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沈如筠冷笑一聲，抬手揮開男子大掌，一字一句沉聲道：“太子殿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還請你莫要再避重就輕，模糊了自己所為，再將我與蕭亦然的恩怨轉(zhuǎn)嫁到林楚楚一介小女子身上。”

“你也說了，她是鄉(xiāng)野女子，出身寒微，無憑無依，她憑什么左右蕭亦然一個(gè)正八品將軍的想法？若蕭亦然當(dāng)真愛她愛到昏了頭，更該堂堂正正與我退婚，而不是設(shè)計(jì)換親，讓林楚楚徒背罵名。”

“說到底，蕭亦然是心悅林楚楚，但他更愛他自己，他可以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拿無辜的女子的性命去填！”

“沈大人可真是喜歡鉆牛角尖啊！”朱崇禮扶額嘆息，眸底卻是一片冰冷：“自古以來，太爭強(qiáng)好勝的女子沒幾個(gè)有好下場的，沈大人可得考慮清楚了。”

“男子呢？”沈如筠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自然是或雄踞一方，稱霸天下，或封侯拜相，加官進(jìn)爵！”朱崇禮不假思索道。

“噗嗤！”沈如筠噴笑出聲，看笑話般覷了男子一眼：“全國爭強(qiáng)好勝的男子數(shù)以萬計(jì)，一人雄踞一方稱霸天下，十人封侯拜相加官進(jìn)爵，便值得扯出來夸耀了？”

“要我說，女子就是爭得太少了，幾個(gè)人去爭沒爭過，便要被你們男子拿冊子記錄下來笑話順帶警示后世女子，你們男子是不是很怕女子同你們爭啊？”

“就像太子殿下你一樣，你怕我爭，怕我強(qiáng)過蕭亦然，所以你才會在今日攔住我，因?yàn)槟闩乱蛭乙蝗说某霈F(xiàn)讓你數(shù)年籌謀盡數(shù)潰塌！”

聞言，朱崇禮瞬間沉了臉色，冷聲道：“沈如筠，你太自信了！”

“既要爭搶，怎能不自信？”沈如筠微微抬起下頜，越過男子向甬道外行去。

“沈如筠！”朱崇禮出聲喚住女子，一字一句沉聲道：“本宮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只要你去黑風(fēng)山，便絕無生還的可能！”

沈如筠停下腳步，回首看向男子。

四目相對須臾，她倏地展顏笑了：“我知太子殿下不愿見我大勝而歸，只是將星出世，從來講求天時(shí)地利人和，我原拿我性命去搏，失敗不過成為黃土一抔，贏了，可是能踩到蕭小將軍的腦袋上呢！”

言罷，她轉(zhuǎn)身闊步離去。

朱崇禮凝視著女子離去的背影，眼眸一片晦暗。

百丈開外，樓臺上，皇上負(fù)手，看著兩道人影在長而空擋的甬道內(nèi)糾纏，最后分開。

“陛下，又起風(fēng)了！”常德公公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為皇上披上裘衣。

皇上攏了攏裘衣，頗為好奇：“常德你說，太子與沈愛卿在甬道內(nèi)都聊了些什么呢？”

“奴才愚鈍，猜不到！”常德公公腆著張臉，雙手接過宮女遞來的熱茶奉上：“陛下，喝點(diǎn)熱茶暖暖身子。”

皇上接過茶盞，卻并不急著啜飲，只是極目遠(yuǎn)眺女子逐漸消失的身影，認(rèn)真分析道：“太子當(dāng)是想拉攏沈愛卿的，只是他早已娶了太子妃，怕是只能許沈愛卿側(cè)妃之位了。”

“陛下？”常德輕呼，不解道：“沈大人那般厲害，太子既要拉攏她，為何不許她加官進(jìn)爵？莫不是他不信沈大人有超越蕭小將軍的本事？”

“沈愛卿今日一招便殺了他的一個(gè)死侍，他又豈會不知沈大人的厲害，只是沈家家風(fēng)太正，不是蕭家能比的，他不敢讓沈愛卿取代蕭亦然，那樣他已經(jīng)到手的權(quán)利就會失控。”皇上幽幽言罷，見常德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當(dāng)即抬腳輕踹了一下：“別在朕面前裝模作樣的！”

“陛下！”常德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聲道：“奴才惶恐。”

“你再惶恐試試！”皇上瞪了常德一眼，眼中警告意味明顯。

霎時(shí)間，常德公公收起害怕模樣，陪著笑接話道：“陛下的意思是，太子害怕沈大人只效忠于您？”

“沈家歷來如此，不是嗎？”皇上重新將目光落回空無一人的甬道上，頗為感慨道：“那時(shí)連年天災(zāi)，糧草不足，沈國公還是去了，拼著一條命為大周打出了幾年太平，大周這才沒滅國。”

“可恨皇后母族一黨，非但不知感恩，還伺機(jī)斂財(cái)，讓本該休養(yǎng)生息的百姓陷入長時(shí)間的內(nèi)亂之中。”

“有時(shí)候朕會想，若沈國公還在，那些文武大臣怕是根本不敢肆意斂財(cái)，百姓也能好好休養(yǎng)生息，朕也不會因沈國公之死被有心之人編排得位不順天意。”

“有時(shí)候朕又會想，若沈國公海在，朕是否會疑他，懼他，最后親手害死他。”

“陛下不會的！”常德公公抬頭看向皇上，篤定道：“您不會！”

“陛下英明神武，胸懷寬廣，否則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左相家的二公子搬入沈國公府住下。”

聞言，皇上微微舒展眉眼，心情頗佳道：“你說，云桉那小子可能如愿？”

“不能！”常德公公不假思索道。

“哦？”皇上面露詫異之色，追問道：“云桉那小子可生的一副好皮相，又十分有才華，誰家姑娘瞧著能不心動，更何況，他對沈愛卿一往情深。”

“奴才就是覺得不能！”常德公公咧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您也說了，沈大人是純臣，她干不出文臣武將成親的事來。”

“若朕默許，甚至是親自賜婚呢？”皇上追問道。

“奴才還是覺得不能！”常德公公搖頭，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唇角咧得更大了。

“為何？”皇上不解道。

他都準(zhǔn)許了，為何還是不行？

“奴才覺得，沈大人有心撐起沈家門楣，若他兩當(dāng)真能成，許是陛下您勸服了左相大人，讓左二公子入贅沈國公府！”常德公公笑瞇瞇道。

“入贅？”皇上詫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你確定沈愛卿這般想？”

“直覺，直覺！”常德公公笑瞇瞇地重申道。

皇上上下掃視著常德公公略顯老奸巨猾的臉，忍不住陷入沉思。

難不成，這兩人還真得男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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