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眼睛彎彎的，眸光又暖又亮，這樣的笑容寧暮已經許久未見過了。

她本來就不多的怒氣在見到蕭千瑜的笑顏后更是消失得一干二凈。

她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重新趴回蕭千瑜的懷里，一手摟住他的脖頸，另一只手攥住他滿是疤痕的那只手，拇指在疤痕處輕輕摩挲，問道，“蕭千瑜，你當年為什么非走不可？”

這是寧暮心里的結，她從來都沒問過任何人他當時為什么一定要去歐國，她知道蕭千瑜有自己的理由，她不想聽別人說，只想聽他的回答。

蕭千瑜反扣住她的手，攥緊，輕聲的應答，“我想不出更好的可以保護你的辦法。”

寧暮斂了斂眸，沒有說話，安靜的等待蕭千瑜接下來的話。

蕭千瑜微微側首，深邃的目光落在寧暮的側臉上，語調悠悠，不疾不徐的說道，“還記得你高考那年京都發生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嗎？車上兩男一女當場死亡。”

寧暮思忖片刻，很快就在腦海中浮現出蕭千瑜說得這件事，當時那場車禍轟動程度不小，四車連撞，其中一輛車上所有的人當場斃命，無一幸免。

蕭千瑜垂著的眼梢稍稍抬起，喉結滾了滾，沉聲說道，“暮暮，如果那天不是我們換了另一輛車，死的就是你和我。”

寧暮錯愕，稍稍瞪大了眼，她撐起自己的身子，詫異的看向蕭千瑜，問，“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有人精心策劃的，是宦家？”

蕭千瑜嗯了一聲，漂亮的眼眸里蘊藏著風雨，線條流暢的臉緊繃起來，“宦家行事極端，他們一天不消失，你就一天不會是絕對安全的。”

寧暮眉頭擰得緊緊的，“宦家為什么非要動蕭家不可？”

蕭千瑜沉吟不語，手搭在寧暮的身上，須臾，他輕聲說道，“二十年前，宦家掌權人殺光了包括我父母在內全家十一口人，他把那場殺戮錄成了視頻，用來挑釁蕭家，作為回敬，蕭家同樣殺了他的妻子與孩子，暮暮，他想要的不止是蕭家，他在向我發出挑戰。”

那場被所有人有意隱瞞的殺戮被蕭千瑜以極其平靜的語氣講述給了寧暮。

寧暮瞳孔微顫，他說的云淡風輕，可寧暮聽后心底卻像是狂風席卷過一樣。

她紅了眼，聲音哽咽，“蕭千瑜。”

蕭千瑜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寧暮的臉，“宦家掌權人是一個極度自大的人，他喜歡他的每一場殺戮都有人見證，所以我活了下來，成為他挑釁蕭家的另一個籌碼，包括這次去歐國也是一樣的，他的自大給了我機會，我以很低的姿態靠近他，然后用他的自大送他去了地獄。”

他說著，單手撐住自己坐起身，倚靠著床頭，將寧暮重新抱進懷中，“暮暮，如果那時我但凡有一點辦法我都不會離開你去歐國的，我在歐國受過幾次傷，我想你應該已經逼著時潥講給你聽了吧。”

提及此事，蕭千瑜輕笑了一聲，他甚至可以腦補出寧暮是如何逼迫時潥的，時潥又是如何哭喪著一張臉的。

“有幾次我傷的很重，能不能活過來我自己都不能確定，每次我覺得自己快死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撐下去，總要再見你一次，有一段時間為了止痛我用了毒品，雖然后來戒毒的過程很痛苦，但當時我竟然是開心的，暮暮，我那個時候產生了幻覺，幻覺里全都是你，或喜或怒或悲，她存在在房間的每一處，表情生動的就好像你真的陪著我一樣，我甚至在想，如果只是依靠毒品我就可以日日見到你，那我戒不掉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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