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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濃墨般的夜色侵蝕著大地,  燈暈劈開黑暗,照出腳下的路。雨后濕滑,初夏小心翼翼地走在小徑上,  一路往竹林深處去了。

        竹林內的空地上,  早有一道挺拔俊秀的人影等候在此,燈籠被他懸在青翠的竹子上,  像是青竹開出了花。

        他站在燈影里,  墨發半是束起,半是披垂身后,  一身絳紫色長衫外罩薄如蟬翼的輕紗,  寬袖垂展,衣袂隨風,風姿卓越,  不是神仙,  勝過神仙。

        穆千玄鮮少穿這樣雍容華貴的顏色,  他大多時候素衣加身,這件衣服初夏沒見過,應當是新裁的。

        初夏心悸不已,  悄悄走到他身后,  環住他的腰身,輕聲喚:“千玄。”

        今天是他們兩個確定戀愛關系后第一次約會,初夏盛裝打扮,  激動得半夜睡不著覺,  偏又誰都不能說,  只能暗自歡喜。

        穆千玄轉過身來。

        同初夏一樣,他今日亦是妥當收拾過后才出來的。絳紫色襯得他莊重文雅,風度翩翩,  腰畔扣祥云玉帶,束出挺拔身材,更顯風流從容。

        初夏發現他手里還拎著東西,鼻尖聳動著,嗅到了香氣:“這是什么?”

        “山下買的,蛋黃酥。”穆千玄遞出蛋黃酥。山下有個小夜市,蛋黃酥是出了名的,穆千玄腳程快,往返一趟,東西還熱乎著。

        “這個我知道,我今天在阮姑娘那里吃到過。”

        因為蘇回的病癥,近日初夏和阮星恬走得比較近。阮星恬給蘇回診脈時,把隨身帶的蛋黃酥分給了初夏,初夏還夸過這蛋黃酥的味道。

        “戚跡給她買的。”

        戚跡買蛋黃酥時和穆千玄撞上了,那蛋黃酥的鋪子生意火爆,兩人排了大半天的隊,排到他們時,只剩下最后一盒,他們兩個意見不合,因為這一盒蛋黃酥大打出手。

        毫無意外,穆千玄打贏了。蛋黃酥他沒要,他嫌戚跡碰過,臟了。這一盒是剛才下山買的,這個時候人不多,他挑的這盒蛋黃酥賣相最好。

        對于穆千玄為了盒蛋黃酥把千機樓的樓主打了這件事,初夏表示并不震驚,強盜作風,嗯,很符合穆千玄。她就是有點擔心,忍不住問道:“你沒把人打死吧?”

        戚跡說到底是奉劍山莊的客人,把人打死,麻煩大了。

        穆千玄搖頭。他出手知道分寸,既不叫人看出來,又拳拳到肉,戚跡暗中吃了不少虧,卻有苦沒處說。畢竟為女人爭搶蛋黃酥,還被打了,這件事說出去有失身份。

        初夏險些笑出公雞打鳴。要是戚大樓主知道自己挨了頓打,買回來的蛋黃酥,有一半進了初夏的肚子,豈不是要氣得當場去世。

        穆千玄打開盒子:“趁熱吃。”

        初夏只顧著小鹿亂撞,晚上到現在確實沒有吃多少東西,此刻嗅到香味,忍不住食指大動。她仰起頭,唇瓣微張,嬌聲嬌氣地說:“你喂我。”

        戀愛期間的一切要求,都是理所當然的。

        穆千玄牽著她的手,走到一叢倒下來的竹子前,掏出一張帕子,仔細地擦拭著竹身,然后取走她手里的燈籠,掛在樹上,托住她的腰,將她舉起,放在橫竹上。

        他自己縱身坐在初夏的身側。

        初夏依偎著他,張開嘴,吃著他喂過來的蛋黃酥。

        “好吃嗎?”穆千玄問。

        “只要是你買的,就好吃。”天上無星無月,偏初夏的眼底,仿佛盛開了滿天星輝。

        她的嘴里都是甜言蜜語,迷得穆千玄神魂顛倒。

        穆千玄仿佛坐在了云端上。

        “你也吃。”初夏拈起半塊,送到穆千玄唇畔。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吃完這些蛋黃酥。初春的天氣,夜晚寒氣重,初夏為了顯身材,挑了件薄衫,先前走路不覺得冷,靜坐下來,吹著瑟瑟夜風,忍不住縮起了肩膀。

        她又不能直言自己冷,說出去多丟臉,只能不動聲色地往穆千玄身邊蹭。

        穆千玄早就注意到她穿得少,皺皺眉頭,卻沒出口斥責,因他突然意識到,今夜他們二人幽會,他不再是她的師父,他不能仗著長輩的身份,對初夏指手畫腳。

        小姑娘愛美,穿幾件薄衫,不該苛責。初夏依偎過來后,他脫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初夏嬌小的身體,摟在懷里。

        穆千玄的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料子雖薄,罩在身上,擋住寒風,登時暖和了大半。

        初夏腦袋枕著穆千玄的肩膀,手里捧著蛋黃酥的盒子,指尖描摹著盒子上的花紋。

        初初動情的男女,彼此依偎著,即便不說話,空氣里都泛著股膩人的甜香。

        “你在想什么?”穆千玄見初夏斂起眼睫,似藏起了滿腹的心事,忍不住出聲。

        “阮姑娘。”

        “想她做什么?”穆千玄不高興。

        每次初夏和他在一起,心不在焉的時候,就是在想阮星恬。他和阮星恬,一個在眼前,一個在天邊,她偏偏腦子里都是阮星恬。穆千玄腦中警鈴大作,已經開始策劃獵殺阮星恬計劃。

        “我在想她和戚大樓主會不會修成正果。”

        阮星恬身為大女主,一生所遇桃花多不勝數,可惜時運不濟,朵朵都是爛桃花。戚跡對阮星恬一見鐘情,但他為人自負,初時表現得并不如意,在離火宮遇到阮星恬后,將其搶回千機樓,走的是強取豪奪的模式。

        朝夕相處下來,他被阮星恬的一身傲骨折服,轉換策略,改為攻心。很明顯,他現在已經走到攻心階段,從阮星恬與他的針鋒相對,到如今的平和相處,小有進展。

        因此戚跡哪怕想要從初夏身上得知她假扮戚小霜的秘密,也沒來找她的麻煩,一是有穆千玄在,投鼠忌器,二是他大把的時間都花在了阮星恬的身上,分|身無暇。

        初夏巴不得他們兩個修成正果。林愿是沒指望了,阮星恬眼里揉不得沙子,她不可能與谷青容共侍一夫。要是按照原書劇情,阮星恬的情路上開出無數桃花,最終開花結果的,唯有穆千玄這舉世無雙的一朵。

        而她這個惡毒女配,只是穆千玄錦繡輝煌的一生里,可有可無的點綴。

        風拂著墜落的翠綠竹葉,颯颯飛舞,一如初夏紛亂的心緒。

        初夏嘆口氣,低聲喃喃:“她是女主怎么了,要論先來后到,也是我先來的。”

        “什么?”這句話沒頭沒尾的,穆千玄并不理解。

        初夏展開雙臂,摟住穆千玄的脖子:“我好喜歡你。”

        穆千玄莞爾一笑:“嗯。”

        可初夏看起來還是有點兒失落,明明剛才她還興高采烈的,突然之間,就有傷心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話本子里說,戀愛中的小姑娘總是患得患失,情緒比春日的天氣還要多變。穆千玄哄道:“我是你的。”

        “可是……”書里不是這么寫的,書里他會和阮星恬在馭龍臺大婚,走向童話般的結局。

        作者并未著墨婚后的日子,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王子和公主的后續,是永遠活在童話里,天長地久,地老天荒。

        就算有剛才那么一句自我安慰的“先來后到”,占據道德至高點,真的能扭轉乾坤,顛倒紅鸞嗎?

        天命所歸,他和阮星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從前無法理解,世上好兒郎多不勝數,為何原書里的盛初夏偏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如今身陷這萬丈紅塵,初夏總算明白盛初夏費盡心機的緣由了。

        滿樹灼灼桃花,若只有一朵入眼,那一朵必是極好極好的,不可取代的。

        這樣好的穆千玄,她舍不得拱手讓人。

        初夏的壞心情來得毫無預兆,穆千玄初次墜入情網,并不知道該如何哄好一個姑娘,更何況他平日里不善口舌。

        他的大半生都是在古人的墓里渡過,伴他左右的是斬春劍和學不完的劍譜,以及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奴。他沒有接觸過外人,更沒有豐富的人生經歷,無法從自身的經驗中找到答案。

        他只好細細回想著他看過的那些書,路明給他的春|宮冊子,老大夫給他的情愛話本,加以融會貫通。

        很快就有了答案。

        穆千玄捧起初夏的臉,低頭,一個溫柔繾綣的吻,伴著淡淡的竹香,蜻蜓點水般掠過初夏的眉心。

        初夏濃密卷翹的睫羽控制不住地顫抖著,那對清澈透亮的瞳孔,似是蒙上了夜霧,朦朧的水光映著燈籠的燭火,漂亮得像是價值連城的黑珍珠。

        她一動不動,呼吸都跟著停滯了,穆千玄的氣息侵蝕著她的嗅覺,紅暈爬上了她的耳垂。

        她的耳垂本就是淡粉色的,微微發熱后,鍍上一層胭脂般的色澤,粉得會發光。

        初夏滿腦子都是,穆千玄親她了,穆千玄親她了……

        與樓厭霸道強勢的占有不同,穆千玄的吻里都是小心翼翼,如同她是絕無僅有的舉世奇珍,若重一分一毫,她就會碎在他的掌中。

        那一瞬間,初夏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覺。

        穆千玄親完,垂著眼眸,靜靜觀察著初夏的反應,發現這招真的有效。

        她看起來很喜歡他的親吻。

        話本子里寫的果然不是騙人的。

        其實,穆千玄覺得用另一個法子撫慰初夏,效果應該更好,就如同那畫冊里的,用體溫炙燙彼此。他見那些話本子里的姑娘事后都是歡喜的,而且,那種獨特的占有方式,會讓彼此更為親密,更顯出彼此的獨一無二。

        他很喜歡初夏,越是喜歡,越是想要用那種方式烙下自己的痕跡。

        他也深知時候未到,書里說,情愛一事,心意相通,水到渠成,方為人間極樂。他看了那些畫冊,才明白夫妻間能做的事,而初夏單純得像只小鹿,穆千玄拿捏不住,這種事她明白多少。

        驟然行事,會嚇壞她的。

        這種事應該等到拜堂成親,有了夫妻的名分后才能做,這是對初夏負責。如果初夏不會,他可以一步步教會她。他很樂意把大把的時間都花在這件事上,就像他這輩子的大把時間,都用在了練劍這件事上。

        想到這里,穆千玄頭疼了。

        他無法狠心將初夏逐出師門,也做不到背著師徒的名義,顛覆一場倫常。他們在背后偷偷說他像個怪物,是因他在這有著諸多規矩的世俗里格格不入,而如今,他漸漸融入世俗,明白了很多東西。

        劍能殺死人,唾沫,同樣能殺死人。他一人一劍能戰整個江湖,可他手里的劍擋不住無數流言。

        沒有萬全之策前,他不能放任初夏被世人的唾沫淹死。

        除非,他成為制定規則的那個人。

        初夏還沉浸在穆千玄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里,并未發現穆千玄的異樣。她像是嘗到了蜜,心里頭那些擔憂和不快,很快煙消云散。

        但眼下還有一件事,比她擔心的這件事更為急迫。

        初夏想了想,決定開誠布公,她說:“我們的事,你想好怎么和小黑師父說了嗎?”

        他們兩個突破師徒禁忌,有違倫常,是初夏越過雷池,大逆不道,愛上自己的師父。小黑師父要是大發雷霆,也是應該的,這具身體有他的一份,雖然初夏總能警覺地區分出二人。

        瞞著他,總歸是件無法長久的事。比起將來東窗事發,惹出滔天大禍,不如未雨綢繆。

        穆千玄沒打算和樓厭坦白這件事。

        初夏如今還不知道,她眼里的小黑師父就是離火宮的少宮主樓厭。他是初夏眼里白璧無瑕的神仙公子,他不能讓樓厭成為他生命里的污點。

        他知道樓厭喜歡初夏,他和樓厭都對初夏勢在必得。

        初夏只能是他一個人的,他早晚會弄死樓厭。

        穆千玄垂下睫羽,斂去眼底一閃而逝的戾氣。

        初夏沒等到穆千玄的答復,猶豫著提出自己的觀點:“不知道小黑師父會不會同意,他是你衍生出來的人格,是你的一部分。我認真想過了,喜歡一個人,應當接受他的全部,對他,我可以愛屋及烏,一視同仁……”

        “不可以!”穆千玄出乎初夏意料的暴躁,他語氣嚴厲地打斷了她的話,壓制不住的戾氣瀉出眼角,“夏夏,我早就說過了,即便我與他同為一人,你也不能輕信于他!”

        初夏與穆千玄相識這么久,從未見過他發脾氣。

        他臉色陰沉,眼底似堆積著六月暴雨來臨前的烏云,鉗住初夏的手腕,指骨用力,幾乎嵌進她的血肉里,陰惻惻地警告著:“你記住,不許背著我和他往來。”

        腕骨被掐得生疼,更可怕的是穆千玄渾身涌動的殺氣。初夏疼得往后挪,想要掙脫他的桎梏,掙扎間,身子向后一歪,從竹子上栽落。

        失重感讓初夏的面頰陷入一片慘白,發出短促的驚呼聲。

        一只手探出,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拎了回來。

        初夏慌張抬眼,對上穆千玄凌厲的雙目,訥訥道:“我、我知道了,我不跟他往來就是。”

        她被他突然發脾氣的模樣嚇到了。原來他是會發脾氣的,初夏第一反應竟是這個。

        穆千玄穩穩抓著初夏。初夏眼底霧氣氤氳,皺巴巴的臉上寫滿委屈,像是要哭,又忍住不哭的模樣。

        臉上的驚懼是真真切切的,早已失了平日里的明媚活潑,穆千玄甚至在她清澈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猙獰發怒的模樣。

        穆千玄這才驚覺,他嚇到了初夏。

        初夏提到要對他和樓厭一視同仁時,他的心底燃起無邊怒焰,名為嫉妒的情緒沖昏他的頭腦,他陰郁得想殺光所有覬覦初夏的人。

        無人知曉,將軍陵十八年的囚禁生涯,早已侵蝕他的心性,他并非初夏所見的那般塵埃不染。扎根于黑暗里的生物,終年不見陽光和雨露,又怎會真的光風霽月。溫柔只是他的偽裝,無人碰觸他的底線,他就是安全的。

        他應該道歉。這是穆千玄很快想到的對策,就像話本子里的書生,惹得傾慕的千金小姐不高興,好言好語地哄著。

        穆千玄眨眼間就恢復了初夏熟悉的模樣,他卷起初夏的袖子,檢查著方才被他鉗制的手腕。

        初夏膚色白,那里留下他的指印,足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穆千玄眸色微黯,摘下初夏頭上的蘭花簪,簪子對準自己的手腕,抬手便要刺下。

        初夏沒見過這種陣仗,反應快過腦子,本能地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自殘行為,聲音尖銳且難以置信:“你做什么?”

        “我傷了你,用這種法子,讓自己記住,不要再犯重復的錯誤。”

        穆千玄不會書生的那些花言巧語。

        他亦不覺得那些花言巧語有什么用。

        書生說完花言巧語,獲得了小姐的寬恕,但沒過多久,故態復萌,再次傷了小姐的心。

        他不能傷害初夏第二次。

        穆千玄的腦回路,初夏早已摸出了個大概,她驚魂未定,緊緊握著穆千玄的手,不敢松開:“你是在向我道歉?”

        穆千玄頷首。

        受到驚嚇的是初夏,委屈的也是初夏,哭笑不得的更是初夏。她說:“道歉用的是嘴,不是簪子。”

        那蘭花簪還是她的。

        “只有疼痛和鮮血,才會讓人長記性。”就像他練劍時練錯了,虞思歸會狠狠責打他,他就會記住下次不犯同一個錯誤。

        “要是我犯錯了,你也會用這種方式讓我長記性嗎?”初夏沒好氣地問。

        穆千玄搖頭,對初夏,他舍不得。

        “這就是了。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初夏抽走他手里的簪子,重新插回自己的發間,“我不接受這種血腥的道歉方式。”

        “對不起,夏夏。”

        “好了,原諒你啦。”初夏做出一副大方的模樣,遞出自己的手腕,“你給我揉揉,當做賠罪。”

        穆千玄動作輕柔地揉著她腕間的紅印,良久,低聲嘆息:“夏夏,我無法控制他,我不知道,他會生出什么變故。”

        穆千玄口中的“他”,是他無法掌控的另一個自己。

        穆千玄的經歷初夏了如指掌,當然明白一個人生長在暗無天日的環境里,被關久了,出點毛病是正常的。他會分裂出小黑和小白兩種人格,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文字和鮮活的世界難免不同,文字是作者筆下的傀儡,而眼前的穆千玄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那些篇幅有限的文字,如何能盡善盡美地展現出來。

        這才是真實的穆千玄,有血有肉的穆千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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