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守所突發事件(一)
在秦向陽追問下,章猛僅交代了與他相關的幾個細節。盧平安出差的具體信息,他不是經由邢愛娜手機獲知的,那具有不確定性。
4月3日下午,他趁邢愛娜哄孩子午休,用邢愛娜手機打給樊琳,了解了對方的近況,隨后刪掉通話記錄,然后用自己的手機通知章烈,由章烈確定行動時間。
宋猜是章烈找來的,他們之間怎么聯系,章猛不清楚,也不過問。章猛交代,早年間,他堂弟章烈是省散打隊的隊員,曾參加過“武林風”之類的電視比賽,還由此得了個外號,叫“打不倒的章烈”。參賽期間,他認識了一位泰國拳手,叫阿瑪多吉。
后來章烈嫌掙錢少,又沒有出頭之日,就離開了散打隊。今年春節過后,章烈找到阿瑪多吉,經由對方介紹,與金三角地區一個叫“暴風”的地下殺手組織取得了聯系。
“暴風”的成員,多是過氣的或無法出頭的拳手,一度活躍于暗網“東亞叢林”。“東亞叢林”被黃赫和秦向陽聯手干掉之后,“暴風”不得不重新回到地下。
章猛的證詞印證了秦向陽的調查。他說,4月3日晚,他和章烈都沒見過宋猜。事實上,他們壓根不知道“暴風”派來的殺手是誰,更不知其長相。他只知道,章烈給組織付了定金,尾款待任務完成后再付。
“章烈跟宋猜之間有聯系,怎么會不知道對方的長相?”秦向陽想不通。章猛說:“他們不會見面的!我也不清楚章烈聯系‘暴風’的細節,但雇主和殺手之間,彼此了解的信息越少越好,這是常識,警官!”秦向陽點點頭,問:“你認為他們怎么聯系?”
“我認為?電話唄!而且是經過加密的電話,由組織提供給殺手和雇主,互相查不到彼此的位置和個人信息,甚至裝有變聲軟件,最大限度保護雇主的隱私!”
秦向陽完全贊同章猛的說法。現在看來,在試驗場案和404案中,章烈的位置比章猛重要。
章猛交代了很多與他有關的情況,包括試驗場案的諸多細節,但沒有一個字提及老板。
章猛的這份“原則”令秦向陽憤怒,也令他佩服,這是實話。從警多年,在個人利益面前,他見多了嫌犯之間的出賣,甚至無中生有的互咬,像章猛這種類型,極其稀少。他很無奈,對章猛一點辦法也沒有。
審訊完,他把筆錄復印了一份,叫韓楓交給江海潮。他知道,江海潮拿到復印件后,會重新提審章猛。可是,江海潮能做的也只是走一遍程序,他無法從章猛身上得到更多。
曾扶生何來這么大的魅力?還是說章猛本身的性格如此?秦向陽想不通。接下來,他不得不把調查方向轉移到章烈身上。
章烈跳下高架橋后失蹤,他到底在哪兒呢?這天中午,棲鳳分局下轄的街道派出所報上來一個失蹤信息。一個叫劉紅纓的老人坐著輪椅到派出所報案,說她兒子失蹤十來天了。她兒子叫曹節。
秦向陽早就知道,曹節沒結婚,父親去世,母親寡居鄉下。這兩年,曹節掙了錢,把母親接來,買了兩套房,一套出租,一套跟母親同住。此前,他曾利用曹節的這份孝順,讓曹節交代了諸多信息。
看到那條失蹤信息,秦向陽動了惻隱之心。唉!他現在對母子關系格外敏感。他母親正經受病魔折磨,他卻不能照顧。
他能想象曹節的母親坐在輪椅上的樣子,他也能想象曹節對母親的掛念。從法理上說,曹節只是忘川公司的一名普通業務經理,跟其他二十多名業務經理一樣,他們既不是試驗場的直接組織者,也不是大筆非法資金的盈利者。曹節的業務行為是違法的,他還蓄意開車沖撞李文璧,好在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但他如實交代了自己所知的一切,給警方提供了不少線索。考慮到這些,秦向陽決定把曹節從看守所放出去,監視居住。
在秦向陽的斡旋下,曹節終于走出了看守所。
他很興奮,但沒立即回家,他取了自己的面包車,買上禮物直奔人民醫院。這些天他想明白了,他要去跟李文璧道歉,他知道那個女記者一定還在醫院陪床。
見到曹節后,李文璧極為驚訝。她沒想到曹節能這么快出來,更沒想到來給她賠禮道歉。
李文璧不是小心眼的女人,再說她也沒被撞。原諒了曹節后,她來到沈傲的病房,告訴了沈傲。
“什么?曹節出來了?”沈傲從床上蹦起來,神情非常激動。“是呀!他給我賠禮道歉來了!”李文璧把曹節帶來的禮物放到床邊。沈傲冷哼一聲,很快穿戴整齊,拄著李文璧送他的單拐出了門。“干什么去?”李文璧感到奇怪,連忙追了出去。
沈傲沒有回答,他抬起胳膊晃了晃手中的煙盒,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如果所有的錯都能用道歉解決,那正義還有個屁用!”沈傲一邊走一邊嘟囔,可是李文璧根本聽不到。沈傲乘電梯來到樓下,在停車區來回逡巡張望。這時,曹節一邊打電話,一邊駛出停車位。“你下來!”沈傲認出了曹節,站在車前把車逼停。
曹節很納悶,搖下車窗探問怎么回事。他不認識沈傲。“下來!下來!”沈傲一手拄著單拐,一手向曹節打招呼。“你是?”曹節下車,來到沈傲面前。沈傲沒再說什么,他毫無征兆地掄起單拐,鉚足了勁,向曹節的腦袋砸去。那根單拐是金屬材質,打起人來很趁手。曹節沒有防備,被打倒在地。血從被擊中的部位冒出來,浸到了脖子里。曹節痛苦地呻吟起來。
沈傲再次掄起單拐。這一次,單拐在半空猶豫了一下,隨后擊中目標的后腰。
周圍很快聚起圍觀者,有人順手打了110。“你怎么回事?”李文璧從人群中跑出來,拽著沈傲,一臉問號。沈傲哼了一聲,沒有解釋,把單拐丟掉,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怎么能打人呢?他根本不知道壓到了你的腳!”李文璧說完,去扶曹節。
曹節不起來,疼得嗷嗷直叫。李文璧跺了跺腳,跑向醫院大廳。很快,有人拿來擔架把曹節抬走了。
接著,派出所的人到了。他們向圍觀群眾了解完情況,不由分說帶走了沈傲。
秦向陽接到李文璧電話后,大吃一驚,馬上前往派出所了解情況。晚飯后,他們在醫院見了面。
“怎么樣?”李文璧見秦向陽神色凝重,不由得擔心起來。“刑拘!”
“刑拘?”李文璧有些不知所措,“治安拘留不行嗎?那明明就是個意外!”
“不好辦!他涉嫌故意傷人,有多名目擊者證實這一點,而且曹節根本沒還手!他出手太狠了,那一下差點鬧出人命!”
“可是……他是為我受的傷!他就是年輕,一時沖動,想找曹節出口氣!”
李文璧語氣頗為自責,“我真不該把曹節找我道歉的事告訴他!”秦向陽心里很亂,他不忍李文璧如此自責,叫她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就是毫無征兆,穿好衣服就下了樓,我以為他去吸煙!”李文璧把當時的
情況說了一遍。“在此之前呢?他有沒有表達過對曹節的恨意?”
“沒有!”李文璧搖著頭,說,“他激動過一次,當時那批中藥的性質還沒有定論,我急于回去寫報道,不想再糾結細節。他諷刺了我,他不同意安慰劑的說法。他當時說:‘他們害死我奶奶!害我廢了一只腳!不把疑點全搞清楚,老子就不姓沈!’”
這是李文璧向秦向陽第二次說起這件事。上次,秦向陽還感嘆沈傲的執著。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已經能解決沈傲所有的疑問了。
他仔細琢磨了很久,握著李文璧的手安慰道:“沈傲太沖動了!在看守所關一段時間,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李文璧不想接受這個說法,可是心里面又頗為認可。到現在,她都清晰地記得沈傲胳膊上的煙疤。一個理智的年輕人,怎么會對自己那么狠呢?
秦向陽去看望了母親。他母親經受了化療的折磨,整個人瘦弱不堪,幾乎認不出他來。望著母親,他心里不由得一酸,差點落淚。
秦向華不在。這段時間,李文璧和他輪番陪床。李文璧說秦向華瘦了很多。
秦向陽聽了更不是滋味。何止是秦向華?李文璧也瘦了。他很想扔下手頭的案子……可是……
“其實,你就算天天盯在這兒也沒什么用,但是太久不來也不好!”李文璧瞬間讀懂了秦向陽的表情,出言提醒。
秦向陽對此很是感激。他意識到自己欠下了沉重的債。他欠母親的,欠秦向華的,欠李文璧的,還欠分局和市局給他捐錢的同事。這是中國式人情債。
望著遠處的黑暗,他咬緊槽牙,那個想法再次襲來——他想早點結束手頭的一切,回頭當個普通人,好好體會一下歲月的安寧。
江海潮牢牢掌控著案情走向。
他把試驗場案和404案,以及兩者之間的聯系,整理成大綱,上報給了市局、市委及省廳的相關領導。
案情性質過于惡劣,令各級領導極為震驚。省廳整合了各部門意見,敦促江海潮再接再厲,盡快破案。到時,省廳會組織一場大規模的新聞發布會,由江海潮出面,向全社會通報案情,從而彰顯我公安機關打擊犯罪、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的決心。
江海潮明白,他終于等到了大案、要案,等到了證明自己、揚眉吐氣的機會。不久以后那場盛大的新聞發布會,將是他人生新的起點。
沈傲拄著單拐進了看守所,他神情萎靡,看起來很是沮喪。沈傲父親沈云謙得到消息,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第一時間前去探望。到了那他才知道,要等到法院判決后才能探視,幸虧秦向陽從中幫忙,他才見到了沈傲。
沈傲對父親的到來無動于衷。看得出,這對父子關系并不好,至少對沈傲來說是那樣。
沈云謙大概明白兒子的癥結所在。沈傲小時候是留守兒童,被奶奶一手帶大,和奶奶的關系遠勝過父母。忘川公司被查后,沈云謙有些后悔,不該瞞著沈傲,就把母親的命給“賣”了。可是,還有更好的法子嗎?他家就沈傲一個孩子,即便如此,家底也被病魔給掏空了。當時的情況別無選擇。作為父親,他不得不為將來打算。
沈云謙的顧慮,沈傲都想到了。在沈傲的概念里,事無對錯,只看利弊——那是利己主義者的精致說辭。那
樣的人,活著跟動物沒什么分別。看守所的管理,相比監獄要松懈一些。沈傲上午進去的,接下來的午飯和晚
飯,他都沒吃飽。在別人看來這很正常,不管是飲食還是心態,都不是那么容易適應。對沈傲來說,影響最大的不是心態,而是他行動不便。他拄著單拐排在隊伍后面,輪到他時,剩下的就是些湯湯水水。
食堂有規矩,在安全方面要求嚴格。嫌犯使用的勺子、筷子都是塑料制品。
飯后餐具要留在桌面,由值日人員統一規整,要是查到有餐具丟失,就查看食堂監控,避免有人偷走塑料餐具,蓄意傷人。
食堂空間很大,現成的桌椅基本坐滿了,要是不夠坐,還會加桌子。第二天中午,沈傲照例排在隊伍最后打飯。吃飯的人三五成群,基本上都是彼此相熟的或同一監倉的坐在一起。沈傲和誰也不熟,他默默地掃視完所有人的臉,打算找個邊角坐下來。令他想不到的是,在靠窗的位置居然有一張空桌。
沈傲遲疑了一下,走到空桌前坐下,深深地嘆了口氣。自己占一張桌子吃飯,這不是自由是什么?一瞬間,他感覺像是回到了外面的天地。
就在這時,有三個人端著餐盤來到沈傲面前。那三人長相各異,一個像瘦猴,一個高大魁梧,一個矮胖。
“起開!”“瘦猴”放下餐盤,敲了敲沈傲面前的桌子。這三位來得比沈傲還晚,可是他們餐盤中的飯菜,卻好過沈傲的湯湯水水。
顯然,這是排在前面的人幫忙把飯打了,實際上這不符合規定。沈傲疑惑地看著對方的餐盤,屁股沒挪窩,硬聲說:“憑什么?”這一問,把“瘦猴”逗笑了:“憑什么?小子新來的吧?哪兒都有規矩!這
張桌,是我們猛哥的專用桌!”“瘦猴”一邊說,一邊伸出巴掌,拍著沈傲的臉:“機靈點!起開!”“就不!”沈傲脾氣上來了。“你他媽給臉不要臉!”“瘦猴”說著,把沈傲的餐盤扔到了地上。食堂里的平靜被打破了,人們紛紛側目望過去。“搞什么!”食堂門口有個管教,姓鄭,朝著“瘦猴”的方向吼了一嗓子。“沒事!嘿嘿!”“瘦猴”向鄭管教敬了個禮,又轉回身瞪著沈傲,“飯都沒了,還不滾?”沈傲慢吞吞地站起來,嘆了口氣。“看把這小子愁的!”“瘦猴”等人坐下,有說有笑,誰也沒想到沈傲突然
動了手。
“咣當!”沈傲拿起一個餐盤,毫不猶豫地扣到了“瘦猴”的腦袋上。
變故太快,誰也沒反應過來。
電光石火間,沈傲又抓起單拐,退后一步,掄圓了,砸向“瘦猴”旁邊的“猛哥”。
“猛哥”就是章猛。他進來時間也不長,卻已經成了所在監倉的老大。
章猛毫無防備,腦袋硬生生挨了一下,頓時眼冒金星,趴在了餐盤上。緊接著,第二下又來了。看守所里人人手無寸鐵,一根單拐,成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章猛頭頂飆出血來,身子一軟,滑到了地上。
“干起來了!”“過癮!”“往死里搞!”
食堂里頓時炸了鍋,人人騷動,扯著嗓子起哄。鄭管教愣了片刻,這才摸起警棍,分開人群沖進打斗現場,一把奪下沈傲的
單拐。
“弄住他!”鄭管教指揮身后的同伴,輕松地控制住了沈傲。章猛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疼得直哼哼。鄭管教顧不上恢復現場秩序,從人群中挑了兩位上前幫忙抬人。就在這時,沈傲突然掙脫了雙臂,踉踉蹌蹌地撲到了章猛身上。他抱著章猛的頭,壓低音量陰狠狠地說:“有人叫我弄死你!你躲過今天,
躲不過明天!”鄭管教被嚇了一大跳,從背后拎起沈傲,把他銬到了餐桌的支撐腿上。緊接著,人們上前抬起章猛趕往醫務室。
一場突發事件終于結束。章猛頭上縫了十五針,有沒有腦震蕩后遺癥,現在還不好說。沈傲被關了禁閉,事件起因正在調查。看守所考慮到章猛是秦向陽送進去的嫌犯,就把事件向棲鳳分局做了通報。
沈傲蓄意傷人,剛進看守所沒兩天,再次傷人?秦向陽異常震驚。得知被打的是章猛,他更納悶了。曹節被打,他還能理解,可沈傲為什么打章猛呢?是意外沖突,還是有意為之?
秦向陽在看守所禁閉室見到了沈傲,他必須把疑問搞清楚。禁閉室空間逼仄,沒有窗戶。沈傲低著頭,雙手反銬在鋼質座椅上。秦向陽
嘆了口氣,幫他打開了手銬,然后取出水遞過去。
沈傲活動了一下手腕,接過瓶裝水一口氣喝干,末了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為什么打人?”秦向陽面對著沈傲坐下,表情嚴肅。半晌,沈傲開口述說了事情的經過。秦向陽聽完略一沉思,抓住了事情的關鍵:“和你起沖突的是‘瘦猴’,你
為什么打章猛?”沈傲翻了個白眼,理直氣壯地說:“他是忘川公司老板,你說呢?”秦向陽明白對方的潛臺詞,忘川公司拿人命設置賭局,害人不淺。“你怎會認識章猛?”秦向陽反問。“你忘了?我和李文璧早就查過忘川公司的注冊信息了!”“這么說,你又是一時沖動?”
“是的!這是個巧合!”秦向陽心想:巧合?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望著沈傲倔強的臉,他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沈傲打曹節,該不會是故意為之吧?這小子就是想進看守所,他的目標是章猛!可他為什么那樣做?就為出口氣?
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告訴他,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遠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魯莽易怒。
他想得很遠,但是無法佐證自己的想法。他心里的疑問本就不少,現在沈傲又給他的疑問加碼,那讓他有些煩躁。他
起身推開禁閉室的門,讓光線射進來,整個房間隨之光亮了許多。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問:“聽說你被控制后又掙脫出來,趴到地上和章猛說話?你說了什么?”
秦向陽的身影擋住了光線,給沈傲帶來強烈的壓迫感。沈傲哼道:“什么也沒說!我就是想咬他一口,解氣!”“咬人?你把他打得半死,還想咬人?”秦向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個年
輕人的言行,屢屢令他詫異。“那又怎樣?”沈傲抹了一把臉,說,“要是上法庭,我會給自己辯護,章
猛間接害死了我奶奶!”秦向陽沒再回應,他叫來看守重新把沈傲銬上。真的如沈傲所言?他一邊想一邊離開,心中的疑問絲毫沒有減輕。看守所醫務室,章猛病床。
床上的人,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只露出兩只眼睛。看守所的護理不那么周到,他的嘴唇有些干裂。
“又見面了!”秦向陽把水果放在床邊,拿起一瓶水打開蓋子,遞給章猛。章猛費了半天勁才靠坐在床頭,咧開嘴笑了笑,一仰頭把水喝下。“認識打你的年輕人嗎?”秦向陽徑直問。
章猛搖頭。“你覺得那是意外,還是預謀?”秦向陽再問。章猛舔了舔嘴唇,說:“意外!”
“意外?”秦向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貨居然認為那是意外!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把身子湊到章猛眼前,逼問道:“那小子趴在你耳邊,
跟你說了什么?”聽到這話,章猛明顯一愣神。
他很快恢復了神態,回望著秦向陽的眼睛:“說話?沒有吧?他好像想咬我,被及時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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