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桉！”沈如筠抬手解了男子穴道，滿臉無語道：“你上哪整理的這么不靠譜的教材？”

左云桉一把搶過冊子塞回袖中，紅著張臉干巴巴道：“話……話本里……”

“話本？”沈如筠挑眉，狐疑道：“我怎沒聽過女將軍相關(guān)的話本？”

“話本中皆是性格嬌軟需得英雄拯救的姑娘，沒有沈大人這般武藝高強的，是以，我根據(jù)林楚楚的成功經(jīng)驗，再對照一些寫高冷男將軍的話本故事，從中……從中……”左云桉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只能瞧見唇瓣翕動。

“你……”沈如筠扶額，又是無語又是好笑：“你覺得我和蕭亦然是同一種性格？”

“蕭亦然看上林楚楚，不是因為林楚楚的手段有多么高明，而是林楚楚比世家大族的貴女更能拉得下身段去哄蕭亦然，給他被我家世和武藝打壓多年的脆弱內(nèi)心帶來些許慰藉。”

“至于我，我有良好的家世，父母雖早早離世，可他們帶給我的影響長存，在蕭亦然與我撕破臉前，便是王孫貴胄，也不敢到我跟前來觸我霉頭，而我本人文武兼修，既是京城第一才女，也是大周數(shù)一數(shù)二的悍將，我不需要通過別人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來建立自己的自信心�！�

“若你先前對我扮可憐只是因為被話本迷了眼，那么還是改了吧！”

“我不改！”左云桉往女子身前挪了挪，厚著臉皮道：“沈大人還是吃我賣可憐這套的！”

“呵！”沈如筠扯了扯唇角，冷漠道：“并不吃！”

聞言，左云桉一梗，卻還是繼續(xù)往女子身前挪了挪，兩手緊緊抓住女子手腕：“沈大人……”

“干嘛？”沈如筠瞥了男子一眼，語氣冷漠依舊。

“可是我同你賣可憐讓你感到厭煩了？”左云桉聲音輕輕，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見狀，沈如筠心中生出幾分不忍，略顯生硬道：“這倒沒有。”

“太好了！”左云桉莞爾，身子前移，重新將腦袋靠在女子肩上：“沈大人不反感便好，畢竟大人神勇又聰慧，文武兼修，而鄙人身子孱弱，只是略識得幾個字，既沒法在大人面前孔雀開屏秀武藝，亦無法在大人面前賣弄文采，只能用這副孱弱身軀博得大人幾分可憐。”

說話間，他雙手虛虛環(huán)住女子腰肢，低聲喃喃道：“沈大人，我知你與蕭亦然是不同的，他對弱者是高高在上的，享受凌駕于人，享受被追捧，而大人卻是真心心疼弱者，想要匡扶天下正義，庇佑大周百姓�！�

“大人的野心，在天下大勢，在百年青史，在改變這世道女子的處境，卻獨獨不在害人上。”

她所追求，是表現(xiàn)自己，是救濟他人，而非升官后帶著的“發(fā)財”二字，而非魚肉百姓，而非凌駕于萬人之上，以權(quán)勢傾軋。

聞言，沈如筠眼睫顫了顫，沒有伸手將人推開：“左云桉，你再不安分，我就一腳將你踹下去！”

“是！”左云桉老老實實將手收回，緩緩直起身子。

“時候不早了！”沈如筠淡聲言罷，一把抓住男子胳膊，將人帶下屋頂：“早點歇息吧！”

“沈大人！”左云桉一把扯住女子衣袖，以只有二人能聽見的音量道：“太子將行之事，我還未告訴你呢！”

言罷，不待女子接話，他便將人往自己居住的客房內(nèi)拽去：“沈大人，借一步說話！”

沈如筠狐疑的目光在男子身上轉(zhuǎn)了圈，抬腳跟了上去。

燭火亮起，左云桉轉(zhuǎn)身來到門前，“吱呀”一聲關(guān)上房門。

霎時間，密閉的空間內(nèi)只剩下他們二人。

沈如筠看著男子的動作，并不出聲催促，只隨手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沈大人！”左云桉行至女子身側(cè)坐下，表情很是嚴肅：“接下來你無論聽到什么，一定要冷靜！”

“左二公子直說便是！”沈如筠淡定道。

“太子殿下準備翻令尊沈國公的舊案！”左云桉壓低聲音，一字一句沉聲道：“二十年前，令尊曾涉嫌貪污糧草，但礙于惡戰(zhàn)在前案件被潦草揭過，之后并未再提及，想來，沈老太爺也并未告知過你此事。”

“翻我爹的舊案？”沈如筠雙眸微瞇，冷笑道：“他該不會以為，我爹死無對證他便能為所欲為吧？”

“他不需要翻案成功，只要這盆臟水潑下去，逼你自證，再從中作梗拖延你自證的進度，同時挑動叛軍做亂，屆時，你繼續(xù)往上升的路便被堵住！”左云桉沉聲言罷，頓了頓，又道：“你如今剿匪是立了大功不假，可你以一己之力蕩平黑風寨只能證明你武藝高強，并不能證明你的用兵能力，甚至于，他們可以借你一人上山之事道你獨斷貪功！”

“你需要通過清剿叛軍來證明你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能力，一旦這條路被堵，那么你去邊疆抵御外敵一事一定會接連受挫。”

“你說得對！”沈如筠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冷靜道：“你可有辦法？”

“我知道太子準備的證據(jù)在何處！”左云桉抬眸對上女子的視線，篤定道：“明日關(guān)于你升官一事，有太子一派攪混水，必不可能直接定下，你還有一日的時間�！�

“現(xiàn)下，擺在你眼前的有兩個辦法，一，我告訴你位置，你派人去銷毀證據(jù)，二，把水攪得更混，把所有模棱兩可的證據(jù)全部呈上去，把朝中所有從四品以上的武將都參一遍，你既無法去清剿叛軍，那便讓讓所有人都失去資格，如此一來，你反倒能脫穎而出，畢竟，那些將軍是自己‘犯錯’，而你是父輩‘犯錯’�！�

“你有辦法把所有人拉下馬？”沈如筠挑眉，登時來了興致。

“我做不到，但諸位皇子能做得到！”左云桉傾身拉近二人距離，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我有辦法讓他們搶在太子動手前打起來�！�

“你有什么要求？”沈如筠反問道。

“大人若得到清剿叛軍的機會，帶上我！”左云桉笑瞇瞇道。

聞言，沈如筠微微蹙眉，端起水杯淺啜一口：“清剿叛軍比剿匪更為兇險，你又沒有功夫傍身，為何要跟著？”

“怕大人清剿叛軍途中有艷遇，被武藝高強的男妖精勾了魂！”左云桉望著女子的眼睛，面上笑意不變，語氣卻是格外認真：“我走了七年才走到大人身邊，經(jīng)受不住半分閃失�！�

“好！”沈如筠一口應(yīng)承。

讓左云桉跟著，至多不過多保護一個人罷，總好過丟了清剿叛軍的機會。

“沈大人可會覺得我的要求太過過分，給你添了麻煩？”左云桉往女子身邊挪了挪，善解人意道：“我并非要同大人一道入軍營，只要和大人在同一座城內(nèi)即可，不會拖大人后退的�！�

“你還是跟著我一道入軍營吧，萬一蕭亦然和太子得了失心瘋，將與你相關(guān)的消息傳入叛軍之中，屆時，叛軍必抓你來威脅我！”沈如筠一本正經(jīng)言罷，施施然起身，溫和道：“時候不早了，左二公子早些休息吧！”

“我送沈大人！”左云桉緊跟著站起身，為女子抬手制止。

“不必送，我飛回去，很快！”沈如筠說著，抬手拉開緊閉的房門，一步踏出房間，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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