絲馬跡。”

        穆千玄目光垂地,看著初夏不動聲色悄悄后挪的腳步,唇角自嘲地彎了一下:“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

        “不明顯,不明顯,不熟悉師父的人,不會發(fā)現(xiàn)的。”初夏擺手,“師父這病有跡可循,有朝一日,總會痊愈的。”

        “病?”穆千玄怔了怔。

        初夏把那日與樓厭說過的,再次同穆千玄解釋一遍,末了,蓋棺定論:“以我所見,現(xiàn)在的師父是主人格。只是,不知那副人格是何時(shí)出現(xiàn)的,師父可有頭緒?”

        她沒有等到穆千玄的答案。

        穆千玄垂下睫羽,斂去眼底神色,喃喃:“雙重人格,有意思的見解。”

        他學(xué)習(xí)能力快,這么新穎的詞匯,只片刻光陰,就已理解。

        他伸出手,渾身的殺意已斂盡,又恢復(fù)初夏熟知的那副溫柔無害的模樣,那只手在初夏的頭頂揉了揉:“走吧。”

        初夏重新抱上他的胳膊。

        這事攤牌后,輕松了許多,不用再擔(dān)心哪日不小心暴露,被他殺人滅口,就是從此要哄兩個(gè)師父,真累。

        還好她只是女配,這么頭痛的問題,以后交給女主來煩惱吧。

        穆千玄提著油燈,目光沉沉,在前方開路。昏黃的油燈,光芒一閃一閃,映著他眼底的光影,明明滅滅。

        初夏認(rèn)真看著腳下的路,把荊棘園的俘虜一事告訴了穆千玄。那些俘虜都因家中出不起高額贖金,被困在離火宮,不知前途在哪里。

        穆千玄說:“此事我會稟明師父,由奉劍山莊出面解決。”

        初夏“嗯”了聲,不再說話。

        “夏夏,他待你如何?”片刻后,穆千玄的聲音帶著回音,飄蕩在初夏的耳畔。

        他問的是副人格。初夏斟酌著言辭,說:“他對我,和師父對我一樣好。”

        “即便他是另一個(gè)我,不要過分輕信于他。”

        “師父何意?”

        “照你所說,他是我衍生出來的副人格,但我不能掌控他,甚至從未見過他。”穆千玄話音一頓,“夏夏,他并不是我。”

        初夏愣住。

        密道已到了盡頭,油燈即將燃盡,清凌凌的月色透進(jìn)洞口,滿地銀光碎裂。

        初夏與穆千玄踏著月色,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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