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連下三日大雪, 整座奉劍山莊仿若琉璃世界。
初夏養的那兩只小雞崽,剛好是一公一母, 經夏秋兩季, 被喂得膘肥體壯,披著厚厚的羽毛,足有十來斤, 在雪地里悠閑地散著步。
初夏趴在窗臺前,手里抓了把曬干的玉米粒往地上撒著,嘴里“咕咕”地喚著它們。她扎了個兔子頭,垂下兩條綢帶, 身上穿著淺黃色的綢緞裙衫,漂亮得像是等待盛放的花骨朵。
穆千玄走到窗前,合上窗門:“不要著涼了!
“你回來了。”初夏給穆千玄闖的那些禍, 足夠穆千玄焦頭爛額,她以為這段日子都會見不著穆千玄。
穆千玄近日總是很忙, 忙得不見人影, 偶爾在深夜里回來看她,抱著她睡, 等她醒來時,人又不見了。
他無論是要做莊主, 還是要做盟主,初夏不干涉,所以, 從未有過怨言。
“怎么不戴蘭花簪了?”穆千玄的目光停留在初夏的發髻上, 兔子頭顯得她分外得嬌俏可愛。
真的蘭花簪被樓厭拿走后,初夏就不戴蘭花簪了,假的那支連蕭毓婉都能看出端倪, 怕是也瞞不過穆千玄的眼睛。她面不改色,說:“倦了,換著戴,我今天這支梅花簪子好不好看?”
“你好看!
初夏笑逐顏開,去梳妝臺上取了三只白瓷盒,神神秘秘打開:“正巧我要問你,這三個顏色你喜歡哪個?”
“昨日你去逛街,就是買這些的?”
“反正最后都要被你吃掉,你挑個最順眼的。”穆千玄喜歡親吻初夏的唇瓣,和樓厭那次蜻蜓點水的嘗試不一樣,他最愛細細雕琢初夏的唇形,一場深吻過后,初夏唇上的口脂褪了大半的顏色。
穆千玄伸手探入其中一盒,沾了點口脂,在初夏的唇上輕點,自己低下頭,攫取她的雙唇,一寸寸碾磨,將顏色抹開。
初夏的呼吸盡被他吞去,頭昏腦漲,似陷入了天旋地轉中,一種頭皮發麻、靈魂震顫的感覺,瞬間奪走她所有的感官。
他絲毫不給初夏喘息的機會,托住她的腰身,將她抱起,擱在窗臺上。
再次放開初夏時,初夏已是滿眼朦朧的水汽,眼珠子黑漆漆的,像是水洗過,眼角微微泛起猩紅,透著難以言喻的嫵媚。
她渾身的力氣都似被他褫奪,虛軟地抱著他的脖子,要不是大半個身子都被他托住,早已從臺子上滑落下來。
兩人口中都是口脂的香氣,那是一種只在春夏盛開的芬芳。初夏胸口劇烈起伏著,身與心恍若融在春水里,生出錯覺——堆積著冰雪的世界,剎那間,萬物生長,繁花綻放。
穆千玄的眼底也似開出三千灼灼桃花。
“三公子容稟。”門外突然有人出聲,打破了這旖旎的氛圍。
穆千玄呼出一口灼息,聲音波瀾不驚,道:“何事。”
“七星門掌教求見,為的還是有人冒充您的那件事!
這次波及的受害者大多出身小門小派,這些門派雖自詡名門正派,卻從不約束門下弟子,因此初夏教訓的都是些私德有虧傷天害理者,他們敢明目張膽告到奉劍山莊,明顯是仗著人多力量大。
七星門是正經的名門大派,初夏那日只顧著拔刀相助,并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招惹到了七星門。能勞七星門掌教出面的,苦主怕是身份不低。
“將人請到會客廳!蹦虑。
“是,三公子!遍T外那人踩著雪走了。
穆千玄理了理初夏鬢邊垂下的亂發,說:“我去處理,很快回來!
“我一起去!背跸牡萌タ纯,是不是有人在渾水摸魚,為難穆千玄。
“不許去,外面冷。”
“我不冷!背跸膿е难,“我還想去梅園里逛逛!
穆千玄神色稍緩,拿起狐裘,給她裹上:“只許去梅園,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知道啦!背跸孽谄鹉_尖,在他頸側親了一口。
這一招百試百靈,穆千玄眉梢登時春意叢生。
會客廳與梅園同路,穆千玄把初夏送進梅園。初夏等他走遠,折下一枝梅花,偷偷往會客廳的方向走去。
廳內,穆千玄與七星門的掌教客氣地說著話,七星門掌教手里抱了個半大的女娃娃,女娃娃抓著把松子糖,是穆千玄隨手遞出去的,她同樣梳了個兔子頭,穆千玄一直盯著她的兔子頭看。
初夏一眼掃過去,所有來的七星門弟子盡被她收入眼底,并未發現有眼熟的,便放下心來。
不是她闖的禍就好。
她挑的那些獵物都是有講究的,說是受害者,自己門風不正,真追究起來,誰有理還不一定。她看似在嫁禍穆千玄,還是為他留了退路,像七星門這種的,她根本不會去主動去找麻煩。
初夏轉身就走。
路上,遇到了新管家路明。路明是穆千玄提拔上來的,算是穆千玄的心腹,他紅光滿面地提著個竹籃,攔住初夏,掀開蓋著竹籃的紅綢,給了她四顆喜慶的紅雞蛋。
初夏納罕:“路管家這是家里有好事了?”
“昨兒個紅紅生了!
紅紅嫁給路明后,用聘禮的三百兩銀子給自己贖了身,路明還算寵她,就規規矩矩的過起日子,再未招惹過別的男人。
初夏忙道喜,順手包了碎銀子,當做賀禮。路明推拒,穆千玄沒有虧待他,他不能再拿初夏的錢,他送給初夏紅雞蛋,是真心分享這件喜事的。
兩人推拉間,一名穿著青色大氅的公子哥面色猙獰地從假山后沖出來,攥緊初夏的手腕,不由分說就大叫起來:“就是你,這個聲音我打死都不會忘記,你跟你的同伙,搶走了我的白玉觀音像。”
“你這人好沒禮貌,我不認識你!背跸奶鹆硪恢皇,掌風拂開他。
鬧的動靜很大,一下子就引來了不少人,有人去向穆千玄稟報,沒多久,穆千玄與那七星門的掌教并肩出現在雪地里。
指認初夏的公子哥,是七星門的少門主,名叫趙勛。趙勛見人多了,底氣更足,大聲嚷嚷著:“你,快把我的白玉觀音像還回來!”
初夏沒見過這人,不過,他提起白玉觀音像,她有印象了。那晚,樓厭跟在她身后,偶爾幫她一把,期間有段時間他不見蹤影,初夏以為他走了。過了會兒,他又出現了,手里托著尊白玉觀音像。
那白玉觀音像玉質剔透,雕工精湛,觀音的面部表情栩栩如生,燭滅后,能在黑夜里散發出淡淡的白暈,恍若真佛降世。
樓厭手里的寶物不計其數,朱雀神火令這種人人爭奪的至寶都能隨手拿來當聘禮討她歡心,初夏就沒在意。
事實上,白玉觀音像的確是樓厭從趙勛手里搶過來的。這尊白玉觀音像是他老爹近日得的寶貝,價值連城,世間罕有,他在外頭有個紅顏知己,為了面子,就在她面前吹噓這尊白玉觀音像。那紅顏知己被勾起好奇心,鼓動著他偷出白玉觀音像,給她飽飽眼福。
趙勛耳根子軟,被她說動了。
等待趙勛的卻是一場策劃好的陰謀。
七星門的白玉觀音像早已被一隊團伙盯上,他們派出那絕色女子前來勾引趙勛,誘惑他把白玉觀音像偷出來,想吞了白玉觀音像,結果被樓厭黑吃黑。當時趙勛裝死逃過一劫,等樓厭走了,悄悄跟上他。
樓厭在湖畔攔住初夏,要把白玉觀音像送給初夏,被初夏拒絕了。
初夏站在月光下,融在湖光里的身段纖細窈窕,雖做小子打扮,常年混跡花叢的趙勛一眼能看出來她是女扮男裝的。他見識過樓厭的毒辣,不敢現身討要白玉觀音像,只記住初夏的臉和聲音,見她手持斬春劍,在外頭用的又是穆千玄的名號,斷定她與奉劍山莊有關,回來后,負荊請罪,將事實陳述,與老爹一同上門討個公道。
趙勛的手猶扯著初夏的袖擺不放。穆千玄抽出腰間斬春,一道銀光刺向趙勛手腕,七星門掌教趙越反應極快,一腳把趙勛踹了出去。
不這樣做,這個混賬兒子的手就保不住了。
趙勛跌了個屁股開花,氣急敗壞地爭辯道:“爹!是她搶我東西,你打我干什么!”
作為惡毒女配,做了壞事,那自然是死不承認。初夏梗著脖子說:“我沒有,你不要亂說,你有證據嗎?”
穆千玄已還劍入鞘,仿佛剛才差點削了趙勛一只手的那人不是自己,面無表情地問:“同伙是誰?”
趙勛聽他問話,以為他站在了自己這頭,立即說道:“樓厭!絕對是他!著紅衣,戴黃金面具,武功奇高,出手狠辣,符合這些特征的,沒有別人!
穆千玄的面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許多。
趙勛還沒有認識到這點,繼續說道:“此女與樓厭舉止親密,還假扮三公子您四處惹事,她肯定是離火宮派來攪合你我兩派關系的奸細,三公子,請您秉公處理,務必要嚴懲奸細!
“你說這話可有證據?”初夏明知他說的都是真的,依舊嘴硬辯駁一句。炮灰嘛,總要臨死前掙扎幾下。
“山下那群被你打傷的人都是證據!本驮谮w勛嚷嚷著初夏就是那假冒者,七星門早已差人去請那些人了。
那些人吃了悶虧,沒有討到便宜,不肯離去,就駐扎在山腳下,這會兒的功夫,快趕過來了。
穆千玄轉頭看初夏:“你要與他們對質?”
他雙眸平靜無波,初夏無法從他眼中分辨出他此刻的心緒。
穆千玄道:“你真的是離火宮的奸細?”
初夏想說不是,細想一下,還真的是。就算樓厭沒有逼迫她做這些事,她以前就幫莊允刺探過情報,雖然最后都被樓厭截胡了。
穆千玄又問:“什么時候開始與樓厭暗中往來的?”
初夏沒法說。
因為真相是她進入奉劍山莊前就與樓厭往來了。
七星門請來與初夏對質的人來了,這個情況下,基本沒翻身的可能了。原書里大概也是這個發展,盛初夏百口莫辯,走投無路,劫了個孩子,要求他們放她走。
初夏的目光落在那正在吃松子糖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盯著她腰間的流蘇看。流蘇是蕭毓婉編的,編成個毛茸茸的小白兔樣式,模樣精巧,與香囊掛在一起。
初夏扯下小白兔穗子,丟在腳下,小姑娘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向她走來。趙越只顧盯著趙勛,怕他嘴上沒個把門,得罪穆千玄,被穆千玄打死。
穆千玄對初夏,顯然不是他想象得那般秉公無私。
小姑娘跑到了初夏的跟前。
趙越意識到不對:“青青!
初夏一把將孩子抱在懷里,掐著她的脖子,厲聲說:“都別過來,再過來我殺了她!”
小姑娘手里還攥著她的小白兔穗子,嚇得哇哇大哭。
初夏心說,小姑娘,對不起啦,我也是迫不得已,這只小兔子就當做賠罪了。
事情刻不容緩,必須速戰速決,初夏為免生出變故,故作兇狠:“給我準備匹快馬,就現在,晚一步我就讓她為我陪葬!
“別傷我女兒!”趙越老來得女,當做個寶貝,去哪里都帶著,生怕初夏真的拉她當墊背。
被初夏刺傷,并且在后背寫下“流氓”兩個字的受害者們義憤填膺,不想就此放初夏離開。七星門的掌教也不是好招惹的,被劫的是他的掌上明珠,要是小姑娘有點事,這筆賬趙越肯定算在他們的頭上。
眾人進退兩難,看向穆千玄。犯事的是初夏,穆千玄身為師尊,總該給大家一個交待。
穆千玄吩咐路明:“去準備馬匹。”
路明收到他的眼色,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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