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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貓島


看完卷宗,秦向陽顧不上蘇曼寧,立即提審張海濤。張海濤神情萎靡,不知是否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后悔。秦向陽單刀直入,上來就問張海濤是否還記得常樂。“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干嗎問這個?”聽了秦向陽的問話,他極為驚訝。秦向陽不解釋,繼續問:“當年你巴結常樂,是為了攀附他母親楊懷玉,對嗎?”
張海濤顯然被對方的話刺痛了,他臉漲得通紅,尖著嗓子說:“說那些有意思?唉!我這命夠爛了,何必再落井下石?”
“我們在做必要的案情核對,你最好配合。”“你們非要把我挖個底朝天?”張海濤喘著粗氣,聲音里竟帶出哭腔。秦向陽沒再逼問。
過了一會兒,他見對方情緒有所緩和了,才道:“我是在幫你!你是否配合,你的供述,將來我都會交給法院。”
“幫我?我還有救?”張海濤不解,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做,做什么,我比你有數。你只管配合,我無意嘲諷你的過去。”秦向陽誠懇地說。“罷了,罷了!”張海濤長嘆一聲,道,“對你們來說,哪有什么秘密?再說,那也不是秘密。有什么問題,問吧!”
秦向陽點點頭,問:“楊懷玉出事后,你對常樂的態度,為什么走到了反面?”
張海濤呆了會兒,說:“我一時糊涂,那件事到現在都放不下。怪我弄巧成拙,攀附楊懷玉,給學校拉贊助,自以為時來運轉,卻想不到楊懷玉出了那么大的事!一千萬贊助費沒能成就我,反而遭到了崔校長的記恨!沒辦法,那筆錢來路有問題。當時越想越氣,就越看常樂越不順眼……唉!”
“你對常樂做過什么?精神虐待?體罰有嗎?”張海濤立刻搖搖頭,說:“我沒動過他一指頭。也就是處處難為他,用現在的話說,頂多算冷暴力。”“郭震、林貝兒、楊杰、李敞亮、陳恬恬,他們呢?做過什么?”“他們?”張海濤一驚,“怎么問起他們了?當時都不滿十四歲,事情不是早結束了嗎?”“問什么,你答什么。”
張海濤哦了一聲,說:“除了郭震,另外四個是班干部。”“他們的心態轉變,咱們不討論。就問他們當時對常樂的種種暴力行為,你清楚嗎?”
“我……”張海濤頓了頓,點點頭,緊接著又搖頭,說,“開始,我確實不知道。林貝兒是副班長,有次單獨和我聊起來,她向我炫耀,說:‘老師,我們替你出氣了,我們也早受夠常樂了!’那之后我才知道有那么檔子事。”
“你怎么不阻止?算了!”秦向陽抽出煙遞給張海濤,換了個問題,“說說林貝兒吧,比如她怎么也那么討厭常樂?”
“她?她是‘班花’,我把她安排給常樂當同桌。常樂就借機追她,上下學都一塊。可我一直不知道她其實很介意!”
“為什么?”“因為她好像和郭震不錯……她是否喜歡郭震,我也不清楚。但郭震肯定喜歡她。”
“你怎么確定?”
“郭震的私人日記。記得郭震日記里說:‘這下好了,有個好媽了不起?到頭來還不是跑路?看那個狗崽子還怎么得意?他那熊樣!一想到他和林貝兒坐一塊,我就恨得牙癢癢,看我怎么收拾你……’不是原話,大概就這么個意思吧。”
“你怎么看到他私人日記的?”“哦,常樂出事后,警察審我時叫我看的。”秦向陽點點頭:“明白了,日記內容能看出郭震的異常行為。警方讓你看日記,是問你對孩子們的行為是否早就知情。”“是的!可那是私人日記,不上交作業的。我是早就知情,那是林貝兒告訴我的,剛才說過了。”從日記這個細節,能看出郭震對常樂恨意已久。秦向陽輕嘆一聲,在已掌握的內容里填上日記的細節,還格外在“牙癢癢”三個字上畫了個圈。郭震的案情他早了解透了,知道郭震咬人的習慣。看來,任何怪異行為都不是無故存在的。或許,郭震“牙癢癢”及至咬人的惡習,就是因常樂而起。
做完標記,他問:“常家輝打過你嗎?”“常家輝?”
“常樂父親。”“哦。是的。”
“那常家耀呢?就是常家輝的弟弟,他找過你嗎?你有沒有見過他?”張海濤想了想,果斷搖頭。
“常虹呢?常樂的姐姐,認識嗎?”張海濤又搖頭。
對張海濤這番必要的訊問,最大限度地還原了十年前校園暴力事件的細節。臨走,秦向陽認真地對張海濤說:“你知道你最該后悔什么嗎?”“后悔?什么?”張海濤很茫然。“既然你從林貝兒那兒得知了暴力行為的存在,那就該及時制止,可惜你沒有!”說完,秦向陽和錢進離開了審訊室。蘇曼寧是自己打車趕到市局的。秦向陽在附近找了個飯店擺了一桌,給她接風。
見到蘇曼寧后,錢進很是驚訝,要不是眼前的警花是短發,他就把蘇曼寧當成楊依了。秦向陽給他們彼此做了介紹,錢進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實在是太像了!”錢進連連搖頭。“像什么?”蘇曼寧反問。秦向陽拿出手機找到楊依的相片,給她看。蘇曼寧大吃一驚,忙問那是誰。
“這就是叫你來的原因!”秦向陽這才一五一十把前前后后的案情大體講了一遍。
聽完介紹,蘇曼寧連連皺眉。良久,她總結道:“沒想到這么復雜!就是說,香港那邊的拍賣會搶劫殺人案,你們團滅了外來的劫匪,還抓了波剛,又挖出了通過暗網發賞金令的雇主,也就是呂秀麗、劉新華和胡衛東,以及幕后策劃者魏名揚,但還剩了個Y,也就是買兇殺陳一龍的雇主沒找到,再就是‘東亞叢林’的主人X。對吧?”
她努力理順著思路,接著道:“然后通過暗網直播,你們又發現郭震出了事,于是一路來到越州。查來查去,緊接著那個張海濤又出了事。而黃赫又先后秘密接觸郭震和張海濤,號稱在‘治病救人’!同時,黃赫父親黃炳忠之死,與陳一龍有直接原因!也就是說,這些事串起來看,黃赫是Y的嫌疑很大!這么說沒錯吧?”
秦向陽沉默片刻,搖著頭說:“表面看,他的行為極為可疑,難以理解。不過就今天調查的結果看,張海濤和郭震的案子,牽扯的是十年前那宗校園暴力事件!兇手十有八九在復仇,跟黃赫沒啥關系。不過,這就更難以解釋黃赫的行為了!”
“我只能認為黃赫真的在‘治病救人’!”錢進說。“你們想多了!”蘇曼寧果斷地說,“不管黃赫的行為如何難以理解,都無法否定他是Y的嫌疑!為父報仇,他有十足的動機,這不是最基本的嗎?”“但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我這才有秘密監控他的想法。”說著,秦向陽看了看錢進。
蘇曼寧點點頭,道:“‘東亞叢林’主人X是誰?在哪兒?這個你們連邊也摸不到。你們現在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Y,一個是張海濤、郭震事件的幕后真兇,對吧?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當然是正面接觸黃赫。”秦向陽笑道。“接觸他?以誰的名義?”說著,蘇曼寧拿起楊依的照片仔細看了半天,歪著頭說,“我反倒對這個心理師非常感興趣!”“理解你的反應!”秦向陽說,“正因為你們太像了,才可以做做文章。這幾天我都在考慮,你能否以楊依的身份接觸黃赫?”“讓我假扮楊依?”蘇曼寧很吃驚。
“我不知道他們一塊時聊過什么,不知道楊依的行為習慣,我對她一無所知,怎么假扮?不靠譜!”蘇曼寧的問題很在點上。
“那些都不重要!”秦向陽沉吟片刻,道,“你不了解她,不要緊,接觸黃赫時,盡量少說話。你可以和他談郭震、張海濤的事。記住,重點是觀察他的精神狀態。不要談起陳一龍!如果他真是Y,這話題會很敏感,也顯得突兀。我想楊依不會向他提起陳一龍,畢竟那和她無關,你也就不能提。總之,這是我們近距離了解黃赫的最好法子,就當是近距離監控吧!你要做的就是細心觀察、感受,看能否發現什么異常。我知道,這么辦案你沒經驗,我也沒有!不過,誰叫你和楊依那么像呢?”
“這其實很容易暴露!比如那中間楊依突然給他打電話。”“這個不用擔心。一旦你接觸黃赫,我會讓錢進暗中盯著楊依。她要是上門找黃赫,我會叫人以訊問的名義把她臨時帶走,至于通話嘛……”
“我會設法入侵楊依手機。她打電話時,只會聽到‘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當然,這違規了!”錢進說。
“直接屏蔽她信號不是更簡單?”秦向陽問。
“簡單是簡單!但那得屏蔽一個范圍,受影響的人很多,欠妥!”“有道理!”秦向陽轉頭對蘇曼寧說,“其實你想太多了!楊依和黃赫認識時間不長,只是工作關系,接觸絕不會頻繁,更不會無緣無故聯系的!”“可是我和她聲音也不一樣!你以為拍連續劇呢,往臉上隨便粘點玩意兒,就能糊弄人?”“聲音?”秦向陽斟酌了一會兒,說,“我接觸過楊依,區別沒你想的大。
不過你得放慢語速,溫柔點。”“溫柔點?難!被識破了,怎么辦?他要真有見不得人的勾當,豈非打草驚蛇?”蘇曼寧一臉無奈。“哦?他要真是蛇,我就最喜歡驚蛇!”秦向陽自信地說,“我說了,我們要的是黃赫私底下的精神狀態。所以,識破了也沒關系,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他認為你懷疑他,對吧?”
蘇曼寧點頭。
“你是警察,而他本就值得懷疑!我們與他接觸多次,他很清楚我們的態度。”
“可是,他的精神狀態,對我們有那么重要嗎?”“當然!按我說的做,你會明白的!”秦向陽說。“難道你們沒覺得這個女人……算了!”盡管心里突然生出不對勁的感覺,蘇曼寧還是頓住了話頭,她再次拿起楊依的照片看了看,然后摸著自己的頭發,緩緩道,“我考慮一下吧。在那之前,我至少需要一頂質量不錯的假發!”
第二天,秦向陽從市局要了兩個便衣刑警,一個派去黃赫家附近,一個派去楊依的心理診所附近。他要求兩名便衣只需暗中觀察各自目標的行蹤即可,他想大體掌握黃赫和楊依的接觸頻率,回頭好安排蘇曼寧出現的時機。
安排完,秦向陽和錢進做了分工。錢進的目標是網咖老板常家耀,也就是常樂父親常家輝的弟弟。他們都覺得常家耀這人十分可疑,出版社收到的舉報張海濤帖子造假的郵件,就是通過常家耀網咖的物理IP發出的。再說,常家耀從網吧轉型到網咖,這行干了多年,難保不精通網絡技術,甚至有接觸暗網的可能。更引人注意的是,張海濤和郭震的案子,作為常樂的親叔叔,常家耀有十足的犯罪動機。
秦向陽的目標是林貝兒、楊杰、李敞亮、陳恬恬。為此,市局派出四組人予以配合,另外還有各轄區派出所幫助。秦向陽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他們,他斷定一定有人在設計報復這四個人,張海濤和郭震都出事了,復仇者會心懷慈悲?
蘇曼寧的任務是上街采購,從假發到衣服,她得給自己改變風格。此外,檔案顯示,常家輝女兒常虹當年自殺身亡,這個細節也得核實。他們人手不夠,就把這活也給了錢進。這注定是緊張、忙碌的一天。可是對于黃赫來說,日子卻變得舒緩下來。張海濤的事,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心。他想不通張海濤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幫該死的警察,什么都不說,一副熊樣!這么想時,他腦海里出現的是秦向陽。
他不明白,為什么小丑又贏了?他其實不在乎輸贏,可是事實很殘酷,他每輸一次,就有一個人玩完,那是鮮活的生命。從接受了警方問訊之后,他就把自己關在家里,誰也不見。他很適應這種態,他的生活本就少有交際。從警局回家那晚,他做了個夢,夢到他和小丑開始第三場賭局,而賭局的象,卻是他自己。后來,他夢到小丑又贏了,自己胸口無緣無故多了把剪刀。剪刀深入皮肉,血花飛濺……他從噩夢中驚醒,渾身是汗。
醒來后他習慣性叼起煙,半天后默默點上,頭卻突然疼了起來。
還賭?有病!他告訴自己,絕不再理會小丑。他感覺自己被耍了。事實證明,不管用什么手段去接觸賭局中的人,到頭來都是個輸。
可是,這么一來,那第三個人怎么辦?郭震完了,張海濤也完了,這更證明小丑從未危言聳聽,難道就此罷休,放任第三個人自生自滅?
郭震玩殺人游戲搭上性命,張海濤殺了王晶瑩,那接下來又會是怎樣的毀滅方式呢?他不敢想象,禁不住扭頭望了望黑暗里的電腦。
不對!天下哪有注定的事?可事實上,張海濤和郭震的命運似乎已被注定。他很快捋清一個邏輯:假如自己沒參加前兩場賭局,郭震和張海濤還是同樣的下場。這個邏輯很簡單——郭震玩殺人游戲,顯然是早有計劃。至于張海濤,盡管他不清楚殺妻案的細節,但他斷定那一定跟張海濤兩口子的心理狀態有關。這方面楊依早有斷言,張海濤當時之所以還沒崩潰,只是因為欠缺壓垮駱駝的倒數第二根稻草。有個基本事實無法忽略,他和楊依的出現,還沒來得及徹底改變張海濤的心理狀態。也就是說,如果他不接觸張海濤,對方同樣逃不開今天的下場。
如果這個邏輯沒有漏洞,那么問題來了。小丑引導他進入的這兩場賭局,小丑本人是否也看透了它們內在的邏輯呢?
換言之,小丑是否早就清楚,他絕不會輸?“哎呀!”想到這里,黃赫感覺指尖一抖,像是被刺了一下。“問題是,哪有絕對不輸的局?那不符合概率學,除非早就安排好了!”赫緊皺眉頭,想,“可誰又能安排別人的命運呢?”他越想越糊涂,越想越頭疼,一宿不眠。
天亮后,楊依給他打來電話。他知道,楊依是擔心他的精神狀況。他還知道,楊依心里也不舒服。他記得楊依提過,以前有個客戶,是個年紀輕輕的男孩,跑去峨眉金頂跳了崖。說起來時,楊依的語氣里有惋惜,有無奈,更有自責。那么,張海濤的事同樣會令她惋惜,無奈,自責,只不過這事看起來,楊依更像個局外人罷了。
他告訴楊依自己沒事。楊依說來看他,他回絕了。當晚,楊依還是找上門來。
“事都過去了,你來干什么?”他無所謂地笑了笑,盡量讓自己顯得輕松。楊依搖搖頭,輕聲說:“可我怎么就覺得特別遺憾呢?”“盡力就好!”黃赫說。
“我知道你更遺憾……不只遺憾,而且憋屈!對嗎?”“憋屈個鳥!張海濤又沒付我錢!”“那么,你為什么無償幫助他們?真是學雷鋒,做暗網清道夫?”楊依歪頭問。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黃赫來回快走了兩圈,突然止步,道:“事實還不夠清楚?接觸暗網陰暗面足夠久的人,那是什么下場?”
說著,他走近楊依,緊盯著對方的眼睛說:“沒人比我更了解暗網的陰暗,它能腐蝕人性!我所做的一切,問心無愧!”
“我懂了!”楊依拍拍黃赫的肩膀,說,“我只是擔心你太自責!你這人,受不得打擊!”
“你了解我?”黃赫扭頭在電腦前坐下。楊依笑了笑,說:“哎!我來除了看看你,還有個細節向你反饋。”“哦?”
“做筆錄時,那個姓秦的警察問過我一句話……”楊依清了清嗓子,坐下說,“他問我和張海濤接觸過程中,有沒有什么特別感受?或者說,有沒有什么細節,我覺得不對勁、不舒服?”
“啊?”“我說,我總覺得那些變態視頻,出現得過于及時,太巧了!”“嗯?”
“我就是覺得,要是沒那些視頻做張海濤情緒垃圾的突破口,他應該已經離婚了。他要是早離婚了,后面也就沒我們什么事了。”
“這話……那天從張海濤家出來,你對我說過!”黃赫皺起眉頭。“是的!”
“那個姓秦的怎么說?”“他?什么也沒說。”
“那貨賊得很!”黃赫叼起煙,說,“照你意思,那些視頻是有人故意讓張海濤接觸到的?在那么巧的一個時間點?”
“這話……那天從張家出來,你也問過我!我該怎么回答呢?就是那么個感覺!”
黃赫點點頭,說:“我當時還問你,假如視頻的出現是有人故意為之,你覺得最大可能是誰干的?你當時說王晶瑩算一個可能性。”
楊依也點頭,道:“現在看來,顯然不是王晶瑩!”“這……”黃赫猛地站起來,不安地走來走去。楊依走后,黃赫再也坐不住了。
他想,楊依的話是有道理的。要不然,姓秦的家伙干嗎問她那個問題?顯然,警方也覺察到了不同尋常之處。
換句話說,警方應該也注意到了那些變態視頻出現的時間點。姓秦的聽到楊依的分析時,雖然什么也沒說,但那等于默認了楊依的感覺。要是這樣的話,張海濤豈非真是被人算計的?
誰會算計他?小丑?黃赫只能想到小丑。
這個該死的家伙!為了所謂的贏,竟提前設局!黃赫憤怒地打開電腦,想找小丑問個明白。
可他剛開機,卻又怔住了:不對!張海濤浸淫變態視頻,少說幾年之久!難道說,小丑幾年前就設好了局,等著今時今日拿來當賭局?這怎么可能?
黃赫又糊涂了,久久地盯著屏幕,腦子一片空白。他等了很久,小丑都沒上線。又過了一會兒,他正猶豫要不要關機時,小丑的頭像突然跳了出來。“你又輸了!看來你并不勝任暗網清道夫的角色!”小丑說。“卑鄙!你提前設好了局,等我來跳,對吧!”黃赫一激動,邏輯大亂。“隨你怎么想。”小丑很淡定。黃赫盯著屏幕呆了一會兒,叼起煙穩定著情緒,才又慢慢道:“本來我覺不可能!你不可能為這場賭局,提前幾年設套。你不是先知!”“你總算還不糊涂。”
“呵呵!”黃赫突然笑了,“你以為我真糊涂?你不是先知,不可能為這賭局提前幾年設局,但——你可能跟張海濤早有仇怨!只有在這個邏輯下,你才可能做到提前設局,并利用早就做好的局,來和我玩。換句話說,只有你跟張海濤早有仇怨,才能在賭局中立于不敗之地。”
“你想象力太豐富,不該做程序員。”“呵呵。我若不是連輸兩次,絕不會往這想。”“對你來說,這就是單純的賭局。你只有贏或者輸,別的對你毫無影響,管它們是否另有隱情。不是嗎?”黃赫沉默下來,慎重地琢磨小丑的意圖。
“你和我,程序員的世界,應該簡單明了,要么0或1,要么Y或N。接下來很簡單,你要繼續嗎?Y?N?”小丑快刀斬亂麻,讓交流的方向清晰起來。
Y?N?黃赫指尖顫抖起來:“你大爺!老子偏偏都不選!”
“很好!恭喜你,你和大街上的大多數一樣,也喜歡半途而廢,渣滓!”黃赫緊咬著牙。那一刻,他被小丑氣得不知該說什么了。“懦夫!”小丑毫不客氣。
“卑鄙!”黃赫知道小丑在激將。
“真正的勇者,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的確是個懦夫,只會逃避!”小丑說。
黃赫冷笑。“你以為我在激你?自作多情!我只陳述簡單明了的事實。告訴你,接下因為你的逃避,將有多人受害,絕不止一人。”
“絕不止一人?老一套!又把我架上道德高地了!”黃赫厭惡地打出這行字,接著又刪了,他不想再談下去。
“我沒說錯。因為我已經給了你繼續賭下去的機會,你不珍惜,那本質上他們就是因你而死,因為你的逃避和懦弱。”
“好吧!隨你怎么想。”黃赫用上了小丑的話。
“呵呵!張海濤和郭震的事,對你來說,最優選擇是告訴警察。可你沒有。僅僅因為你父親的事,因為你對警察素來的偏見,因為那毫無意義的個人情緒,你就舍棄了讓警察及時參與進來的機會,從而導致兩場悲劇。我會把這個事實告訴你母親的。想想怎么面對你的母親吧,大孝子!再見!”
“卑鄙!明明是你定了規矩,不讓警察摻和!你別……”黃赫渾身顫抖,再想打字時,小丑下線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黃赫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心里叫苦連天。
小丑說得沒錯,要想贏,要想救人,很簡單,讓警察參與進來就好。可他卻遵守了小丑所定的規矩。
為什么?就因為黃炳忠被擊斃一案,讓他對警察生不出一絲好感!可是,僅僅因為自己對警察的所謂偏見,就導致郭震和張海濤走向毀滅,這個因果關系要是讓母親知道,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呢?他母親一生善良,心臟卻不太好,這才出院不久,這么沉重的道德包袱,要是讓母親背上……
黃赫不敢再想下去。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他如坐針氈,一直暗中觀察母親的情緒,生怕小丑經通過什么骯臟手段,把事情通知了母親。電腦一直開著,他時不時看幾眼,可小丑再未上線。這天一早出發時,秦向陽的心一直懸著,當他在中午見到楊杰、李敞亮、恬恬三人,那顆心才放下來。他沒想到的是,這三個人竟在同一棟大廈上班。楊杰和陳恬恬在一家外貿公司干業務。李敞亮是個健身教練,健身會館就在那棟大廈頂樓。
經過初步了解,這三人的關系很有意思,李敞亮和陳恬恬是情侶關系,但楊杰卻不在乎他們三人間的同學關系,正利用工作上的方便,瘋狂追求陳恬恬。為此,他和李敞亮鬧得很不愉快。
實際上,這三個人自從常樂出事后,就各自轉學,此后彼此再無學業上的交集。李敞亮高三后就輟學了,這幾年輾轉干了健身教練,去年偶然遇到了老同學陳恬恬,一來二去,這倆人就在一起了。此后,李敞亮還給陳恬恬介紹了那份工作。這下好了,兩人上班就在一棟大廈。
楊杰呢,比陳恬恬上班晚,當他應聘到那家貿易公司后,意外發現自己的老同學也在那上班,而且出落得越來越標致,就慢慢動起了心思。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秦向陽把調查到的情況扔到一邊,直接命人把陳恬恬等人帶回市局,又安排人分頭去他們家中,取了他們的電腦。
這下子可把三個年輕人嚇壞了。為什么把他們帶回局里問訊?這就是個下馬威。秦向陽想得明白,他斷定三個人的網絡生活,或多或少都跟暗網有關聯,這是本案已經顯現的一個規律。上暗網這種事相當私密,他擔心和和氣氣地在外頭問,對方回答起來不老實。
陳恬恬等人被帶走后,他趕往下一個目標:林貝兒。不料,早就出發去找林貝兒的那組刑警打電話通知他,林貝兒失蹤了。林貝兒家就在本市。
她失蹤的信息就登記在她家所在的派出所。報案的是林父。信息顯示,林貝兒已經失蹤了一年多,至今沒有下落。秦向陽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操!”他忍不住爆了個粗口。他很快趕到目的地,找到了林貝兒的父親,林光祖。林光祖是個醫生,見到秦向陽后一臉愁容。
他告訴秦向陽,林貝兒是他所在醫院的護士,干了不到半年,嫌累,去年八月份不干了。辭職后,林貝兒說去散心,林光祖當時沒在意。可誰知,女兒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后來林光祖只好報警。
“去哪兒散心?”秦向陽問。林光祖想了想,說:“好像是鼓浪嶼。”“鼓浪嶼?”秦向陽念叨了幾遍,問,“有收到不明勒索電話嗎?”
“什么電話也沒有,貝兒的電話也早停機了!”林光祖唉聲嘆氣地說,“后來我找去鼓浪嶼,咱們派出所的人也聯系過那邊,毫無音信。”
秦向陽心中暗叫不妙,臉上沒表現出來。他叫人跟林光祖回家,把林貝兒的電腦也帶回局里。
林光祖說女兒的筆記本電腦被她帶走了,其臥室有個臺式機。秦向陽沒猶豫,叫人把主機箱搬到了車上。明明是女兒失蹤了,警察拿電腦干什么?林光祖大惑不解。
秦向陽堅信林貝兒也接觸過暗網,這才拿走電腦回去查驗。至于林貝兒的失蹤跟十年前的校園暴力案有無關聯,他還無法斷定。這些他都不想跟林光祖解釋。
警察臨走時,林光祖才想起個茬來,忙追問秦向陽:“你們刑警,怎么突然上門找林貝兒?莫非她……”
“你想多了!她和我們正在查的一名嫌疑人是同學,我們這才找她了解情況。”秦向陽編理由寬慰了林光祖,這才離開。
錢進那邊先核實了當年常虹自殺的情況,才去找常家耀。常虹自殺時,有當事人在場,而且還不止一個。當事人都是她大學同學,包括她當時的男朋友,樊濤。錢進找到樊濤。
警察來調查十年前的舊事,小伙子很吃驚,但還是配合地講述了事情經過。他告訴錢進,常虹本是個挺要強的女孩,但當年常家接連遭遇不幸,楊懷玉跑路,常樂遇害,導致她情緒極為低迷,吃不下、睡不好,但還沒到要死要活地步。當時樊濤很擔心,就拜托常虹宿舍的幾個同學,對她多上點心。樊濤說,真正擊倒常虹的,是她父親常家輝。為給常樂討說法,常家輝以犯險,致人重傷,被判無期,而且不得減刑,常虹知道后,整個人就徹底萎了。一個人要是沒到那地步,怎么都好說。否則,你就是二十四小時不離左右,
她也能找到空子干傻事。2008年7月,法院宣判,常家輝的案子塵埃落定后,樊濤帶常虹出去散心。
“就在黃河邊上!”樊濤說,“當時我們有好幾個同學一塊,可是誰也沒注意,她突然就跳下去了……”
“你們沒救人嗎?”錢進問。“岸上一男兩女,我們都不會游泳!”樊濤搖搖頭,說,“等到救援的人到,早沖沒影了……”“尸體呢?找到沒?”
“沒有。那年南方發大水,北方河道水也不小。當地人說,黃河里冤魂多著呢,找不到是常事。其實有專門的撈尸人,能找到的話他們不會不盡力。”
還能再悲劇點嗎?錢進心里感慨一番,謝過樊濤,去找常家耀。常家耀39歲,身形瘦削,人很精神。錢進對他做過了解,從開網吧算起,人干這一行起碼十五年了,怎么說也算個老網蟲。常家耀現在過得比較悠閑,錢進趕去他家時,他正在喝茶。錢進亮明證件,說明了來意。
常樂出事十年了,還有警察上門調查,常家耀也覺得很怪。但他看起來很穩,言語間沒表露什么,倒茶的動作緩慢有序,卻并未遲滯。
“坐。”他招呼錢進。“常先生,常家輝的直系親屬除了你,都還有誰?”錢進開門見山。常家耀給錢進倒了杯茶,自己端起杯子嘬了一小口,沒言語。“常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該去找戶籍科。”常家耀慢慢放下杯子,說。
“哦!”錢進笑了笑,說,“我想問,你和常家輝,有沒有類似寄養的兄弟姐妹?或者說,你侄子常樂,有沒有類似寄養的兄弟姐妹,但是戶籍檔案上沒登記的?”
“好笑!”常家耀繃著臉,說,“七大姑八大姨倒是一堆,你說的那些沒有。怎么問起這個?”
錢進不解釋,又問:“常樂出事,你這個當叔的什么心情?”“嗯?”常家耀深深地看了錢進一眼,哼道,“這是找我復習功課來了?當年的心情,你找我再來一遍?”錢進點點頭,說:“我也不瞞你!現在,有人回來給你侄子報仇來了!”進理解秦向陽關于打草驚蛇那套說辭,如果常家耀沒問題,那跟常家人透露點案情不影響大局,如果常家耀有問題,那這就是敲山震虎了。
“哦?給常樂報仇?”常家耀明顯精神一振,茶杯停在嘴邊。“具體案情就不說了。你對這事有什么看法?”錢進挑釁似的問。“看法?我高興得很!”常家耀把頭仰了仰,突然回過味來,站起來緊盯錢進問,“怪不得一進門就那么問,你們懷疑我,對吧?”“我們懷疑誰,那不重要!”錢進也站起來反盯著對方,剛想問對方網絡術的話題,不經意間扭頭一看,瞧見旁邊桌子上放著幾本書。那幾本書的封面都磨舊了,字倒還清楚。
錢進飛快地掃了兩眼,心里一驚。那幾本書,一本叫《黑客實戰》,一本叫《網絡入侵與反入侵》,再下面兩本就看不清了。錢進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他改主意了,那封舉張海濤帖子造假的郵件,雖說是從常家耀網咖的IP地址發出的,但沒任何證據證明跟常家耀有關,問了也是白問。
“近期你最好別出遠門,以免警方需要你幫忙時找不到人。”錢進扔下這句話,離開。
常家耀盯著錢進的背影,突然陰森森地笑了。錢進回到市局時,秦向陽正對楊杰、李敞亮、陳恬恬逐個問訊。秦向陽沒常樂的話題,只是反復問訊他們的上網習慣。他問了一圈下來,就是沒人提暗網。三個年輕人被問得一愣一愣的,只差微信、支付寶等密碼都告訴警察了。“哎呀!”秦向陽有點意外,他沒想到這三個人還挺嘴硬。他有的是招,板起臉再問一輪。他對先進屋的陳恬恬說:“我們接到舉報,說你背地里上暗網。國家正加力度凈化網絡環境,陳恬恬,你說怎么辦吧?”
“什么網?暗……暗網?什么玩意兒?我平常就是聊聊微信,看看綜藝啥的,都說一百遍了啊!”陳恬恬一臉發懵。
“這可是實名舉報!”秦向陽繼續詐她。“誰啊?叫來對質啊!”陳恬恬急了。見陳恬恬這底氣十足的態度,秦向陽愣了一下。
他不甘心地說:“剛才把你們的電腦都帶回來了,知道是吧!正徹底檢查呢,查出來你再說,可就晚了。”
陳恬恬咬著嘴唇,晃著腦袋說:“查啊!別刪我照片!”秦向陽覺得不大對勁,又把下一個叫進屋……陳恬恬等人的電腦放在辦公室,逛街回來的蘇曼寧正對著電腦忙活,錢進緊上去幫忙。
有錢進加入,進度驟然加快。他們先全面檢索了電腦文件,又用移動硬盤保存好機主的文件,然后對電被刪內容進行最大限度的恢復……錢進和蘇曼寧滿頭大汗忙了半天,眼都看花了,可結果卻令人意外。陳恬恬等人的電腦上很干凈,沒有任何內容涉及暗網。這跟秦向陽用盡花招問訊,得到的結論是一樣的。秦向陽不得不信,那三個年輕人的確從未接觸過暗網。
可這不對啊!
暗網,明明是案子的重要特征。不管張海濤還是郭震,他們的下場,都跟“東亞叢林”有直接關系。更重要的是,兇手明明就是沖著常樂暴力事件的行兇者而來!
如果陳恬恬等人從未接觸暗網,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兇手的目標不包括他們三個。
理由也只有一個——在當年的校園暴力案件中,這三人只是從犯。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好事。
秦向陽這才準許陳恬恬等人帶著各自電腦離開。完事后,他還有點不放心。又找到市局領導,在對方幫助下,從下邊的派所要了幾個人,讓他們操點心,暗中關注一下陳恬恬、楊杰、李敞亮三人,尤其注意目標非工作時段的行蹤,以防萬一。
剩下的問題,就是失蹤的林貝兒了。一個漂亮女孩,單獨去外地旅游,失蹤一年,能發生什么事?秦向陽實在不到好的借口安慰自己。接下來他們開始檢查林貝兒的電腦。
要是這臺電腦也干干凈凈,那秦向陽就不得不對既有的案件特征和走向提出懷疑了。
可是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了異常,在一個加密文件中找到了很多奇怪的圖片。
奇怪在哪兒呢?起初,他們發現那些圖片中,有很多貓,各種各樣的貓。
再細看時,蘇曼寧不禁渾身一抖:圖片中很多貓竟然都是死的,而且死狀慘烈,讓人極不舒服。有的被撕了皮,有的被釘子插了眼,有的被劃破了肚皮……凡此種種,畫面非常血腥。
秦向陽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怪異之處。蘇曼寧不是不敢看,再恐怖的現場她也見過。她只是一時不好接受,那么可愛的貓,竟慘遭毒手。圖片很多,但上面只有貓,拍攝者并沒把自己拍進去。仔細觀察后,蘇曼寧在部分圖片上發現了小丑的Logo。“這是‘東亞叢林’的Logo吧!”
秦向陽湊近看了看,興奮地說:“這就對了,規律沒錯!這個林貝兒,果然還是跟暗網有關聯!”
看到Logo那刻,他的表情突然凝重起來,心里斷定林貝兒怕是兇多吉少。這時,錢進又有了新發現,他找到了個加密視頻。
打開視頻后,里面顯示的是一間臥室。搬電腦時,秦向陽進過林貝兒臥室,雖然就看了幾眼,但他很快確定,視里的房間,就是林貝兒的。“不會是虐貓現場吧?”蘇曼寧咬著嘴唇,她想不通,那么漂亮的女孩私底下竟對貓這么殘忍?秦向陽沒吭聲。他知道林光祖家是復式樓,林貝兒單獨住上面一層。
林光祖兩口子都是醫生,平時工作忙得很。要說林貝兒虐貓,她有這條件。這時視頻中出現了一只黑貓,那貓很肥,皮毛光滑。接著,一個女孩的身影走了出來。女孩臉上戴了個貓面具,看不出長相,她先沖著攝像頭打了個招呼。打完招呼,女孩拿出一副白手套戴好,又拿出一塊方形的塑料布鋪在地上,然后摸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她抓起那貓,對著鏡頭把玩了一會兒,突然毫無征兆地出手,用手術刀劃破了貓的脖子。
秦向陽一驚,以為那貓就這么死了。看了一會兒才知道,那貓只是在地上痛苦掙扎,卻發不出聲音。他這才明白,女孩那一刀,只是劃破了貓的聲帶。看來,女孩是不想讓貓叫聲傳出去。
接下來的畫面十分血腥,整整持續了二十幾分鐘,女孩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貓的生命。
秦向陽沒全程看完,他走到窗邊點了根煙,久久凝視著夜空。過了一會兒,錢進的聲音傳來:“雖然無法確認視頻里的女孩是林貝兒,但這虐貓視頻,一定早上傳到網上了。”“那還用說?圖片里的Logo就是證明!”蘇曼寧很生氣。秦向陽轉過身說:“那間臥室,就是林貝兒的。結論很明顯,這個林貝兒不但虐貓,還把虐貓影像上傳到暗網。我想,復仇者一定會利用這一點。就像張海濤靠變態視頻發泄,郭震看殺人直播一樣,暗網所起的作用,剛好契合他們各自的需求。那么,針對林貝兒的行為,復仇者會怎么加以利用呢?”
周圍安靜下來。大家絞盡腦汁,浮想聯翩。
片刻后,蘇曼寧突然問秦向陽:“林貝兒在哪兒失蹤來著?”“鼓浪嶼。”
“鼓浪嶼?”蘇曼寧一邊說,一邊上網搜索。幾秒鐘后,她站起來道:“沒想到吧?鼓浪嶼有個外號,中國貓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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